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垣是从阿祥死了之后的第八天,开始悄悄学武的。
那些什么蹲马步绕圈子的基本功,朱垣不怎么练。
他就要练动手的实招,能杀人的。
他最注重练的,就是被人用手枪顶在太阳穴上的时候,怎么把枪夺下来,再转过枪口顶在对方的太阳穴上---
朱垣心思细密,他找的师傅,是个会武的老工人。
老工人已经路都走不动了,眼睛也瞎了一只。
这老工人有两个儿子。老大正在挣钱赡养老工人夫妇俩。
老二已经死了,被阿勇杀死在阿祥之前。
老工人武师不问朱垣练武做什么,只管教。
朱垣也不说自己的变化,只是苦学苦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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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祥哥祥嫂住过的房子里,朱垣夺下了那支杀死过祥哥的手枪。
不过他没开枪。他还不怎么会用枪。更不愿枪声惹来麻烦。
当然,他必须杀人了。
不然,他就得死。
朱垣早已经觉得,自己的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不能随随便便就扔了。
他用捅炉子的铁钎子,插进阿勇的太阳穴。
阿勇用枪打过好几个赤党人的那个位置。
夜里,朱垣找到阿鲁,把那支枪交给阿鲁。
阿鲁说:“你擅自行动杀人。算犯了错误。
你先藏起来!
大妈的事情,你放心。你是组织的人,大妈就和我的母亲一样。
枪交给我。等我的通知。”
阿鲁后来通知朱垣:“上级决定,你不适合在这里,到苏区去吧!”
这正是朱垣想去的地方。
夜里,朱垣在阿鲁哥的家里,向母亲磕头告别。
母亲无声地流泪。
见朱垣总是含泪不走,母亲擦干眼泪,推儿子出了门。
朱垣沿交通线走到洎江,被七号老师的命令留下了。
他在手枪队,真地感到格外的痛快!
“这,才是干革命哪!”
他成了手枪队的核心骨干之一。
朱垣这回装扮成他的本来模样,也就是没怎么化装,只是将脸上弄得暗淡,像是在印刷厂里干完了活,汗灰油墨混了些在脸上。
夜色深沉,朱垣绕出木器行,直奔功德里黄花巷。
他还是晚了一步。
或者可以说,洎江地下党组织这次又晚了一步。
朱垣到达功德里附近,发现,国民政府派出的军警,已经将路口要道封住!
朱垣对把守路口的少尉军官说:“长官,我就住在这街里,收工了回家,我妈还等着我呢!”
少尉看看朱垣。
少尉当然作梦也想不到,赤党还有找上门来要往网里钻的!
“你住在里面?”
“是,长官,黄花巷十七号。”
少尉一听,又上下打量朱垣,不耐喝道:“去去去,一边去!
里面正他妈的捉拿赤党要犯!
你去,弟兄们不认得你,一枪把你给崩了,你那老娘还不哭死?”
见朱垣脸现惧色,少尉又得意道:“没看见我们队伍正执行勤务吗?
这是为了洎江百姓,剿灭赤党,大家过安生日子!
小兄弟,一边溜哒去。
我们要不了多一会儿,就得胜回朝了。
你待会儿再回家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