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0七章.恐怖.绿光.骷髅
1
在我九岁的时候,我们村发生了一些骇人听闻的事。在说这些事之前,我必须先说说当时我们村的一些情况。我们村处在一处偏僻的山坳里,相当的贫穷,出入交通十分不便,大人们要赶着驴车在崎岖不平蜿蜒的山路里走上一天一夜才能见到县城。
村子虽穷,却也有近百户人家,这么多户人家的孩子,教育是个问题。在我们村东面的山头上,简陋地坐落着一排共有三间的白色矮房子,远远望去,矮房子前一支竹竿上的五星红旗迎风招展,这就是我小时候就读的希望小学。
希望小学包括校长在内总共只有一位老师,李叔既是我们的校长,也是教我们各门功课的老师,他是当时我们村里惟一一个到过县城读过书的人,回到村里后,说服村长两人一起挨家挨户向家长们进行思想工作,然后一个人带领着我们这些小孩子在村东山头上建立起了这所希望小学。
李叔高高瘦瘦的,脸颊深陷,鼻梁上架着一副骨架严重褪色的高度近视眼镜,常年穿着他那件补了好几次老皱发黄的白衬衫。三十多岁的年纪,走在通往小学东面的山谷路上,飘飘欲倒,仿佛一阵迎面而来的强风随时便能把他吹到西面的山腰上。然而就是这看似虚弱不堪的身影,多少个年头来,不管风吹雨打一直坚强有力地伫立在我们村那泥土稀落的山路上,一路搀扶着我们这些幼小的身躯在希望的路上上学放学。
在李叔那间简陋的校长室里,摆放着许多稀奇古怪的瓶瓶罐罐,里面装着颜色各异的固体与液体。李叔对这些瓶瓶罐罐严格把守,出门时门窗紧锁,并且一再警告我们,千万不可私自碰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很危险。
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些东西是化学物品。李叔很喜欢这些化学物品,平日里没事总喜欢一个人呆在屋里,对着这些东西痴迷地鼓捣上半天。
李叔并不是绝对不让我们接触这些化学物质的,平日里他教我们识字算术的同时,会把这些稀奇的瓶瓶罐罐搬到课堂上,提前给我们上了化学课。李叔把这些化学物品摆放在我们面前,让我们逐个观察各种化合物的颜色,然后告诉我们哪种是硫,哪种是镁,哪种又是磷,磷又分红磷,白磷……当李叔把一截白磷放在窗口的阳光下,霎时间白磷剧烈燃烧,发出耀眼的白光,我们惊吓得半天合不上嘴巴。
在当时我们这些山里孩子天真无知的脑袋里,看到李叔手里的东西突然自己发光燃烧,变幻出奇异的光芒来,简直认为那是神仙才能做到的事。
这里如此详细地介绍李叔,主要是因为接下来发生在我们村这些可怕的事情,跟李叔有着密切的关系。那时我们村死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李叔的老婆。
2
我们村前有一条小河,河水由山上的小溪汇集而来,水量随着季节变换,时而干涸时而水涨溢岸,我们村的男女老少鸡鸭牛羊一年四季的饮水洗刷基本都靠它。
那年雨季,下了几场大雨,水面降下去后,河道上铺满了从山上冲刷下来的奇形怪石。那天,在河边洗衣服的张家媳妇突然咿呀怪叫着跑了回来,手里拿了个奇形怪状的东西,站在村头问大家这是什么东西。
大家对着这个浑身沾满泥土羊头大的东西研究了半天,说是尿壶,李叔的老婆英子眼尖,一手夺过那“尿壶”,左右瞧了两眼,用手指“咣咣”在上面敲了两声,立即反斥道:“什么尿壶,这是古代的铜器,半瞎子来村里时找的就是这东西,值钱着呢。”大家听英子这么一说,不由都有些心动,听张家媳妇说是在河边捡到的,便纷纷向岸边寻去。
之前说过,我们村穷得很,大家除了自然耕种外基本无其它收入。半瞎子是从县城来的草药商人,瞎了一只左眼,每隔两三个月便不畏艰难进山一次,挨村收购一些草药,偶尔见到一些我们从山上捡来的“破铜烂铁”,便很爽快地扔出几张票子,欢欢喜喜地带走,而我们山里人手里接过他的票子,心里也是十分的欢喜。
大家顺着河岸向上流寻去,先后又发现了几件如此模样的古董。最后李叔的老婆英子心情振奋,说一定是大雨冲垮了山上的某一个古墓,把这些古董铜器冲到了河里,然后鼓动众人立即回家拿锄头铲子,大家一起上山去挖古墓。
大家听了都一阵欢喜,我妈立即跑回家,把我那正在田里耕田的爹给找来。这事很快也传到了李叔的耳朵里,李叔急匆匆赶了过来,阻止大家说:“这些古墓是属于受保护的物质文化遗产,大家不能挖。”
英子便破口大骂:“保护个屁!老娘我只认钱,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了,就没见你赚过一分钱回家,整天就只顾着那几本破书和那些狗屎化学,倒要老娘我一个女人整天起早摸黑养你。”
李叔一下子就哑了口,神情沮丧地站在一边。我们都知道英子是李叔他娘临死之前从邻村给他娶回来的老婆,性情凶野得很,村里人没有不受过她的气的。我们这些学校里的孩子也都不喜欢英子,暗地里都叫她母老虎。每当她心情不好,就用手指着李叔的鼻子把李叔骂个狗血淋头,而李叔只是委屈地站在一旁半天不回话任由她辱骂,我们心里都为李叔抱不平。
李叔见村里的众人都手拿工具跑了过来,知道阻止不了,只好作罢。大家在英子的带领下,一群人浩浩荡荡向河的上流寻去,李叔无奈之下也只好尾随了上来。我们小孩子难得见到如此大的场面,跟在父母的屁股后面,知道要去挖古墓,拿死人的东西,心里是又兴奋又好奇。
经过一番寻找,最后我们终于找到那个古墓的墓穴。在河岸的一侧,半截山体倾泻了下来,把那古墓从侧面切掉了一小半,露出了一个黑幽幽的洞口,那洞口边还零散地半掩着一些随着泥土倾倒下来的古玩意。大家见状立即一拥而上,捡走了洞口边的古物后,便逐个爬入那墓穴的洞口中。所幸傻人有傻福,古墓早已因为墓穴暴露而补给了新鲜空气,否则人冒然闯进古墓之中,有可能会吸入里面的有毒气体而导致死亡。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那古墓里有三个房间,中间为一间主房,两边各是一间侧房。每间房间里都堆满着各种式样的瓷瓶铜器等一些古代东西,而在那主房正中央,则稳稳地摆放着一口年代久远色泽暗沉的棺材,看起来相当的神秘可怕。
然而群众的力量更是可怕的,一下子,偌大的古墓三间房间里头所陈摆的东西就几乎被我们村的村民们一扫而空,最后只剩下那口黑森森的棺材无人敢动。
李叔在一旁袖手旁观,看着墓墙上壁画里的古文,嘴里喃喃有语,说这古墓的主人是宋朝一个姓徐的贵族的夫人,死时才二十五岁,然后李叔突然脸色一变,向大家大喝一声:“这古墓里的东西不能拿!”
大家都停了下来,纷纷转头诧异地看着李叔,李叔手指着壁画上最后一段文字,颤抖着声音说:“这里写着,扰吾妻安宁者,必毙。”
大家瞪着眼睛,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然后问李叔什么意思。于是李叔便将这古话解释了一番,说这可能是这古墓主人的丈夫下的诅咒,大家最好还是把东西放回原位吧。大家听李叔这么一讲,都有些害怕起来,山里人本来就比较迷信,本来要来挖死人的东西,心里就有了顾忌,但仗着人多胆子大,没考虑那么多,此时恐惧从心中陡然升起,每个人都神色惶然,停住了手脚不知怎办才好。
这时候还是李叔的老婆英子来得比较有魄力,把手里的铜器往洞外一丢,大声说:“老娘就不信这个邪,一个死人还能把我怎么样?大家别听这书呆子胡说,把票子握在手里才是实实在在的,来,武三,帮我把这口棺材打开,看看里面还有什么好东西。”
武三粗壮的身躯就从人群里钻了出来,嘲讽地看了李叔一眼,便帮着英子打开那棺材上的盖子。他是张家媳妇的小叔,二十多岁的汉子至今还讨不到老婆,平日里游手好闲,跟着邻村的一些小伙子专干一些到半里外的火车道上扒火车上货物的行当,如今有这种平地捡钱的机会,他当然是勇力可嘉了。
一、出租屋怪声
李明宇是个城市蚁族,白天在写字楼里穿梭,晚上回到房东用胶合板隔出的蚂蚁窝里,都能听到隔壁的呼噜声。就这样房东还一次次提高租金,李明宇就开始寻找新住所。
他在网上看到一个刚发布的信息,在城乡接合部有个二十平方米的平房,有室内卫生间,有线电视,每月只要八百元。那里还有直达公司的公交车,非常方便。李明宇赶紧按帖子上的电话打过去,房主爽快地让他今天就来看房。下班后,李明宇坐上公交车出发了。那里是最典型的城乡接合部,一条马路之隔,这边是林立的高楼大厦,对面则是拥挤在一起的旧平房。这些平房早晚要拆迁,房主也不想花钱修葺。
李明宇找到了地方。屋子很不错,面积大,电视很新。缺点是紧挨着马路,晚上睡觉恐怕会受汽车喇叭的困扰。房东听完李明宇的降价理由后,用手指弹弹窗户玻璃:“小伙子,双层真空隔音玻璃,刚换上的,别说过车,过坦克你都听不到!”李明宇很诧异,一般的房东谁肯花这个钱啊,这几扇窗户怎么也得三千块钱。
房东得意地说:“小伙子,这是你来得快,今天下午我接到好几个电话,都是要来看房子的!这么好的房子,你还想让降价?要不是上个人走得急……”房东忽然停住不说了。
李明宇知道房东的话是有道理的,而且他要住到这里来还有别的原因,那就是女朋友小兰。两人恋爱一年多了,他想趁热打铁,和小兰住到一起。可小兰坚决拒绝了:“你租那蚂蚁窝怎么住啊!”这套房子对李明宇而言就是未来的天堂。
李明宇和房东签了一年合同,预付了一个季度的租金。回到自己的蚂蚁窝后,他收拾好东西,又给小兰发了短信,说了房子的事。
本来第二天李明宇想拉着小兰搬家,但小兰要加班。李明宇只好自己带着行李先搬过来。房间里很干净,就像昨天还有人住一样。他想起房东的话:“要不是上个人走得急……”究竟什么事急到连被褥都没有拿走?
被褥看起来很新,不过李明宇不想睡别人的被褥。他决定到马路对面的超市去买床新被褥。为了吸引小兰同住,这点投资是必要的。李明宇先到超市旁边银行的ATM机上取了钱,然后在超市里买了被褥和生活用品。回来时正碰上房东,房东一看就笑了:“行,像过日子的。不像上一个,成天叫外卖吃,窝在家里看电视。”
一切都忙完后,李明宇走进卫生间洗澡。李明宇冲了一会儿淋浴,发现下水道有点堵,拿起通下水道的东西捅了一阵,掏出不少泥巴,下水道畅通了。他正冲洗头发,忽然听到一声古怪的声音,像呻吟,又像吼叫;像敲击,又像摩擦。他关上水龙头,向外扫了一眼,没有什么动静。他想自己可能是幻听了。
晚上李明宇半睡半醒之间又听到了那种声音,他一激灵醒了。声音似乎还在房间里萦绕,李明宇分不清自己是在梦中还是现实中。那声音里包含着恐惧、饥饿和愤怒,像某种古老的饥饿的东西。
第二天李明宇精神有点恍惚,他不知道自己听到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小兰给他打电话,说今天晚上下班早,可以去他那里看看。他想,如果小兰能住在那里,那么再听见声音时,他就可以判断,究竟是自己幻听,还是确有其声。
二、亡者之屋
小兰对房子挺满意,她坐在床上柔软暄厚的被子上,那是花了李明宇血本买的名牌。天色渐暗,他要求小兰留宿,小兰忸怩一会儿答应了。
就在他们最兴奋的时刻,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声音,然后是若有若无的呜咽声。两人身子都僵住了,半天,李明宇强作镇定地问:“你……听到什么了吗?”小兰惊恐地点点头,李明宇的心沉了下去,他不是幻听。他担心吓着小兰,强笑着说:“这里靠近路边,没准是外面有人路过。”小兰打断他:“胡说,你说这房子隔音特好。咱俩进屋后,你听过一声过路车的声音吗?车都听不见,人路过能听见?”
小兰穿上衣服:“我要回去!”李明宇不敢阻拦,眼睁睁看着她走了。小兰走后,李明宇一个人在房间里,越发感到害怕。这一晚,声音比昨天频繁,深远而不知来源。李明宇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前任房客究竟为什么离开?
为了排遣恐惧,李明宇想打开电视,却发现遥控器不在桌子上。他拉开电视柜,找到遥控器,遥控器下面压着几张纸,他拿起来一看,是电视的送货签收单,签字人孙军。李明宇有些奇怪,房东不叫这个名字啊,难道电视不是房东买的?还有工程款结算单,写明换玻璃窗3500元,签字人孙军。
李明宇更奇怪了,如果孙军是上一任房客,他自己出钱买电视,换窗户,肯定是想要长住,怎么会忽然离开呢?他联想到房东的吞吞吐吐,顿时警觉起来。
第二天,李明宇把房东找到屋里,把事说了一遍,房东不自然地说:“房间靠近马路,没准是过路的人……”李明宇气乐了:“你怎么和我一样没创意?那真空玻璃的钱是白花的?那声音明明是从屋子里传来的!”房东还要解释,李明宇把维修单和发票递给房东:“这个孙军又买电视又修窗户,明明是要长住,为什么会突然离开?连他自己买的电视都没带走,到底为什么?”房东脸色变了:“你要住就住,不住就走,管那么多干什么?”李明宇也不含糊:“如果你不给我解释清楚,我就报警,我怀疑这里有大事!”
房东口气软了:“兄弟,我实话跟你说吧,上任房客是不是真叫孙军,我不知道。他给我复印的身份证,很可能是假的。”李明宇糊涂了:“为什么?”房东说:“两个月前,他租了这房子,说要长住,和我签了三年合同。第二天他买了这台电视,天天看电视听音乐,声音还弄得挺大,邻居们有意见。我跟他说了,他挺爽快,说反正他也觉得路边的车吵,干脆他出钱装修窗户,我给他免一个月房租就行。我算了算觉得占了便宜,就答应了。”李明宇奇怪地问:“那为什么他忽然又离开了呢?”
房东说:“他死了。”李明宇吓了一跳,房东赶紧说,“就在你来租房的前一天,附近马路上出了车祸,我去看热闹,听说死者过马路时闯了红灯,被撞死了。警察从他身上翻出一张身份证,说他叫孙军。我就愣了,难道这么巧?仔细一看,还真是他。警察说找不到这人的亲人和朋友。我怕惹麻烦,赶紧离开了。第二天我听说警察查完了,身份证是假的,只能发通知看有没有人来认领。”
李明宇倒吸一口凉气:“也就是说,人死第二天,你就把这房子又发到网上出租了?”房东尴尬地说:“我琢磨也没人知道他住我这儿,我要跟警察说了反而惹麻烦,还耽误赚钱。他身份证都是假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三、来自幽冥
就在这时,那声音又来了,在屋子里萦绕回荡着。房东脸色煞白,比李明宇还要惊恐:“是他……是他的声音!”李明宇不明所以:“谁的声音?”房东说:“孙军,刚才那声音里有人声你听见没有?”李明宇说:“确实好像有人的声音。”房东脸色惨白,突然问:“你住进来几天了?”李明宇说:“第三天,怎么了?”房东嘴唇发抖:“就是他死的第五天了,明天就是第六天,后天就是头七了!我以前听我妈说,人要是横死的,总会有放不下的事,头七之前是不会走的,一定要想办法办完那事。就是办不成也死抓着不放。这几天那声音是不是越来越频繁?”李明宇也发抖了:“你一说我想起来了,第一天只响了一次,第二天就是两三次,今天已经是第四次了,还不算白天我上班走后,不知道有没有声音。”两人面面相觑,房东说:“今晚我弄点黄纸来,烧一下。”李明宇点点头:“我去买点水果和香。”
其实李明宇大可以要回房租走人,谅房东也不敢不给。但他实在舍不得这么好的房子,他想烧香试试,如果不管用再走不迟。
当天晚上,房东和李明宇准备了香烛水果和两瓶酒,摆上香案,香案中间还摆上了照片。李明宇很奇怪:“这照片哪来的?”房东说:“他拿的身份证复印件不清楚,我为了保险,偷偷拍了一张他的照片,没想到今天用上了。”照片上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看上去挺健壮。
两人都不知该怎么办,只能胡乱念叨一番。李明宇念叨:“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萍水相逢算是有缘,请你别害我,安心去吧。”房东则嘟囔:“我没有和警察说你住在这里,也是不得已,电视如果你想要,我多给你烧几台。人死万事空,你就看开点吧。”两人倒了一瓶白酒祭奠孙军,然后把剩下的一瓶一分为二喝了。
整个祭拜过程中,屋子里不时有声音响起,两人喝酒时,声音仿佛越去越远,最后终于停止了。然后一夜都没有再响过一声。
第二天是周末,李明宇给小兰打电话,说事情已经解决了。他撒谎说是打扫房间时发现屋里有个小收音机,台没调正,发出乱七八糟的声音。小兰晚上来了,房间里果然静悄悄的,隔音玻璃把一切声音都挡在了外面。
半夜里,李明宇被一股冷风吹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赫然看到门开着,一个人正站在床前,手里拿着一把长长的东西,在月光下发出人的冷光!李明宇惊叫起来,小兰也惊醒了,惨叫起来。
那人头发凌乱不堪,脸上粘满污泥血水,身上不停地掉落着泥土,就像是刚从坟地里爬出来一样。李明宇认出了他,就是昨天那张照片上的孙军!
李明宇惨叫:“头七回魂!”他看到瑟瑟发抖的小兰,猛然涌起一股血性:“你冲我来吧,别伤害她!”孙军缓缓伸出手,泥土从胳膊上洒落,带着浓重的恶臭味,他问:“你是谁?”那声音嘶哑,饥饿,让人毛骨悚然。
李明宇战战兢兢地说:“我是新租客,你有什么未了心愿?”孙军问:“小飞呢?”李明宇哆嗦着说:“什么小飞?”
孙军说:“饿,饿!”李明宇全身发抖,鬼要吃什么?孙军看他毫无反应,向前一步。小兰尖叫一声,脚用力蹬向孙军,正中孙军的肚子。孙军直挺挺地倒下了,手里长长的东西,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孙军躺在地上不动了,小兰缩成一团,李明宇颤抖着站起来,摸到开关把灯打开。这时他才发现,门上插着钥匙,是从外面打开的。
在明亮的灯光下,孙军如同从坟地爬出的僵尸一样。他身边倒着一把尖镐,粗重巨大。
房东听见了动静,披着睡衣过来看。他看见躺在地上的孙军,撕心裂肺地喊出一声:“鬼呀!”转身飞奔出大门。他边跑边喊,然后咕咚一声,传来了奇怪的闷声哭喊:“快来救救我啊,我掉下水道里了!”李明宇拉着小兰跑出房子,循着房东的哭喊声,他们发现地上一个井盖被扔到一边,房东在下水道里哭喊着救命。
四、真相
警察赶到时,孙军仍然昏迷不醒,弄到医院输了三天液,才算恢复元气,老实交代了来龙去脉。孙军真名叫董平,他和弟弟董飞都曾是对面盖楼时的建筑工人,对面的超市,银行都是他们工程队盖的。当他们得知马路对面暂时不拆迁时,他们商量了一个计划。
首先,他们在给银行铺地面时,特意把一块水泥板换成了薄的,并记下了位置。工程结束后,银行正式开始营业了。董平用假身份证租下了房东的房子,因为根据计划路线,这个房子是最佳位置。他买了台电视机,用电视的声音来掩盖他挖地的声音。后来房东说邻居们有意见,他顺水推舟给房子装了隔音玻璃。这样他拉上窗帘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干了。
他们每天轮流下去挖。一个在下面挖,一个就在上面叫外卖采购日常用品。一般他们一天一换,换上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洗衣服洗澡,然后换上干净衣服睡觉或出去办事。泥土他们都化整为零偷偷运出去扔了,但身上头发上的泥也经常淤塞下水道,他们就买些工具来通。
那天董平下去挖洞,董飞穿着他的衣服出去办事。两人身材相近,相貌相似,房东一直不知道屋里有两个人。董平在下面吃了准备好的盒饭,一直挖到半夜。他看表,到换班的时候了,可董飞却迟迟不来接班。为了不让人发现,他们在地道口放上了厚厚的水泥板,伪装了地砖。如果上面的人不打开,里面的人是出不来的。他等了半天,看手表天都要亮了,董飞仍然没来。董平慌了,虽然地洞里有地板砖缝隙传下来的空气,不会闷死,可这样下去会饿死啊!他开始用镐头砸洞顶,可又不敢太用力,怕弄塌了砸死自己。
坚持了一天后,董平把盒饭里的剩饭都吃完了,仍然一点动静也没有。他不得不自救了。他一边向前挖,一边抽时间回到屋子下方砸洞顶,大声呼救。可董飞一直没有出现。他在洞的四周敲击,希望能找到地下管道。他知道,有管道就能顺着管道向上挖。他吸吮地下泥土里的水分,吃泥土里挖出来的蚯蚓,用尽一切办法活下去。
终于,在他快要虚脱的时候,他找到了一条管道,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挖开了下水道口,逃了出来。此时是他被困第七天的午夜,他上来后挣扎着回到了出租屋,他要看看到底出了什么意外。
他用钥匙开了房门,看见了床上的李明宇和小兰,然后他被小兰踹倒了,又累又饿晕过去了。倒霉的房东跑出去掉进了他挖的坑里,断了一条腿,也算是为贪心付出了代价。
银行修补了地板下的漏洞,这片平房也终于正式拆迁了。李明宇临走那天,房东拄着拐棍给他送行。李明宇说:“要不是你这房子,我和小兰还不能这么快结婚呢。她说我有责任心,是个靠得住的男人。我能在鬼面前保护她,还怕在人面前保护不了她吗?”
夜色酒吧
周小三是夜色酒吧的常客,每次来都会喝个一醉方休。醉了之后就会说起自己老家那里的古墓,酒吧里几乎每个服务生都知道他说的那些事。
这天他又喝多了,一如既往地唠叨起来。
“我老家大西山那边的古墓,那可真叫个神啊。都知道那里有个古墓,可就是找不到。要是我能找到,随便弄几样古董出来,那可就发了……”周小三像背课文一样,反复地说着这些事情。
正当他说得起劲儿的时候,有个人在背后拍了拍他,说道:“兄弟,我请你喝一杯,过来聊聊吧。”周小三正愁没人听他唠叨,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魏春宝
魏春宝犯了个大案——入室抢劫,杀人灭口。他一次就杀了一家三口,像他这种干外八行的人手都黑得很,本以为灭了人家的门就没人会知道他犯的事,没想到被小区里的监控摄像机拍下了他的样子,结果弄得全国各地都有印着他头像的通缉令,让他几乎无处藏身。
“二哥,明天我去找你拿点钱,两千就够。”魏春宝站在路边一个公共电话旁,边打电话边观察着四周,“我准备到大西山里躲着,说不定还能发笔横财……听说那里有古墓!”
鬼头村
“蓝蓝的天,黑黑的地。洞里的娘,地里的爹。娃妞饿了找爹爹,爹爹发个面棒棒。娃妞累了找娘娘,娘娘讲个拉裤裤。”娃妞的心情似乎不错,手里拿着一束野花,在村口边唱边跳地自娱自乐。
一辆金杯车颠簸地行驶在通往大西山的土路上,当金杯车驶进娃妞的视野时,她被这横冲直撞的铁家伙吓住了。娃妞从出生就没出过村子,更别说见车了,她怔在原地一动不动。司机小九是第一个看见娃妞的,他把车停稳后,从车里下来了四个人走到娃妞的面前,娃妞怯生生地盯着他们。
其中一个胖子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女孩说道:“小姑娘,我们是警察叔叔,知道吗?这里是不是鬼头村啊?”
胖子说话时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娃妞被眼前的这个胖子的样子给逗乐了,“咯咯”地笑了起来,边笑边说:“肉馍,肉馍,娃妞要回去告诉娘,肉馍来了。”说完,笑着向村里跑去,四个人被眼前这个小姑娘弄得面面相觑。
他们回到车上后, 跟着娃妞的背影向村里驶去。
“老刘啊,这小丫头说的是什么意思啊?”胖子问其中的一个年龄较大的警察。
“应该是方言。”老刘说道。
小九在旁边插话道:“我看也是。刚才那个小丫头唱的那个儿歌里最后那一句‘拉裤裤’,你懂什么意思吗?我感觉也应该是方言。”
小九的话刚说完,就听到老刘低哼了一声:“快看!那树上是什么?”车内其他几人随着老刘的目光看了过去,都不约而同地被树上的东西吓了一跳——人头!
那其实不是真的人头,只是用麻绳拧出来的一个绳结,但看起来非常像人头。
小九是第一个看出端倪的人,他对着车内的一个面色深沉的人说道:“赵队,如果没错的话,这里一定就是鬼头村了。据说这村里的人有一种手艺,就是能把麻绳编成一个头的形状,鬼头村的村名也是这样来的。”姓赵的队长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车子驶到村口,车内的几人就看到村口站着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
众人从车上下来,赵队甩掉了一贯阴沉的脸色,换上一个亲切的笑容对着人群喊道:“乡亲们,我们是省公安局的,来这里办个案子。请问哪位是村长?”
人群里一个老者带着很重的方言说道:“这里没有村长。老朽年龄最大,说的话村里人都听,有什么事就跟老朽说吧。”
赵队顺着声音望去,那是一个典型山区老农打扮的老者,满脸的沟壑刻满了沧桑。
赵队走到老者面前,说道:“老人家,您好,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查一件案子的,我叫赵言。”说完又逐个介绍了老刘、胖子、小九。
小九在旁边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人群,发现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农村人那种朴实的笑容,但总给人一种古怪的感觉。
与老者交谈的赵言没提出过分的要求,只是希望老者给安排住宿,老者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赵言一行四人被安排在了离村口不远的一户人家,这里地处黄土高原,封闭的山区仍然保留着住窑洞的习惯。很巧,赵言等人被安排在了娃妞家。
娃妞家里只有娃妞的娘和娃妞,娃妞的娘叫彩霞,她的男人年初就出外打工了。
因为家里多了几个客人,彩霞把妹妹彩云叫来帮忙,村子里也来了几个村姑打下手,冷清的小窑洞一时间突然热闹了起来,里里外外都是人。
鬼头村的名字虽然很诡异,但这里除了那个鬼头结以外,再也找不出什么能让人感觉不同的东西了,与其它村落没什么两样。
晚饭过后,胖子祭完了五脏庙,打着饱嗝走向小九。本想与他调侃几句,但是胖子看到小九一直用眼睛斜睨着彩云,胖子绕到他身后都没有察觉到, 直到拿着碗筷的彩云走出门口小九才回过头。胖子对着小九的后脑勺猛削了一巴掌,说道:“你小子是办事的还是看女人啊?”
小九没有搭理胖子,他对赵言说道:“赵队,这个女人有问题!”
小九声音压得很低,语气阴森森的,这让赵言等人都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小九继续说道:“我在她身上闻到一股尸臭味儿,是在那种在墓穴里长期接触尸体留下的味道。”
“我怎么闻不到?我看人家大姑娘挺好的,身上哪里有什么尸……”胖子的话还没有说完,老刘就在胖子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接着就听赵言说道:“老人家,吃过晚饭了吗?”胖子顺着赵言的声音看去,门口正站着村中的那位长者。
“吃过了,吃过了,老朽就是过来看看四位差爷吃得可好。”老者应声回答道。
这时彩云、彩霞也来到了门口,把老者让到了屋内,娃妞也被从外面唤了回来。窑洞被八个人占了个满满当当,大家坐在一起天南海北地聊着。
老者带点歉意地说道:“村子里的男人大多出去打工,留下来的也都是像老朽这样的老弱病残,估计体力活是帮不上什么忙了,不过解决个吃住还不打紧。”
“我们已经很麻烦各位了,能解决吃住问题已经给我们很大帮助了。”赵言很客气地回答。
四人中年龄最长的老刘说:“老人家,我有件事想问一下,这村子四周的树上都挂着一种很像人头的绳结,那是做什么的?”
鬼头结的传说
老人沉思了片刻,然后开始娓娓道来:“这就要从大明朝说起了。那时这里还不叫鬼头村,我们的村子很大,因村中出了个大官,整个村子也跟着得益,虽说这里比较偏僻,但村里人的生活还是十分富足的。不过好景不长,村子里出的那位大官在朝廷里尔虞我诈的斗争中被人陷害致死,死的时候都没有人敢去收尸,就是因为怕把自己也牵连进去。不过之后没过多长时间,朝廷又给这位冤死的大官平了反,皇帝一道圣旨把他的尸体拉回到家乡厚葬。”
说到这里,老者重重地叹了口气:“唉!这不厚葬还好,厚葬又惹来了更多的是非!起初一切都还是那么平平静静,直到改朝换代后,这里成了打坑子——也就是盗墓贼——经常光顾的地方。这村子的后人就都成了守墓人,一直保护着老祖宗的墓,这才让这座墓保存了下来。直到清朝末期,一伙匪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纠集大批的恶棍要强行盗墓,比起那种偷鸡摸狗的盗墓贼要狠太多了。为了抵抗那群匪人,全村的男女老少都组织了起来,大家一起进行反抗。唉,太惨了!太惨了!”
老者不住地摇着头来表示自己心中的悲愤:“那群匪人被村民顽强的抵抗给击退了,他们那边死了不少人,我们这里也一样。这次事情过后,村民们为了求个平安,大家聚在一起想办法断绝后患。最后决定,本村不再和外界来往,然后推平了老祖宗的坟头,给老祖宗重新物色了一块宝地——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最后,村里人把那些死在这里的匪人割下头颅,挂在路两旁的树上,这样是为了震慑那些打坑子的,同时也为了吓住那些想进村的。但是哪里有那么多的人头让你挂啊!后来,村中一位巧手的工匠编了这种鬼头结,远远望去与真人头几乎一般无二,村中就用这个绳结来代替人头吓唬外人。从此以后,鬼头结就成了这个村子的象征,外界的人就把我们这里称作鬼头村。”
阴阳女尸
“轰”的一巨声,吊在空中的棺材掉了下来,整个山谷都回响低沉的回音。烧尸工二呆慌忙去扶,感觉棺材里有响动,一只手从摔裂开的缝隙伸出来,他找来铁榔头去撬,里面竟然爬出一个女子。
“你要杀我?!”那姑娘见他拿着铁榔头,一脸惧色。
“是你!你没死怎么就被送到火葬场了?”二呆惊得大叫。原来是前天公安局送来的那具无名女尸,十七八岁的年纪,美如明星,说是在旅馆里吃安眠药自杀的,怎么被谁放进了棺材里?这姑娘被这么使劲一摔,竟然活过来了,就像是烧断的电灯泡,晃一下真的接上了电。
“能带我出去吗?怎么是他!我怎么和这个男人睡在一起?”当姑娘看清棺材里的男人时,愤怒地大叫起来。
“他出车祸摔死的,我也不知道你们怎么就在棺材里。你认识他?”二呆狐疑地问。
“不、不,他是县里的名人,谁不认识?”那姑娘结巴地说。回去的路上她追问二呆,有没有烧过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见他摇摇头,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第二天,山里的这场葬礼还是如期举行,珠宝大王王百万富甲一方,他唯一的儿子死了,场面当然宏大。但昨晚棺材里爬出个女尸,只有二呆知道,他呆头呆脑,整天只知道和死人说话,从不乱说话,除了烧死人,给死人化妆就是他最大的乐趣。姑娘叫小无,是某村村长的女儿,一晚和爹正在吃饭时,竟然被一阵莫名其妙的烟熏倒,据二呆猜测那烟可能叫“见血封喉”,他的老家在广西,以前听老人说过,烧的是广西一种特殊树种的叶子,只要吸几口入肺,毒气进血液凝固就必死,明清时广西的少数民族曾用它对抗清兵,民间几乎失传了,怎么突然有人对她家放烟?她住在二呆家里,没去公安局登记,且再三嘱咐二呆不要告诉任何人,之后在火葬场走动竟然没人认出,大概人对死人都不想留下太深的印象,能忘赶紧忘。
不久,小无在一家舞厅当了名乐手。年纪轻轻却能弹一手扣人心弦的古筝。二呆劝她别在那种地方呆,不干净,可她苦笑并不答话。
舍身狼口
一晚,二呆去敲领导钱主任的门,去要晚上偷埋棺材的奖金。钱主任是二呆的恩人。两年前,正是他在路边捡回了快要饿死的二呆,所以二呆对他言听计从。但门却紧锁,这是往常很少有的事。钱主任几乎每晚都回房间,一般很少出来。
这几天,小无成了县城话题的焦点:你听才女弹古筝了吗?那姑娘吹拉弹唱样样都行,却是个性十足的倔女,弹几曲就走人,谁敬的酒也不喝,以至于王百万都听到了赞美声。自从儿子死后,他每天都在恍惚中度过,手下人建议见见那位才女。
见到小无第一眼,让他有窒息的感觉:实在是个美人,脸小胸脯大身体匀称,这样的尤物打灯笼也不容易找到。一曲弹罢,王百万竟然满脸热泪。这曲子就是为他的儿子弹的,凄凉、悲哀,曲中有数不尽的哀愁。不知道儿子在那边可好,给他配的那阴阳妻是否还满意?可越看那女子怎么越像那边的儿媳妇?要多水灵有多水灵,只是那姑娘已死,而她却能拨动琴弦。
“叫她过来,陪我喝酒。”手下人没费劲竟然请来了,两人谈得很投机。
“家是哪里的?”“我没有家。”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开了,手下人也很知趣地走开。
“你怪可怜的,我城东有一处住房,你以后就住那里吧。”
借着酒力,王百万将能做他孙女的小无揽入怀里。小无很顺从,依在他怀里,这让王百万很高兴,这说明他还没有老。他亲自开车将小无送到城东住所,这里原先是儿子住的,自从儿子死后他就没来过。小无洗完澡出来,王百万一看身子来劲了,一把将她抱到床上……激情过后王百万特别满足,老牛吃嫩草。“以后就住这里吧,也陪陪我那边的儿子,别上班了,钱有你花的。”男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遇到好的都不会拿出来与人分享。王百万哈腰到床底下去掏他的密码箱,突然床底下一个黑影一个箭步跨出来,猛地一转身,手中居然拿着枪,抬起手对准小无……慌乱中王百万推了小无一把,躲过了冷枪,那人一翻身拉开窗门,纵身从二楼跳下去,瞬间就淹没在黑暗里。那人戴着帽子,长着胡须,却留着长发。王百万一脸惊恐站在窗前擦冷汗,自言自语道:身影这么熟悉,这长发男人到底是谁?
生死日记
两个月后,一个特大新闻炸开了:本县最有钱的王百万离婚了,有传言是他老婆在国外找了个老外,更多的说法是他另有新欢,儿子一死当然找个肚子里能装货的,五十好几的人保养好,加把劲还行。
“你是全城最幸福的女人。”王百万对小无说。为了给她一个家,他竟然真的和原配夫人离婚。小无一脸幸福,她的生理周期已经很久没来,当王百万听到消息时,激动得手舞足蹈,这意味着他又要当爸爸了!王百万特意陪小无去医院检查,专挑的医生检查很仔细,报告很快就传到他手上:孕期四个月,胎儿一切正常。王百万瞪圆了眼珠,嘴角微微有些颤动,但很快就被勉强撑起的笑容盖了过去。
已是深夜,小无摸摸微微突起的肚皮。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王百万了。只知道他很忙,打手机那边又是关机。她感觉王百万这些天有意疏远她,只是楼下那辆爱车常被人借去,挂着县一级的牌子,而且,每次回来车体都光鲜锃亮,水洗过一般。门外有开门的声音,是一身酒气的王百万,腰间的手机却还在闪烁着红灯,不是关机了吗?“你去洗个澡吧!”小无体贴地放好水,送他进了浴室。出门后她迅速打开那神秘的手机,有两条短讯,一则:外出早餐已办好,速去,天热!一则:感谢王总给配的专车。小无迅速记下号码,王百万洗完澡出来后却到处翻找,很仔细,连天花板的缝隙都要撬开看看,看样子不是找钱,他对钱没有这么大的热情。“儿子他妈在国外想看看他曾经写的日记,不知道丢哪里去了。”他一头的热汗,头也不抬地去另一间翻找去了,最后一脸失望地下楼离去。自从带小无到医院检查后,他就再也没有在这里过夜。晚上小无仔细地查找,在床底的海绵处,有一处用线缝的细口,顺着缝口线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她用刀划开,里面竟然是本笔记,翻开一看,她惊呆了,是王百万儿子的存折,竟然有5000多万,分别以几个账户存在国外银行,还有一批进货单,大概是珠宝。第二天她找了个无人电话亭,照那号码打过去,刚响就有个女人接听了,像是在专等:“喂,老王,赶紧出来,我在这边都办好了,风声越来越紧。”对方不问是谁就急促地说,显然是把她当王百万了。小无不说话,假装打错了,嘟噜几句让人听不懂的话就挂断了。她思量了一下,又拨了另一个号码,可对方关机。
夜来黑枪
小无感觉楼下总有几个陌生的人走来走去,她打扮成买菜的妇女下楼,直奔久别的二呆,可感觉后面总有辆摩的跟踪,是个陌生的男人,怎么也甩不掉。她进了放尸房,二呆果然坐在死人旁,仔细查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很专注。小无突然闯进来吓了他一跳,那尸体果然有异样,面部不整,像是被人掐死一般不瞑目。
“有事吗?从这里出去的人,没有人还想回来的。”二呆突然像是不呆了,很认真地问。小无笑笑,见二呆又发呆看尸体,迅速将那笔记塞进一个落满灰尘的骨灰盒里,那盒子至少有十来年无人来领了,灰都有一指节厚。
“滴滴——”包里的手机在响。“你看到我儿子的日记了吗?”王百万在那边问。
“没有啊,我回去帮你找找。”小无平静地回答,那边就挂断了。
听说小无在县里有房子,二呆很高兴,要来看看。进屋小无发现床被翻动了,因为那个缝口她划得不大,可现在口子却加大了。二呆真是个憨宝,没死人和他说话,一会儿竟然就倒到她床上睡着了。对面工地加夜班,噪音很吵人,小无给他盖上被子,自己去书房上网去了。半夜她刚入睡,迷糊中门好像被打开,进来两人,其中一人就是早上骑车跟随她的那个男人,手里还拎着个大皮箱。小无吓得不敢出声,见他们直接就进了卧室,抬上睡得像死人样的二呆塞进皮箱,匆匆下楼开车离去。小无直奔卧室,见床上竟然有一大滩新鲜的血迹,开窗见那汽车已经开远了。摸窗的手竟然摸到一个小洞,蜂窝般大,角度直接对二呆睡的心脏处。对面工地还在加班,高楼刚好对着她的窗。小无心里咯噔一下收紧了,可怜的二呆做了她的替死鬼,那帮人是来要她的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