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惊心动魄.阴兵战争
20世纪80年代的盛夏,在地中海海滩上度假的人们,曾在黄昏时刻目睹到爱琴海上空出现的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场面:
在湛蓝无垠的天空上,战车滚滚,尘烟弥漫,身穿铠甲的士兵们手执盾牌长剑,正在浴血奋战,主帅骑在大象身上指挥,将军策马驰骋,战场上尸横狼藉,血流成河,其壮烈场面与《荷马史诗》中描写的特洛伊战争差不多……
其实,这类“影像战争”的目击史,可以追溯到几个世纪之前。
300多年前,在英国的凯东地区,有一天半夜,突然半空中出现了两支穿戴着金盔甲的军队,他们横刀跃马,互相厮杀,这是两个多月前发生的埃奇·希尔战役的再现。这一天是1642年12月24日零点到凌晨1点。当地的牧马人、农民和旅行者仰望天幕,目击了皇家军队被议员党人击败的全过程。
到了圣诞节夜里,两军又在天边出现了,展开了一场激战,还伴随着阵阵奇怪的响声。激战的天空中人山人海,双方的战旗历历在目。3个小时的酣战结束时,只留下一片荒凉、寂静的苍穹。
这个消息轰动了整个英国,当时的英王查理一世派了一位上校和3位随从前去实地调查,国王的代表不仅亲眼看见了重现的埃奇·希尔战役的场面,并认出了一些将领,其中有在这场战役中阵亡的埃德蒙瓦陛下。
1577年6月28日,大约在太阳落山后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法国安贝尔山村子里的男女老少看见天边出现了一群手握利剑和匕首的人,像蜗牛一般迂回走向北方……片刻之后,一阵迷雾卷走了这些罕见的军队,剩下3个全副武装的强壮斗士。他们之间展开了激烈的搏斗,但没有受伤的样子。停息了一阵后,斗士用手往肚子前一贴,表示敬意,便随风而去了。
法国与西班牙之间曾在1574年爆发了莫克之战。当年2月1日夜里,法国境内的5名警卫看见头顶上发生了一场奇怪的战斗——两军正在交锋,一军从西北方向开来,另一方从东南方向冲来……残酷的厮杀开始了。但是,两军突然在一次新的交锋下不见了。这个幻景消失后,天空中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色云彩。
第二天,地方司法官记下了这几个警卫的报告。虽然人们查阅了许多书籍,但谁也不明白这个可怕的幻景的真正含义。在20天后,流血的莫克之战打响了。由达阿维拉公爵指挥的西班牙军队从东北方向开来,被亨利与路易的大军击退。不久,前者又投入战斗,最后取胜。这一切完全与那日夜里出现的幻景一样,只是具体方位偏南100多千米。
《德意志报》曾报道了这样一条消息:1875年1月27日,德国西西里亚地区,大约50个农民正在田里干活,突然有一个步兵团排成3行向他们走来,领队的是两个戴红帽子的军官。队列整齐的“影像”士兵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然后举枪射击,但没有一点枪声,只有一股浓烟从行列中升起,1个月之内,这支“影像”队伍竟出现了3次。当地驻军立即派遣一个支队前往出事地点。当支队到达时“影像”战士也出现了。两军在田野上摆开了作战队形。一个戴红帽子的“影像”军官骑着马离开队列迎着支队指挥官走来,双方相互敬礼。当普鲁士指挥官询问对方是何人,有何贵干时,对方没有问答。他拔出手枪射击时,对方突然不见了。
据另一则历史记载,滑铁卢战役后不久,离这个著名的平原100千米内的居民曾看见天边有一支炮兵走过,其中还有一部炮车破烂不堪,车轮都快要掉出来了,队伍很快就无影无踪了。
1914年8月底,在法国维特里盟,盟军与德军展开了一场激战。正当法军和英军第2团撤退、德军骑兵追击的时候,一片幕布般的黄雾突然横在德国人面前。黄雾消失后,出现了一位身体魁伟高大、一头金发的武士,穿着金质的盔甲,骑一匹白马,手持长剑,张着嘴,仿佛在厉声高喊着什么。德国骑兵面对这位天神般的武士,立即停止追击,恐惧万分地扭转马头逃掉了。正当英法两国士兵崇敬地望向武士时,对方却突然不见了。
这件事发生后的一两天,8月28日夜里,一位英国准将和他的战友看到天上出现一道亮光,接着又出现了一些装束奇怪、像是要展翅飞翔的人们,身上仿佛裹着下垂的帷幔。
在混浊的天际,一幅栩栩如生的“影像大战”的景象很快出现了:天空中人喊马叫、刀光剑影……
同年,英军在经历了可怕的卡托战役之后,一支英国军队在行军途中发现一队“影像”骑兵与他们间隔不远平行地护送他们。待人走近时,护送队顿时不见了。
在意大利,居民们也目睹了一个奇迹:天上有个人挥舞着他的长剑,形象十分清晰。
早先,某乡有三名义结金兰的读书人,分别叫王生、庄生、曾生。其中庄生家境较为贫困,而王生、曾生乃富裕人家。王生慷慨大方,经常接济庄生。
这年秋季,恰逢大比之年来临,各地举子正纷纷准备赴金陵赶考。王生便与两位同窗商议一块儿赴考之事。谁知庄生突然提出放弃这科考试。原来两天前,乡间来了一位算命先生,乡人都夸他十分灵验。庄生便也请他算了一命。谁知这瞎子掐指一算,便连连摇头叹息,说他寿数已到尽头,白露节定要遭横祸而死。而今立秋已经两天了,也就是说离庄生的死期很近了。
王生听罢哈哈大笑,安慰庄生道:“算命瞎子信口雌黄,休得听他胡说八道。贤弟还是安下心来,排除杂念,三人同赴考场,求得一官半职,也是荣耀!”
在王生和曾生的劝说下,庄生终于打消顾虑,打点行装,一起启程。
来到金陵后,因离考期还有几天时间,为了放松一下旅途的疲劳,三人便一起外出游玩消遣。这天来到郊外的承恩寺,只见里面的人进进出出,十分拥挤。庄生便上前打听何故如此热闹。有人告诉他们,寺里最近来了位麻衣相士,相法十分了得,能断生死祸福,前程富贵,而且准确无误。凡是被他相过面的人无不叹服,称他为“活神仙”。
庄生一旁听罢不由动了心思,在家乡算命先生判了我的死期,今日遇上了这位“活神仙”,何不再作一试,以验证这寿禄究竟如何?主意打定,他便竭力怂恿王生、曾生一起去相面,以卜前程。
相面先生年近古稀,须眉皆白,颇有点仙风道骨的神韵。他首先相了曾生一面,连连打着拱手,赞不绝口:“先生好福相,今科必定皇榜高中,解元非你莫属!”
曾生闻言,顿时喜笑颜开,当即慷慨解囊,赏了相面先生十两银子。
接着,相面先生给王生也相了一面,依然笑容可掬,朝王生抱拳相揖:“先生同样可喜可贺,今科定然榜上有名,只不过名次略逊于前面这位先生而已!”
王生笑道:“如此说来,今科的名次都让我们兄弟两人占了。那我这位兄弟又怎样讲呢?”
相面先生盯了站在旁边的庄生一眼,便长叹一声:“似这位先生的面相可就差矣,差矣!”
曾生抢过话头问道:“何以见得?请道其详!”
相面先生盯着庄生的脸部,一眼不眨,侃侃言道:“诸位,恕老朽直言不讳。你们瞧,这位先生面相枯槁,神情虚浮,天庭上已现晦纹。依法理,这五日之内必死于非命,应当尽快赶回家中。但依相看来,必然客死异乡,即使马上动身,恐怕也来不及了!”
相面先生的话说得如此斩钉截铁,不独庄生骇得面如土色,就连王生和曾生也感到十分震惊。王生急忙问道:“能否请先生再仔细审究一下,有没有解救之法?”相面先生拈须长叹出声:“生死之数天定,如何可救?”
一旁的众人听得无不啧啧咋舌。
回到寓所后,王生和曾生不住地安慰庄生,神仙难断生死命,相士的话未必会灵验。
庄生垂泪道:“今日相士之言与算命先生说的如此巧合,完全一样,必然会有所应验。人生自古谁无死。死倒不怕,我就担心死在此间会连累二位兄长。所以不如马上赶回家乡,争取能在家中寿终正寝。”
悲情话语说到了这地步,王生和曾生也便不好挽留了。王生当即掏出十两纹银交给庄生,含泪说道:“这点小意思略表我的寸心而已!”
当下,庄生仰面长叹一声:“同人不同命!”遂与王生、曾生洒泪而别。
庄生万念俱灰,心情郁郁地雇了一条小船回乡去。谁知这船在江中只逆行了半天,便因为风太大,不得不停靠在岸边。船主说,须等那风小些时才能前行。谁知这一等就是四天,风头仍未减退。很快第五天期限到了,船还是不能开。庄生心情急躁起来,他耳畔不住地回响着相士的预言,难道真的就要应验了?到了这时刻,他只有一心等死,万虑皆空。只是苦于寂寞无聊之感,无法排遣,他便向船家打声招呼,独自离船闲逛。走出了一里多路光景,突然听得不远处传来几声小孩的啼哭声,便举目寻去。只见跟前突然出现了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孕妇,随身带着三个年幼的小儿,她左手抱着一个,右手牵着一个,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孩只管边走边哭,孕妇满脸泪痕,十分悲苦。
庄生上前走几步拦住了她的去路,躬身一揖问道:“请问大嫂,瞧你这副悲情样子,究竟碰上了什么难处?”
孕妇“哇”地哭出一声,倒出了满腹苦水。原来,这妇人不幸嫁了一位屠夫,这屠夫性情暴戾,经常虐待妻子。昨天丈夫将卖猪肉的十两银子交给她保管,准备过几天外出贩猪。谁知,今天妇人发现这十两银子不翼而飞了,八成是让盗贼偷走了。这下妇人吓得魂飞魄散,丈夫肯定不会轻易饶过她。与其被这恶人活活打死,还不如自己去轻生!转念一想,要是自己死了,扔下这三个幼小的孩子也是可怜,同样要受到他们恶父的虐待。所以,她干脆横下一条心,趁丈夫去市场卖肉之际,将这三个孩子全带上准备一块儿投江而死。庄生暗自思忖,为了这十两纹银,竟然要夺去五条人命,这简直太凄惨了!我自己不也是快要见阎王的人了么?既然如此,何不将王生赠给我的十两纹银赠送给这妇人,救下他们母子五条人命。斟酌一番,主意打定,他当即从身上掏出这十两纹银交到妇人的手上,恳切地说道:“大嫂,既然你遇到了这么大的难处,我当鼎力相助。”
妇人急忙推却道:“先生,你我萍水相逢,素不相识,怎么能接受你的重礼?”
庄生叹了一口气:“区区十两纹银,能够救下你们母子五条人命,庄某也算是与你们前世结下了善缘。”
妇人只好收下纹银,牵着三个孩子朝庄生面前一跪,连着磕了好几个响头。
这时,日头已经落山,暮色苍茫。庄生急于赶回船上,一路脚步匆匆,走了不到一里路,竟然迷失了方向,他便有点心慌。老天爷突然翻了脸,一阵乌云飘过,便开始哗哗地下起了一阵急雨。庄生不敢停留,继续朝前走去,猛然间瞧见不远处隐约现出几间房屋。他走近一瞧,却是座破庙宇,处处断壁残垣。庄生无处可去,便靠在一根廊柱下半躺着养神。
朦胧中,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庄生探头一看,只见大殿里倏地灯火通明。上首端坐着一位赤面美髯公,身后站着一条手持大刀的黑汉子,两旁排列着一群兵丁勇士。天哪,这不就是关帝庙大殿中的关圣帝和周仓么?
突然,只听得关帝开口问道:“刚才听说今日江边有人救了五条人命?”
一位身穿紫衣的小吏手捧文卷,出班奏道:“启禀圣帝,小臣刚才接到土地神申报,此人是一位赶考的读书人,叫作庄生。”
关帝抚髯点头。
这时从旁边又站出一位着绣衣的小吏,同样手捧文簿,出班奏道:“启禀圣帝,可叹这庄生不但今科无名,官禄无望,而且寿数已尽,应在今夜子时,在本庙廊下被墙塌压毙。”
关帝一听,顿时变了脸色:“他救了五条性命,积了这么大的功德,我们应设法替他改变禄谱,添加寿数。昨天得文昌宫通知。这次秋试中有一考生本应录取江南解元,但此人因为奸淫卖唱女孩而被文昌宫除名,如此看来正好可由庄生填补其缺。”
庄生在暗处正偷听得津津有味。忽然耳畔似乎有人在惊呼:“庄生快走!庄生快走!”
庄生大吃一惊,猛然醒来,方知原是南柯一梦,自己依然蜷缩在庙檐下。只听得墙上的泥沙簌簌地往下直掉,他便急忙爬起身子,摸黑朝外直闯,才跑出几步远,只听得身后“轰隆”一声巨响,那堵残墙全倒塌了。
天亮以后,庄生朝大殿上的关帝拜了几拜,然后返回金陵。
庄生的突然出现,着实让王生和曾生大吃一惊。庄生解释道’,因为刮大风船难行,耽搁了匾乡的行程,而自己的死亡期限也已经过去了,自己仍然活着。所以他索性赶回来,一是为参加今科考试,二是要找这个相士讨个说法。当然他还撒了个谎,说在江岸边闲逛时将那十两纹银失落了,至于救那孕妇一家五命之事只字未提。
三人当即重返承恩寺,找到了那个相士。这相士一瞧见庄生便十分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许久才回过神来,仔细观察了一番,朝庄生打了个拱手,高兴地嚷了起来:“数日不见,先生的骨相大异从前,气色也一下子好多了。看来先生一定做了什么大善事!”
庄生微笑不语。
相士又说:“先生今天满面阴骘(阴德福相),不仅已添福寿,而且禄位高升。今科考试,必中头榜,明年联捷人翰林,官登一品,寿数增到八旬!”
曾生在旁边讥笑道:“你这相士还真会讨好卖乖,上次咒人死,今天夸人福。看来全是胡说八道!”
相士瞧了曾生一眼。喟然长叹道:一个人的寿禄祸福其实都在变幻之中,为善者自然添福添寿。作恶者无疑会消福折寿。记得数日前你们三人一起来看相时,我就发现足下的面相非同一般,肯定是今科解元。谁知今天一见,却发现足下的额上出现了悬针之纹(即破败纹),失去了以前的光彩,必然有大隐患。
曾生闻言,顿时气得满脸绯红。
相士又打量了王生片刻,毅然点头断言:“这位先生也有阴骘,一定同庄生一样今科必然高中!”
这年科试,庄生果然中了解元,王生也考中了第五十三名。第二年,两人同时进入了翰林。而曾生果然落榜,气得卧病于床,治疗无效,半年后一命呜呼。原来他就是关帝庙中绣衣小吏说的那位奸淫卖唱女的书生。
事后,庄生终于向王生说了实话,抖露了关帝庙邂逅的一幕,王生听得瞠目结舌,半晌才解嘲道:“贤弟所做善举,理应得到善报,而愚兄却是受之有愧了!”
庄生正色道:“恩兄之言差矣,如果无你所赠之金,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五条人命葬身鱼腹!今天幸蒙神佑,却是仁兄的恩惠啊!”
张显是个古董贩子,专门倒卖瓷器玉器木刻等,真的少、假的多,从中谋取大利,不几年工夫就成了丰城古玩界的大富豪。
这天一大早,张显就上了街,到二家挨一家的古玩摊上闲转。大约到中午时分,他来到巷子拐角处,看到一个年轻人坐在那儿,面前放着个破纸箱。他觉得那个年轻人有些面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就停下来说道:“这位兄弟,我看你好面熟啊。”
小伙子抬头打量了张显一眼,道:“天下相似的人多去了。”张显一想也是,又问道:“你来过丰城?”小伙子摇头。从谈话中,张显了解到,小伙子叫王宝,祖上留下一件瓷器,可一直卖不出好价钱,听说丰城古董界藏龙卧虎,所以就赶来碰碰运气。
张显一听,左望望右望望,好像生怕别人跟他抢那瓷器似的。他让王宝打开纸箱看看。王宝小心翼翼地打开纸箱,里面的瓷器被一层一层的卫生纸包裹得严严实实。扯开卫生纸,露出一只罐脚,胎体厚重,天青色中略带点儿粉红,瓷体上面裂开细纹,是一个青瓷红釉将军罐。这种瓷,断其年份,在古董界有一绝,专看罐脚。张显一看罐脚,心里猛的一跳:这是一件宋代的瓷器!
他忍不住用颤抖的声音问王宝:“你这瓷器从哪儿得来的?”王宝告诉他,自家灶房准备重修,一挖地基挖出一块石板,石板下面就是这个罐。
正说着,旁边走过来一个人,一脸胡子,戴着墨镜。此人凑了过来,用手一摸那将军罐的脚,惊叫道:“宋代的,这——这种青瓷红釉的将军罐已经成绝品了。”然后一把拉了王宝的胳膊殷勤地说:“兄弟,走,到前面茶馆坐坐,谈个价。”
张显急了,一下子打落那人的手,道:“这罐我已经买下了。”
戴墨镜的显然不甘心,在旁边诱惑道:“兄弟,你跟我走,我给这个数。”他伸出两根手指,“200万,马上打到你账上。”说着,就去抱那个将军罐。王宝脸涨得通红,把罐抱得紧紧的,好像有点不相信。他看了看“墨镜”,又看了看张显,摇了摇头,指着张显对“墨镜”说:“不好意思,这位先生先来,我们正在谈生意,如果他出的价钱合适,应让他先买。”
“墨镜”一脸蔑视,很是气愤地说:“死脑筋,嫌钱少啊?”
张显看戴墨镜的在旁边胡搅蛮缠,怕价钱越抬越高,就拉着正宝说:“价钱好说,走,到前面喝一杯,我绝对亏不了兄弟你。”王宝听了这话,就跟着张显一块儿去了餐馆。
一顿酒喝罢,生意还是没谈成。张显知道,王宝已经清楚自己纸箱里所装瓷器的最低价,所以他一开口也报上“墨镜”说的那个价——200万。
谁知王宝听了连连摇头,伸出3根手指。张显张大嘴巴,失声问道:“300万?”
王宝点点头,很是坚决。两人一个不加一个不减,僵在那儿了。王宝站起来,告诉张显道:“我在‘好再来’三楼一号住着;这东西再给你留一个晚上,今晚以前你不买,明天我就卖给别人。”说完提着纸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显垂头丧气地回到家刚坐下不久,就有人来拜访,是那个戴墨镜的。一见这人,张显就一肚子火,如果不是这家伙插一杠子,凭那个乡巴佬,还不让自己把那个将军罐白骗了来?现在倒好,一口要价300万,所以他没好气地问:“请问你有什么事?”
那人微笑着递上一张名片。张显接过名片一看,是一个公司的大经理,叫刘子章。刘子章告诉他,自己做生意之余,最大的喜好就是收购古董,而且一直有个愿望,想弄到一件镇室之宝。
张显眨巴着眼睛,不明白他告诉自己这些干什么。刘子章笑着说,自己很想购下那个将军罐作为镇室之宝,却被张显抢了先手,无奈之下自己才赶过来想高价购下此罐。张显本来想告诉他事实真相,可一转念,又忙做出准备忍疼割爱的样子,咬咬牙,说道:“刘兄既然如此酷爱此罐,兄弟我也不好将此罐据为已有了,但我是掏这个数买下的。”说完,伸出一个巴掌,示意是500万。
刘子章见了,略微踌躇了一下,最后咬牙一口应承下来。还说怕夜长梦多,要张显马上带着货到银行,在那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张显摇摇头,谎称将军罐已存放到保险公司,明天才能拿出来成交。刘子章听了,很是失望,告诉他自己明天一早带钱来取罐。张显非常高兴,点头哈腰地将刘子章送走,然后拦辆车直奔“好再来”宾馆,到了三楼一号,敲开门,王宝果然住在那儿。张显大喜过望,告诉王宝自己愿意出300万买下将军罐。他怕王宝反悔,当即让他跟自己一块儿来到银行,将钱打到王宝卡上,然后提起将军罐就走。
张显拿着古董回到家中,一夜之间净赚200万,高兴得怎么也睡不着。这样大笔的生意,他以前也做过一次。
那次自己弄了个铜鼎,是个赝品,也就是铸上几个隶体文字,放在烂泥塘中埋一年后捞出来,看上去锈迹斑驳,后来卖给一个叫刘明的古董爱好者,一次净赚几百万。
第二天一早,张显早早起来,抱着将军罐在客厅里等刘子章上门。可是左等右等不见人来,急得他头上火星乱溅。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打开一看,正是刘子章留下的手机号码。他大喜过望,忙接通电话,问:“将军罐我已经拿来了,你究竟要不要啊?”
刘子章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道:“那是个赝品,傻子才会要呢!”
张显一惊,又一次看那将军罐的脚,吁了一口气:“胡说,这罐脚滋润厚实,是宋瓷无疑,你以为别人都是外行啊?”
刘子章却说,将军罐的那只脚的确是真的,可其余部分都是假的,是碎瓷片仔细粘贴的,而且是专门给张显准备的。“至于原因嘛,你今晚到网上一看就清楚了。”刘子章说完就挂了电话,紧接着给张显发来一条短信,告诉了张显具体网址。
晚上,张显按刘子章说的那个网址查到了一篇刚刚贴上去的文章,匆匆一读,顿时目瞪口呆。
原来,王宝本名叫刘宝,与刘子章是两兄弟。他们的父亲就是之前收购张显铜鼎的刘明。刘明在一个古董行做事。一次,他被古董行派出去收购古董,听说丰城古董多,就兴冲冲地来了,从张显手上买了一个铜鼎,一次掏了300万,高高兴兴地抱了回去。谁知行家拿去一鉴定,却是一件赝品。刘明又急又气,大病一场,住进了医院。
刘宝和刘子章知道这事后,气得牙痒痒,兄弟俩都擅长于古董修复,于是合伙做下一个圈套。他们知道,张显那样的高手是不会轻易上当的,于是就拼凑了一个将军罐,大部分是假瓷片,另一少部分则是真瓷片;尤其那三只罐脚,真是一点也不掺假的宋瓷。做好一切准备后,刘宝来到丰城,假装贩卖瓷罐,等待张显上钩。刘子章就装成公司老板,从旁抢购,助推张显下购买将军罐的决心。
将军罐被张显买走之后,刘氏兄弟连夜搭车回了家,将钱交到父亲手中。
为了不让别人上当,再去收购张显手里的那个将军罐,两人以匿名方式在古董网站上把这件事写了出来,还专门拍下了这个赝品将军罐的照片。
张显看着网上的照片和文字,呆呆地不发一言,将军罐脱手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要报仇
“一定要教训‘铁头’!死也要!”我狠狠地对自己说。
铁头是芙蓉街的“黑老大”,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芙蓉街的老老少少没有不怵他的。如果不是他欺负我姐姐,我万万不敢打教训他的主意。
姐姐叫大梅,是芙蓉模具厂工艺车间的女工,美丽温顺。爱她的男人无数,但姐姐都拒绝了。她说,我爹妈去得早,我要等弟弟考上大学后才考虑个人问题。
一天,铁头闯到模具厂,拦住我姐姐,嬉皮笑脸地要姐姐给他做压寨夫人。姐姐红着脸躲避着,铁头一把搂住她乱摸。要不是芙蓉街派出所的所长周全恰巧经过那里,姐姐不定被铁头怎么糟蹋呢。周全捏着电警棍要电铁头,铁头说:“我看见大梅身上有脏东西,帮她摘下来不行吗?大梅你说是不是?”
姐姐胆怯地看着铁头杀气腾腾的目光,违心地点了点头。周全只得把电棒收回去,警告了铁头一番了事。
姐姐对我隐瞒了被侮辱的事情,她担心我知道后会去找铁头报仇。那时我刚满十六岁,身子骨还没有完全饱满起来,去找黑铁塔般的铁头的麻烦,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但我还是知道了这事,我没有多想,心里就一个念头:报仇!
我仔细分析了即将到来的那场战斗的风险,制定了详细的战略。主要精神是:麻痹敌人,诱敌深入,各个击破。
为此,我准备了一套武器:一条铜头皮带,一根手腕粗的木棍,一袋辣椒水,一把三棱匕首。
不巧的是,姐姐看见了木棍皮带和辣椒水,她知道我想干什么,哭着劝我说:“弟弟,千万不要去干傻事,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你以为有这些东西就可以打得过他?不可能!他手里的武器比你的多得多。”
我鼻子哼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匕首说:“姐,那这个管用吗?”
姐姐大惊:抢过匕首:“你想找死啊?这东西不比皮带木棍,是凶器。用木棍皮带那是打架,用这玩意儿就是杀人!”
我说:“姐,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不想杀人,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用那玩意儿的。”
“那也不行!”姐姐大声说着,把匕首揣在怀里,回屋了。
孤军奋战
我不想和姐姐多说什么,姐姐的仇不报,我对不起她,也算不上男人了。我默不作声地做着准备工作,急迫地等待教训铁头那一刻的到来。
战场选择在街南头的一条小路上。在小路开头的地方,我把木棍藏在草丛里;小路中段的大树根下,藏着铜头皮带;小路的末端,藏着我特制的一袋辣椒水。
最重要的武器当然是匕首,我得把它偷出来。我知道姐姐通常将重要的东西锁在她的那只木箱里。我到街上偷偷地配了把钥匙回来,打开木箱。没错,匕首在木箱里。这时,姐姐的脚步声响起,我急忙把匕首揣在怀里,快速地把木箱锁上,溜了出来。
铁头不打架不闹事的时候,一般在街西头的台球室打台球,我直奔“王老二台球大世界”。不错,铁头正眯着眼,聚精会神地用台球棍捣球呢,周围有几个马仔在叫好。
我好像散步一样经过铁头身边,谁也没有料到一个赢弱的少年是来报仇的。
走到铁头身边时,我挥拳砸在铁头的眼眶上。为了保证战斗效果,我右手中指上戴了一个铁箍。
铁头捂着眼哇哇大叫。小弟们反应过来,扑过来,我拔腿就跑。
我脚下生风,听到后面的追杀声,我扭头往后看,四五个人杀将过来。
我一口气跑出街南头,刚上了小路,我一头栽倒在地上,直挺挺地趴在那里不动,悄悄地抽出藏在路边草丛中的木棍。
小瘸子骂骂咧咧追了上来:“你他妈的就是孙猴子,也逃不出我如来佛祖的手心!”
说话间,小瘸子跑到我身边,探身擒我。我暴起,木棍砸向小瘸子的脑袋,小瘸子没有防备,“砰”的一声闷响后,他捂着脑袋,鬼哭狼嚎地倒下了。
我将木棍扔出去,撒腿又往前跑。铁头率人到了小瘸子身边,气得哇哇大叫,他命令一个马仔照顾小瘸子,带上另外两个人接着追我。
当我跑到小路中段时,又故意买了个破绽,栽倒在大树底下。倒下的同时,我已经把铜头皮带拽了出来。
这次送上门来的是“大歪”,大歪一个饿虎扑食压过来,可没等他压下来,铜头皮带已经甩在他的面颊上,大歪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地打着滚。我站起来,拎着皮带,撒腿再跑。
铁头的怒火被我撩拨得能烧着自己。这些年来,在打架这件事上,他一向是战无不胜,哪吃过这样的亏?
一路狂奔,我不时地回头看。此时只剩下铁头一个人追杀过来,他手里也拎着一条皮带,杀气腾腾。
老实说,这个时候我有点怕了。铁头是个亡命徒,手里有家伙,真刀真枪地和他对着干,我不是他的对手。我心里直骂,为什么之前中埋伏的不是铁头。好在小路末端还埋伏着辣椒水,这让我心里稍稍有些底气。
生死一线
跑到小路末端,我故伎重演,故意摔倒在地上,与此同时,我把辣椒水偷出来,并解开封口,等待铁头扑上来。
但我低估了铁头打架的经验。因为之前中了两次埋伏,铁头已经提高了警惕,他并没有扑上来,而是拎着铁头牛皮带,慢慢地接近着我,而且,他已经发现了我手里的那袋辣椒水。铁头并不急于进攻,他找到了一块砖头,左手拎皮带,右手操板砖,小心翼翼地逼近我。
铁头越逼越近,我能听见他杀气腾腾的喘气声。我当下大乱,手一挥,将那袋辣椒水扔过去,铁头灵活地一跳,躲了过去,辣椒水泼在地上。
现在,只能和铁头在同等条件下单挑了,我没底气!
这时,远处跑过来一群人,好像是来看热闹的。
但铁头不允许我有喘息的机会,他把牛皮带甩过来,打在我的脸上,火辣辣地疼。我下意识中也挥舞着皮带。我们俩就那么对抽着,但很快铁头就占了上风,我手中的皮带被铁头缴获了。
面对手无寸铁的我,铁头放开了手脚,拳头砸得我满眼金星乱飞。忽然,我想到了身上的三棱匕首,我抽手拽出明晃晃的三棱匕首,捅向铁头。
铁头惊恐地睁大眼睛,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啪”的一声响,匕首扎进铁头的肚子里,因为扎得太猛,匕首居然断成两截,鲜血染红了铁头的白衬衣……
“杀人啦!救命啊!”铁头叫完这声,就倒了下去。
这时,周全一马当先跑了过来,看我杀了人,电警棍捣了过来。我“扑通”一声倒下,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醒来时,发现被关在派出所的审讯室里,周全对我说:“小子,你等着坐牢吧。”说完,走了。
当天晚上,姐姐带来的消息,让我几近疯狂和绝望——铁头不治而亡!
又过了一天,姐姐含着泪对我说,因为政府正在“严打”,我被从重从快判处死刑!
我号啕大哭:“姐姐,我还不满十八岁,怎么会判死刑?我不想死。我还没读大学,还没谈恋爱。我发誓过一定要好好照顾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我不能死!姐姐,你去告诉警察,我是过失杀人啊!”
周全闻声走过来,对我道:“小子,你现在不想死了?”
我一听话中有话,连忙道:“周全哥,我不想死!只要政府宽大处理我,我一定好好做人。”
周全笑了,姐姐也笑了。
“小子,你死不了。谢谢你姐姐吧!”
周全讲了事情的经过。
姐姐知道我要找铁头报仇,她清楚我的脾气,劝是没用的。姐姐把匕首没收去后,也知道我会想办法把匕首偷走。于是,姐姐连夜赶做了一把匕首的工艺品,外形上和真匕首一模一样。姐姐预判到我将和铁头动刀子,就在匕首里面装了红色的染料,目的就是吓唬吓唬我和铁头。我把“匕首”插向铁头的肚子时,匕首断了,红色染料流了出来。铁头当时也是被我打昏了头,看见匕首插过来,又看见鲜血淋漓,以为自己“中弹”,竟然被吓昏了过去。我被周全电晕过去后,姐姐也赶来了,她决定搭台唱戏,好好教训我一番,就和周全商量,关我几天。他们不断地恐吓我,让我明白生命的珍贵,知道冲动是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