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大哥?”
“今非昔比。小婿说,不要对人提起他过去在军界的事,怕不便在商界混。看来,他是打算就在生意场上打滚一辈子了。”
卢明刚言语间有些黯然。
骆如亭道:“大哥,实业救国,你也是想通了的。”
卢明刚道:“是啊,只不过这几天,在牢里关出气来了!
如亭,你说,这班混蛋怎么就这么折腾老百姓,动不动就拿赤党的名头吓唬人。
我做生意,利于国家,利于百姓,那龟孙子居然张口就要我倾家荡产逃得活命!
如亭啊,我是不年轻了。
转回去几十年,我倒要试试这赤党到底是什么滋味?”
骆如亭笑道:“大哥说话,有些随意了。”
卢明刚道:“虽是酒话,也从心底发出!可惜老了。
好,我们不说这个了,说家事,儿女事!
哎,我那女婿,在洎江地界,名气大么,人缘如何?”
骆如亭想想,将知道的一些情况说了说。
卢明刚听得女婿交游广,生意旺,很是满意。
听得说女婿和政府警察甚至巡捕房关系不错,皱起眉头。
听得说骆如亭的手下人好几次看见,女婿和老百姓不敢来往的人攀肩搭背,站了起身,骂道:“这小子,怎么搞的?变了?”
骆如亭道:“大哥,你问我,我就我所知如实说,不敢瞒了大哥。
不然他日大哥到洎江,必定责怪兄弟。”
卢明刚道:“秀儿呢,她怎么就不管?”
“我不好明说,暗示了秀儿一下。
秀儿道是我听错了,或是人看错了。
秀儿还笑,说,”骆如亭学着秀儿的口气,“‘骆叔叔,您不想我们辅哲上能通天,下能入地么?
现在社会上做事,和你们老辈人不一样。’
我想想,也是。
这年月,像辅哲秀儿他们这辈,不像我们,有老根基在。
他们得自己闯。”
卢明刚听得老友学秀儿,如见爱女在眼前,不由笑了:“如亭啊,你倒是会说话,绕了一圈,实话也说了,替孩子们的好话也说了。
行了,你在我这里,好好住几天。
回去的时候,带个话给小婿,要他少跟那些乌七八糟的人来往!做好生意,照顾好家小。
我呀,过一段日子,去看他们。”
俩老人喝酒聊天的时候,远在洎江的卢明刚的女婿,和他的战友们,正面临新的困难局面。
天擦黑,朱垣跨进木器行大门。
一进门,他就晃了一下,又赶紧站稳,一手在自己臀部揉揉。
佘老板吓一跳,上来扶他一把。
“小垣子,你受伤了?你屁股上受伤了?”
佘老板屁股上摔伤过,知道其苦。
朱垣咧咧嘴,摇摇头。
佘老板朝大门外看看,唧唧咕咕道:“怎么回事?你小垣子说话呀!谁敢踢咱们弟兄,嗯?哦,队长正好在,给你看看你屁股上的伤。
老子上次屁股伤了,就是队长看好的。”
朱垣说:“嗨,老佘大哥,难怪弟兄们说你是乌鸦嘴。我的屁股好着呢。让你这么一叽咕,还真有些痛了。妈的,这一趟赶的。你让我喘口气再说。给你小垣子弟兄来杯凉茶!”
佘大老板倒是被他这些伙计使唤惯了。一转身,连茶壶拎过来。
“全凉的,喝死你!”
朱垣灌下些凉茶去,人有了些精神。
“老佘哥,队长在?”
“在下面。”
“我去。”
说着,朱垣起步,又晃一下。
老佘疑道:“小垣子,你小子也没受伤,怎么老站不住?”
“嗨,别提了!头两天就没睡觉,今天在船上,又赶上和一帮狗日的白狗子不远,老子没敢动窝,半拉屁股坐着,整个这会儿都还是麻的!”
“嗨,这么回事,”老佘放下心来。看他那样子,要真是朱垣屁股受伤,他比自己受伤还难受,“你小子,饿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