“要不考虑考虑不带她……”
这个时候,夜小四并没搭话。
在夜小四身边,吃撑了坐不直身体,只能费力地半躺着的良小一叹了口气,打了个响亮的饱嗝,抬了抬手:
“让我说两句。”
良小一轻轻地笑了,看着身边的姐妹们略带这些含糊的语气说道:
“这种事不能强迫的,要入伙就自愿加入。劝人一心上善,劝人吃饱热饭,你可见过劝别人青楼挂牌的?”
此时在良小一对面,站着就是比晴小五高一头的绝对视线高度优势的夜小四撸了撸自己的袖子,一脸“我不是为自己好,而是为了大家好的光辉慈母表情”,严肃滴说道:
“我从来都没说劝大家在青楼挂牌,我只是说,报团取暖组团出道,多一种人生的选择嘛。”
她们五个当众,其他三个都能用物质来解决,唯独这个,要用魔法打败她。
夜小四看着晴小五,说话的语气弱了弱,按了按眼角酝酿了一下情绪继续说:
“唉,我也是好意。毕竟大家都出身贫苦。我自幼孤身一人,来到这里真心地把几位当做亲姐姐一样的看待。试问有那个人不希望自己的亲人过得好呢?妹妹若是如此想我,我也无话可说。妹妹错了。何止是妹妹错了,我也错了,这几日的情爱与时光,终究是错付了!”
说着夜小四低下头,捏着帕子摸着自己眼角并不存在眼泪。
夜小四对面,良小一抚了抚自己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的肚子,仰着吃撑了一张脸,小心翼翼地坐起身。
环视了周围的大家一眼,沉吟了片刻,缓缓地帮着夜小四解释说道:
“小四说的对啊。她也不是为了一己私利,是为了大家好。我们谁也不想一辈子低声下气的听人使唤。谁不想离了这腌臜地方,去过自己想过得日子呢?”
坐在夜小四另一边的左小三,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点着头提醒着大家说道:
“的确没错,我们就算不成功,境遇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为什么不博一次呢?”
晴小五看着夜小四的一顿感情渲染,抚着夜小四的胳膊,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一脸的阴沉和倔强似乎化开了,但是看得出来,她的心中应该还有这些顾虑,迟疑地问道:
“可是我们要怎么做呢,总要有个计划吧?”
夜小四抬手在桌子上拿起了一只筷子,听着晴小五这么一问,在手里掂了掂,挥舞着筷子,一次点过每个人的脸,轻笑一声说道:
“这当然不需要你们操心,交给我就好了!你们几个,就全都听我的。只要我们配合得当,此事一定能成。”
任小二一听,扑哧一笑,咧开嘴笑说道:
“好,那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听你指挥了。”
夜小四点了点头,跟身边的任小二对视了一眼一点头,随后便看向了左小三,仰起脸骄傲滴说道:
“只要大家都把自己分内的任务做好,我们配合得当,相信我,大家的未来都可以得到改变,我,有这个把握!”
听到夜小四这么说,左小三拍起手来,向着夜小四笑道:
“好的!我懂了。那么我的赎身钱,可就靠各位姐妹们了。”
良小一撑着胳膊,努力地从椅子上将就着坐起来,跟着附和叫道:
“这计划什么的都是小儿科了。如果说这一次的计划能成了,别说赎身钱,就是开一家青楼估计都不是问题,到时候啊,哪天姑娘喊我回去给洗袜子,我也可以直接给她钱让她闭嘴了。”
听着良小一这么说,左小三也突然来了精神,一脸兴奋滴看着大家,笑着说道:
“我们啊,真就应该赌上这一次呢,以后啊,我也要开一家青楼,跟芸娘对着干。”
夜小四点了点头,抬手对着左小三施了一礼:
“那以后可就要称你一声左妈妈了。”
左小三对着夜小四轻轻点头微笑,抚了抚自己的鬓发骄傲滴仰起头。
随后,夜小四站直身子,招呼着姐妹们,抬手一指门外,霸气十足地说道:
“我们出发!这就回去开始我们的计划!”
“走!”
应这夜小四的召唤,四个姑娘稀里哗啦地站起身来,跟着她向门外走去……
回到醉红楼,大家还是先各忙各的。
而夜小四则是选择去干她的第一件事,忽悠芸娘。
……
芸娘,就是醉红楼的老板娘。
夜小四低着头,快步穿过醉红楼后园的花园。
她还记得,她被老犊子送来醉红的那一日,便是在这个院子的湖边,见到的芸娘。
那一日……
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算是个冬季里比较暖和的中午。
湖边凛冽的寒风之下,让人有些身心打颤,然而这个醉红楼的后院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稀疏的湖边树木,枝干上挂着一层白花花的霜雪,细细致致地织成一张大网,树挂之下便是结了冰的湖水,在寒风吹来的时刻,结冰的湖面上卷起一层白雾,纷纷扬扬地飘向远方。
就在这个冰寒刺骨的结了一层冰湖水边,突兀地放置了一个铺着厚厚锦垫,捶着帘幕的贵妃卧榻。
当时的这个软榻上,就卧着衣衫华丽身姿体态富贵奢侈的美妇。
她就按么悠闲地卧在软榻上,事不关己地轻轻闭着一双美目,就在这湖边寒冷萧瑟的气氛之中,晒着太阳,享受着娴静时光。
一头乌发在头顶高高挽起,鬓边垂下的发丝随风飘荡。
典雅庄重的面上妆容,贵气环绕,雍容得体。
平日里常听人说,那些青楼歌坊的鸨母都是浓妆艳抹嘴角带痣的。
眼前的这位贵妇,与其说是一位青楼鸨母,倒不如说是一位宫廷美妇。
更何况,人家本来就是一位青楼的女老板。
美妇就这样在湖边安静地养神,在卧榻边上,一左一右各站了一个小丫鬟。
右边的一个,正处在美妇的头顶位置。
看起来大概也就五六岁的模样,一身粉嫩嫩的丫鬟服饰,梳着双平髻,一双小手正问问地拿着一个小扇子,一下一下地扇着一旁案几上放着的一个熏炉,给塌上的美妇轻轻扇去又香又暖的热气。
在卧榻的左边,也就是美妇的脚边,另有一个绿衣小丫鬟。
她也就七八岁的样子,同样的装扮,不出挑,但是头上却多插了一根玉钗。
她手里拿着一柄小银锤,跪在一旁的软垫上,乖巧伶俐地隔着厚厚的皮毛毯子,给美妇捶腿。
这两个小丫鬟,都是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看着便知道,美妇这里规矩很严,她们两个近身伺候,不能怠慢更不敢轻曼。
湖边不时有丝丝冰冷的寒风的风吹来,两个小丫鬟衣衫虽然单薄,也不敢打哆嗦,只是偷着头干着自己手头的工作。
整个湖边一片安静,只有那冷风拨动美妇发髻上面插着的那些珠钗吊坠轻撞,发出一阵极为细小的金玉之声。
黑衣老犊子带着夜小四来到醉红楼,并没有面见老板娘,而是将她交给了守门的龟奴。
不一会儿,那守门的龟奴便又将她带到了后院的门口,将她交给了领队的龟奴。
随后,领队的龟奴晃着他臃肿肥胖的身材,另外跟着其它四个小丫头,一起引到了这寒冷的湖水边。
极为规矩地停下脚步,示意身后的小丫头们也都停下,随后便是他一个人上前通报。
当时夜小四站在小丫头们中间,看着其他四个丫头都是一脸的懵懂,便垂下头去不说话。
想来这位老板娘的规矩很严,还是老实一点而不要造次。
眼见着那胖胖的龟奴上前一步,规矩地向着卧榻上的美妇行了个礼,随后便规规矩矩地汇报道:
“禀芸娘,那边送来的五个丫头。您看……”
我榻之上,被称为“芸娘”的美妇懒懒地抬了抬手臂,宽大的衣服袖子一挥,优雅地示意了一下,又赶紧裹紧了围在肩上的狐裘,懒洋洋地道:
“带过来我瞧瞧。”
本以为这样的美妇,说话的嗓音定然也是汇入莺歌百灵一般,谁知竟然有些粗糙沙哑。
到不像个养尊处优的美人,迩像个征战沙场的女将军。
夜小四弯了弯唇角,这个芸娘,怕是也是个半老徐娘了吧,岁月依然在她身上留下了时光的印记。
所谓年华易逝,芳华瞬息。
嗓音里掩藏不住的岁月的沧桑啊。
不过自古多年媳妇熬成婆,想必这位鸨母也是从姑娘熬上来的吧。
那岁月的积淀,可绝对不容忽视。
龟奴不敢含糊,俯下身子应着美妇刚才的吩咐,连忙对着他身后招了招手,示意着身后的五个小丫头上前说话。
五个小姑娘伶俐地上前,在卧榻前站成一排。
“给芸娘行礼!”
龟奴的一声呵斥,五个姑娘应声,连忙极懂礼貌地上前一步,屈膝,甜着嗓音给芸娘行礼:
“见过芸娘……”
夜小四看着卧榻上的美妇,不由则暗自赞叹。
这个老女人,身材和面貌保养的是真好,若不是知道她是个女老板,这幅身段和面貌怕是要以为她是楼里的花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