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龙游?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为什么会要害我?
梅夜百思不得其解。
陈破却是表情严肃,一脸冷漠。
“她就是刺史家的小丫头龙游?”见梅夜点头,陈破放了泫然欲泣的龙游,另一只手用劲一拧,马鞭便绞断了那马夫的头颅。
在尸首分离的刹那,一个虚影飘离尸身,还未来得及逃离便被梅夜弹出一缕气芒,把虚影斩杀于无形。
“梅姐姐,你的马夫真凶诶。”
龙游脚尖一点,跃身到梅夜身边,委屈巴巴道:“梅姐姐,你要给我做主。”
陈破眼底闪过一抹寒意。
“看,他又凶我。”龙游拉住梅夜的衣袖,朝她身后躲了躲。
“龙游,我需要纠正你二点。”梅夜拔开龙游的小手,漠然道。
“第一,他不是我的马夫,虽然他曾经是个马夫;第二,我不但不会给你做主,还要对你问责!”
“哦?”龙游非但没害怕,反而转了转灵动的双眸,问道。“你是要打我屁股吗?”
闻言,陈破禁不住挑了挑眉,没说话。
梅夜双眸微眯,看了眼陈破道:“你盯住那辆马车的车夫,别让那小鬼跑了。”
她指了指另一辆跟过来的马车。
陈破点了点头……很乖。
梅夜微微一怔,没料到他这么听话。
“龙游,今日你所做所为是刺史的意思,还是你自个的主张?”梅夜的眼眸寒光毕现,冰冷如刀。
小姑娘终于感到了害怕,瘪嘴道:“都不是。”
梅夜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梅姐姐,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好害怕。”龙游低下头。“是我自己。”
“讲实话。”梅夜道。
“是牛勤笑。”龙游不敢再隐瞒。
牛勤笑牛家二公子,牛勤艮的弟弟。
一丝戾气在梅夜眼底一闪而逝。
“你平日喊我一声梅姐,我还传了你一些奴鬼的小法术,是也不是?”
“是的。”龙游抬眸看了眼梅夜道。梅姐姐你对我很好,我也喜欢与你亲近。
“那苦是与牛勤笑相比呢?”
小姑娘毫不犹豫道:“我更喜欢他一些。”
梅夜又问道:“和你父母相比,又如何。”
这次小姑娘沉吟了片刻后道:“我,我还是更喜欢牛公子一些。”
“我是不是很傻,很不孝?”龙游看着梅夜,脸上稚气未脱,天真可人。
梅夜没有回答,只是道:“我明白了。”
然后,她突然挥动长袖卷起龙游,轻轻一抖便把她抛向那辆马车:“年少,不是你无知无畏的理由,若有下次,我直接会杀了你。”
龙游不敢言语,钻进车厢,令小鬼驱车离去。
“你就这么放过她?”陈破目送离去的马车,冷不丁道。
“她并没有错。”梅夜道。“她还只是个孩子,被爱冲昏头脑,错付了人。”
“你还真是妇人之仁,爱心泛滥,但凡多给我一点点,下次我再为你挡灾,也不会那么的心不甘情不愿。”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这才消停多久,就故态复萌了?
“我心情不好,不想和你吵架。”梅夜弯腰进了车厢。
“你以为我愿意啊?”陈破不依不饶道:“你至少应该打肿她屁股,要她记住这个教训。”
“爱是一场双向奔赴的人生旅程,她虽走的是单程,但也是她自己的选择,你我都无权干涉。”
说罢,梅夜闭上眼眸……感觉好累。
她是一个修炼之人,身体早就异于常人,但她就是感到了累,一种无法与外人道的疲惫。
陈破默默的赶着马车,突然淡淡道:“小姑说今晚想见见你,你要有个思想准备。”
“嗯。”梅夜应了一声,眼都没睁。
见与不见,有意义吗?
梅夜的心里微微有些酸楚。
这个男人,会成为自己真正的道侣吗?
刚才,为了保护自己,他是动了肝火的,若不是自己阻拦,他真会捏爆龙游的小脑袋。
这还是那个一天到晚阴阳怪气,恨不得把自己气死的混蛋吗?
自从父亲梅不仁十年前走走海外,梅夜仿佛一夜之间长大成人。
她凡事求己,从不依靠任何人。
这十年,她就是靠着自己努力、天赋、倔强,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忽然有个男人出现在的世界里,一边对她阴阳怪气,替她遮风挡雨,尤其还是个马夫叫陈破,她心中百般滋味。
车至山半腰时,从林中跳出几个青年,拦住了马车去路。
“来,你过来。”陈破冲正前方的持棍青年招了招手。
那青年一声怒吼:“老子要弄死你!”
铁棍挥动,砸向陈破的脑袋。
铁棍还没落下,陈破一巴掌抽了过去。
简单直接,没有丁点花架子。
刹那间,青年的脑子轰地一声,半张脸瞬间肿成猪头。
随即,陈破一把扯住青年的头发,将其脑袋狠狠砸向车身。
接连的撞击后,青年浑身瘫软在地,犹如一滩烂泥。
梅夜眼都看傻了,他到底是马夫还屠夫?这打法太粗暴了。
“你过来。”陈破冲第二个人招手。
仿佛又觉得太慢了,扫了另外几人一眼,淡淡道:“都过来。”
那几个人吓懵了,悄悄退了几步。
不是说陈破下手多黑,光是甩手那一巴掌,就把众人看傻了。
哪有一巴掌打碎满嘴牙的?
哪有一巴掌把人鼻梁骨打歪的?
不是说他只是个马夫吗?
他们不肯来,陈破径直走了上去。
他捡起一根铁棍,见腿敲腿,见脑袋砸脑袋。
瞬息之间,这帮看似来势汹汹的亡命徒全被放倒,连喊的喊不出声了。
陈破收拾这伙人,回身对一脸惊愕的梅夜道“联系梅奇过来”
“我已经用勾连联系了州府城门司捕快。”梅夜道。
“你联系他们过来抓我?”陈破瞪了眼梅夜道。“以后别没事滥用勾连,搞得都跟男女偷情似的。”
“让梅奇过来收拾残局?”梅夜用征询的口吻道。
陈破嘲讽道:“又用勾连?这他妈谁给起的名字,真操蛋。”
梅夜拿出了传讯符:“勾连,只是给你们这种没法术的人用的,修炼之人并不是只有勾连。”
传讯符化作一道蓝焰飞向空中,瞬息即逝。
“梅奇多久能到?”陈破看着蓝焰消失的方向,问:“这玩意真管用?”
“很管用。”梅夜淡淡道。
不有句话她没有明说,传讯符不轻易用,一旦祭出,那便是出了大事。
一阵阴风刮过,梅奇被五个僵杀簇拥着出现。
二话没说,梅奇先掏出一支小瓷瓶,朝那几具尸体倒了些粉红色的药物,这些尸体瞬间化为虚无,连现场的血迹都被化的干干净净。
看手段,不是第一次干这活。
“这药叫毁尸灭迹”梅奇对陈破解释道。他确定梅夜并没有大碍后,心有余悸地走向陈破。
“谢谢,这次要不是你在上,大小姐可能会被脏了手……”
啪!
梅奇话音未落,陈破反手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
这一幕,看得僵杀一阵颤抖,这戾气太盛,太强太粗暴。
“成亲前,她的死活和我没关系。你想怎么保护她,是你的事,我不关心。”
陈破吐出嘴中草茎继续道:“现在,她是我老婆。她死了,我这叫丧偶,得披麻守灵。”
陈破脸上没了昨晚的轻佻不羁,看向梅奇的眼神,入骨三分。
梅奇心脏骤跳,低哑道:“打的好。”
今天梅夜若是出事,虽然概率不大,但谁有能保证?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义父会放过自己?
梅奇不寒而栗。
“盯紧点。”陈破着俯瞰荆阳的夜景。“我们才刚成亲一天,她要真死了,有人会说我克妻?”
梅奇愣了愣,重重点头:“我明白。”
心中不由思绪万千。
“这家伙真的只是个马夫?”
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梅奇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