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0一章.卖鬼.鬼叫
书名:夢魔驚魂 作者:诸葛风 本章字数:12783字 发布时间:2023-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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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0一章.卖鬼.鬼叫

 

  南阳有个叫宋定伯的少年,胆子非常大,外号宋大胆。

  宋定伯是个孤儿,没有家,他常常就在墓地里睡觉。他开始睡在街边,但是那些巡街小吏说他占了公共场所要交税。小吏们抓住他,将他浑身上下搜个遍,捏下一只虱子。小吏嘿嘿一笑,说那就是证据,说宋定伯贩卖虱子,要交占地税5文钱!

  宋定伯哪有钱呢?于是,他将破衣服一甩,丢到小吏怀里,高喊着:“你说我卖虱子赚钱,那就拿虱子顶账吧!”

  后来,宋定伯跑到寺庙那里,却被一群邋里邋遢的乞丐围住,追问他是哪个山头上的,老大是谁,知道床前明月光下句吗?宋定伯一个头两个大,没想到现在乞丐都是有资格认证的!他又奔到别人家屋檐下,更是遭无数白眼。主人举起扫帚把他打跑了。而睡在墓地就不一样了,没人追,没人赶。如果鬼真蹦出来,让他交税或者对诗、挪地方,那他第二天就会把他墓碑拔掉丢进河里。

  当然,宋定伯睡墓地开始也不是一帆风顺的。他最喜欢睡在一个超大的坟头旁,一看就知道里面埋的是一个有钱人。话说里面的死鬼是本地张财主,生前做尽坏事。宋定伯老在他的坟头睡觉,睡得迷迷瞪瞪时,还会在他“头”上撒尿。张财主可气坏了!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夜,他的鬼魂从坟里爬了出来,满大街地追宋定伯吓唬他。

  宋定伯并不认识他,眼见着一个狰狞可怕的人鼓着西瓜一样的胖肚子,甩着两条长胳膊不停追赶他,以为在跟他比赛跑步。就这样一追一跑,宋定伯实在跑不动了,往坟头上一坐,连连喊着:“你别追我了,我到家了。”

  没想到,那个人并不害怕,而是张着尖尖的手指扑过来,高声叫喊:“这是我的家!你这个臭小子快点儿滚开。”

  宋定伯心想坏了,他肯定不是人。不过,宋定伯毕竟是小孩,玩心大,于是解开裤子在坟头上尿尿。“常言说得好,凡事讲究证据。你看,现在这地方归我了,有本事你也尿啊!”

  张财主气得浑身哆嗦,他是鬼哪会撒尿啊!于是定了定神,破口大骂:“你是狗吗?撒尿占地方算什么本事?”

  “哦,既然不算本事的话,我再拉泡屎吧!”宋定伯淡定地说。

  张财主实在拿他没办法。宋定伯呢,想吃什么好东西,想穿什么好衣服,就会猛敲墓碑,把张财主叫出来,让他给他的儿子托梦。

  张财主的儿子苦不堪言,因为他老爸除了衣服、吃食外,还会朝他要尿桶。问他干什么用,张财主气急败坏地说:“还不是给宋定伯用嘛,免得我家房顶漏尿!”房顶?就是坟墓啦。

  话说有这么一天夜里,天上乌云遮月,伸手不见五指。宋定伯边走边唱着歌给自己解闷。他正唱到高兴处,突然,咕咚一下,不知道谁恶狠狠地朝他丢过来一块石子,正好砸中他的头。“哪个该死的,居然暗算老子!”他大声骂起来。

  “嘿嘿,我已经死了,我是鬼……”宋定伯的后面传来尖声尖气的、阴森森的回答声。让人一听就毛骨悚然。“小子,你唱得实在太难听了,我做鬼都没有听过这么难听的歌。”

  “你,你懂什么?这是原创音乐,你知道个大头鬼!”

  “可我听了半天,连句词儿都没有!实在是忍无可忍了!”鬼跳着脚喊了起来。

  “对了,你是谁?哪个村儿的?”宋定伯回过头来,看清了后面是一个大头细脖儿的小老头儿,留着一缕山羊胡。冬瓜一样的五短身材,个头儿刚到他的腰际,不过会滴溜溜乱蹦,跟个陀螺差不多。

  “哪村的?我是鬼!你是谁?”鬼握了握拳头,恨不得捶昏宋定伯。

  “你是鬼,我还是鬼姥爷呢!”宋定伯心里发笑,真是太滑稽了。

  这时,月亮出来了。在明亮的月光下,他看见陀螺老头儿没有影子,心里咯噔一下就明白了。原来他真是一个鬼!走夜路遇鬼,是最倒霉的事!宋定伯冷静下来,必须想办法摆脱这个家伙,否则祸患无穷。

  “哎呀呀,真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告诉你吧,我也是鬼!”宋定伯蹲下身子,趴在鬼的肩头假装痛哭起来。宋定伯这一哭,鬼听着还挺伤心,想想自己一个人长年累月地飘荡,真有一番身在异乡的感觉。

  那鬼轻抚着宋定伯的后背,非常理解他的心情。唉,一个孤鬼出门在外,挺不容易啊!

  “你是怎么死的?”鬼问宋定伯,然后自顾自地张开嘴,“我是上吊死的.你看看我的舌头……”说完,鬼朝着他吐了吐绳子一样的长舌头,所以我不能唱歌,说话都不利索呢!

  宋定伯厌恶地把他扒拉到一边,说:“我是阎罗王特招的,他想听我唱歌!”

  “不会吧?阎罗王哪会听你唱的歌?”鬼纳闷地问。

  “哎,你可真是个吊死鬼,一定是绳子把你大脑勒得缺氧了。你想想,天天听那戏曲也会腻的啊?再说,地府里面黑咕隆咚的,不见天日,听多了不是徒惹伤悲吗?”宋定伯说。

  鬼一听连忙点头,心想,我可得巴结巴结这个少年,万一他得宠了,我也能得些好处啊。“嘿嘿,现在想来,小哥儿,你长得还真有一番味道……”

  什么味道?宋定伯心里直乐,他闻到的是一股拍马屁的味道。

  “小哥儿,你这是上哪儿去呀?”鬼继续笑了笑。

 

  “我到宛市那地方卖点儿货!”宋定伯说。

  “哎哟喂,咱俩真是有缘,我也刚好要到那里去,正好顺路。不过,你卖货,也没见你带什么东西。”

  “说你舌头长见识短,你肯定不爱听,我卖什么东西你能明白吗?”宋定伯白了他一眼,吓得那鬼再也不敢吱声了,唯唯诺诺地跟着走。

  宋定伯和那鬼一起走了数里地,走得好累哟。

  “我说,到宛市还有挺长一段路,咱俩不如轮流背着走,这样就能歇一歇了。”鬼提议道。

  宋定伯想了想,点点头同意了。那么,谁先背谁呢?宋定伯望着鬼。鬼心领神会,立刻蹲下身子,示意宋定伯爬上去,“当然,我先背你……”宋定伯优哉游哉地爬了上去。

  只听噗的一声,鬼像个大饼一样瘫倒在地。宋定伯的嘴啃到了他的后脑勺。“咦?你太重了,不会不是鬼吧?鬼应该是轻飘飘的。”鬼好不容易爬了起来,用怀疑的目光望着宋定伯,“幸亏我是鬼,如果是人,早就压得骨折了。”

  宋定伯敲敲他的脑壳说:“我可是货真价实的鬼。我刚死不久,可能还有那么一点点儿重量。”

  鬼心里想:这个年轻人哪里是一点儿重啊,简直比泰山还沉。如果背着他走一遭,得活活把人累死!鬼又一细想,嗨,我不已经死了嘛!鬼一哈腰,一咬牙,使劲儿背起宋定伯,嗨哟,嗨哟,低头弯腰走了一里地。这下该轮到宋定伯了。

  “嗨,你倒是爬上来,别磨磨蹭蹭的!”宋定伯蹲下身,等了半天,可是鬼好像还是没有爬上来,宋定伯的两只手往后搂了搂,就像搂一团空气。

  “嘿嘿,我已经上来了。”鬼笑了笑,在他耳朵边徐徐吹气,吓得宋定伯浑身发毛立了起来。

  鬼说:“我们鬼的重量可以忽略不计,所以才轻飘飘,忽高忽低,时远时近,让见到的人吓得半死。

  不知不觉,宋定伯就走了一里地,再轮到鬼来背他。就这样,可怜的鬼被压了三次“大饼”,走了三里地。宋定伯背了两次半“空气”,走了二里半地,好不容易就要到宛市了。

  宋定伯心里算计着,眼看着要进宛市了,千万不能露出马脚。于是,他装作很谦虚的样子问:“哎呀,老哥儿!我是一个新死的鬼,没什么经验。请教一下,这个鬼该忌惮什么呀?”

  鬼一听连连摆手很惊讶地说:“你这个都不知道?鬼是不能吃东西的,‘鸡蛋’更不能吃啦!”

  宋定伯一听,差点儿气晕过去。没文化真可怕。他叉着腰重复道:“我是问你鬼有什么怕的,忌惮就是害怕的意思!”

  “咳咳,我死了这么长时间,头一次听说‘鸡蛋’是害怕的意思。”老鬼有些骄傲地告诉宋定伯,鬼其实没什么好怕的,除非人类朝他吐唾沫。这样,鬼变了形后,就再也回不去了。宋定伯暗暗记在心里。

  再横穿过一条河就能到达宛城了。宋定伯朝四周看看。桥已经被连日的大雨冲毁,空留几根断木。此时尚未天亮,依稀看到河对岸停留着几只船。这可怎么办?

  “没有桥,也没有船,渡个鬼河!”宋定伯不禁跺着脚骂起来。

  鬼嘿嘿笑了起来,拉拉他的衣角。“哈哈哈哈,真是笑破肚皮!哪有鬼渡河乘船的呀?都做了鬼了,穷讲究什么?”说完,鬼走进河里,无声无息的,就像一个影子飘荡在河面上。宋定伯一见,只好也硬着头皮下了河。忽然,那鬼不走了,扭过头来瞧着宋定伯的脚。

  “喂,你不是着急渡河吗,怎么这会儿反倒不走了呢?”宋定伯问道。

  “我是纳闷,你渡河怎么发出如此大的声响?哗啦哗啦就像踢倒了豆子篓!”

  “唉,叫我怎么说你呢?我告诉你多少遍了,我是一个新死的鬼,不习惯渡河。你真是一个健忘又多事的讨厌鬼!”宋定伯哼了哼鼻孔。

  “小哥儿你大人大量,都怪我这脑子不好使,爱忘事。”说完,那鬼拉住宋定伯的衣襟。

  宋定伯正在心烦呢。河水冰凉如刀,每走一步都钻心疼。“哇呀呀呀!”宋定伯忽然大叫一声,将鬼举在头顶就奔跑起来。鬼吓坏了,不知道他是抽什么疯。心想,刚才他背我走路的时候,我偷偷算计过,他少背了半里地,难道是良心发现,还是另有图谋呢?于是,鬼大叫起来,要求把他放下。宋定伯正一鼓作气呢,希望尽快渡过河去,哪里顾得上听鬼话呢!

  鬼大喊大叫起来。宋定伯往上摸了摸,一把握住他的细脖子。整个世界一下子安静了,只听见哗啦啦的流水声。鬼干瞪着眼,脸憋得像个紫茄子,说不出话来。

  宋定伯一口气跑到了宛市,正是早晨。他把鬼从脖子上甩下来。那鬼就如一摊烂泥一样跌在地上,呼呼喘气。鬼四下观瞧,坏了,这里不是闹市口吗?可不能让人看到鬼的样子,如果暴露那就糟了。鬼一着急,就地一滚,变成一只老绵羊,咩咩地叫唤。

  宋定伯正掏钱想买一块油炸糕呢,回头一看鬼没有了,却有一只大脑袋、细脖子的老绵羊叼住了他的衣衫。宋定伯仔细看了看,马上认出来,它就是鬼变的。

  “你怎么变化都是这副鬼样子!”宋定伯望着羊,灵机一动,决定把它卖掉!宋定伯赶紧讨来一根草绳,把羊脖拴好。他害怕那鬼突然变小,变成一只兔子什么的,不就亏大了吗?宋定伯张口就是一口唾沫,吐到羊身上,那鬼再也变不回去了。鬼知道这下坏了,它张开嘴只会咩咩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宋定伯不慌不忙地牵着羊,在每个卖货的摊点儿都吃点儿东西,吃遍宛市一条早点街。他把羊卖给了屠夫,卖了一千五百文钱。然后他又打着饱嗝,去摊点前一一把钱付掉。

 

  我家住在九楼,有一段时间楼洞里的灯坏了,每逢半夜下班回家,我都要摸黑走完这一百多级台阶。 夜班总是要上的,每个月份我都有十几天是在午夜后行走在这漆黑楼廊里,我曾经买了灯安上,但无济于事。我怀疑是线路有问题。

  有邻居建议我弄个手电筒,或带个蜡烛。我都没有同意——带着手电筒上下班无论如何都是别扭的。蜡烛的体积虽然小一点,但我又不愿深更半夜手里举着蜡烛在楼洞行走,我知道烛光下的脸是什么样子。我有时会带女朋友小蓉回家过夜,她胆子看上去比我大,没有丝毫恐惧感,我有时问她为什么不害怕,她说,有我什么都不怕。

  走在漆黑的楼洞里,我的眼睛总瞪的很大,但什么也看不见。眼前会不时的出现幻觉,一些已经故去的人的脸,会忽忽悠悠地在眼前晃动,有老有小,有男有女,交替的出现,他们的表情各异,大都安详地冲着我笑,他们的牙出奇的白,在我眨眼的刹那,脸变成蓝色。有时会听到有脚步声在我身后响起,当我停下后,那脚步声也戛然而止。这种如烟似雾的幻觉,总是要出现的,没有一刻停止过,只要眼前有漆黑出现。即使与小蓉躺在床上关掉灯,他们安详的面孔也会不失时机出现的天花板上,由于他们的安详与从容,越发让我感到毛骨悚然,他们是那么的生动,让人呼之欲出。

  每当此刻来临,我总是紧闭双眼,把小蓉紧紧抱在怀里,小蓉会发出吃吃的笑,摸着我的后背说,胆小鬼。

  三楼住着一个孤身女人,有三十多岁,平时深居简出,很少见到她的模样,她的头发弯曲而长。我每天晚上下班,经过三楼的时候,都会在她家门下的缝里,见到光亮从里面挤出,那光紧贴地面照在我的鞋帮上。这是整个黑暗楼廊里唯一的亮,很吝啬,但很生动,因为那射出的光亮常常会变的。变换的光,让我觉的里面不只一人。

  一天午夜,我路过三楼的时候,发觉门下逢中射出的光线,变的含混不清,似明似暗,似有液体在门逢中蠕动。第二天得知,那个女人被人杀害了,她脖子上有个洞,我晚上感觉到的那蠕动的液体是她的血。

  我依旧上我的夜班,依旧在午夜准时行走在漆黑的楼廊里,三楼的门逢再也没有灯光泻出,但我依旧感觉到后面似有人在跟着我,当我停下转身时,脚步声会停止,当我继续上楼的时候,后面脚步声会再次响起,与以往不同的是,现在好象是两个人在身后。有时我走到四楼时候,会听到身后有窃窃私语声,我快速的转身下楼,想看个究竟,一直来到一楼,发觉没有一个人影,月光如雪,远处的树木象挂了霜。

  一连几天,身后没有出现脚步声了。我继续摸索着上楼,还是那么黑,眼前的幻觉如期而至,那些死去的人们冲着我做着各种各样的姿态,在我眨眼的时候,他们的脸变成蓝色。这些我已经习以为常。我只希望早一点回家,早一点见到光亮,用光亮将幻觉驱走。

  走到三楼的时候,我听到了女人的呜咽,象从一楼传来,又象从楼上传来,我忍住心跳,继续往上走,忽然,我觉的自己的脖子上好象有头发一样的东西在扫来扫去,我伸手一抓,抓了一把头发,我吓的赶紧松开手,转身呵道:“谁”,楼梯里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回响,——谁——,——谁——,一声比一声弱。我使劲瞪大了眼,但什么也看不见,我再次伸手去抓刚才的头发,前面空空如也。我赶紧上楼,开门的时候,我听到身后有女子发出吃吃的笑声。我忽然觉得这笑声有些耳熟。

  第二天,我下班的时候下起了大雨,我冒雨急急的往家里赶,伞根本无法遮挡瓢泼似的大雨,当我来到楼洞的时候,浑身已经湿透了。闪电把楼廊照的忽明忽暗,我赶紧上楼。走到三楼的时候,我发现,那门底逢里出现了久违的光,那光紧贴着地面向我射过来。

  难道里面有人?我问自己,就在我迟疑的时候,我发现从门逢里挤出了一只手,一下抓住了我的脚腕,那手在闪电的青光下,白历历的,只有骨头没有皮肉。同时伴随着女人的呜咽,我吓的寒毛竖立,急忙往楼上跑,但那只手死死的抓住我的脚腕,让我举步为坚。

  我用伞使劲向抓我的手打去,只听喀嚓一声,手从腕部折断,拉长的手臂一下缩回门逢里,但手依旧留在我的脚腕上,还不时的顺着我的腿向上移。我用伞尖去撬向上移动的手,在我的用力下,手指一个一个跌落到地上,瞬间没入水泥地面。当我将最后一个手指撬掉时,手掌已经移到我的膝盖,我轻轻一推,没有手指的手掌,从我的膝上落入地面。

  我失魂落魄地来到家门前,从衣兜里拿出钥匙,但怎么也不能插进锁空,忽然门慢慢的开了,我大吃一惊,忍住心跳走进去。屋里漆黑,窗户全部都打开了,风夹杂着雨点鱼贯而入,窗帘如帆如帜,动荡飘摇。一道闪电划过,我发现窗台上蹲坐一人,黑色的斗篷被风鼓起,好象要向我飞来,红色的眼睛,发着兽光。

  我扭头向卧室望去,发现床上躺着一个人,是个女人,一身雪白的睡袍,头发长而弯曲垂落在床边,我缓步走过去,床上的人直直的立了起来,站在床上,白色的睡袍没过脚,头发把脸全部遮盖了,衣服和手臂笔直的下垂着,一只手臂长,一只手臂短,长的手臂到膝,而且没有手。

  一道闪电划过,我发现她的眼睛是两个空洞,空洞的深出似有亮光一闪,马上被长发遮盖了,有个声音在空气里流淌,还——我——手,还——我——手,声音是飘忽的,一个黑影从我的身后飘来,我一侧,窗台上的黑衣人,站在我的对面,他面色惨白,眼睛与嘴角都在流血,红色的血丝从一个嘴角流向另一个嘴角,血丝也使他的眼睛看上去象鸡腹中取出的卵。他的脖子有一个洞,有五分硬币大小。透过洞,我可以看到身后白衣在飘动。

  他神出手指,黑色的手指只有黑色是骨头,他把手指伸向我的眼睛,他的声音从喉头的洞空里发出,快——来——送——死,我急忙闪身躲过,冲出家门,然后把门重重的带上了。

  就这样,我一夜没有回家。第二天晚上,当我和小蓉再次回家的时候,发觉一切如初,窗户还是完整的关着。睡觉时我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告诉了她。

  小蓉看上去没有丝毫恐惧。她说:“世界上本来就是有鬼魂的,当某个鬼魂找到适合自己的替死鬼时,他(她)就会附体而生,而你就是被选中的之一,要不是你的八字硬,昨晚可能就当替死鬼了。”

  我一阵紧张忙问:“那我该怎么办?”

  小蓉说:“别怕,你这人天生就不惧鬼,让我来想想办法吧。”

  后来,小蓉脱光了衣服钻到我的怀里,在我的耳边轻声说:“亲爱的,今晚我想了”我说不行,我昨晚的事情还没缓过劲来,一点情绪也没有,小蓉吃吃的笑了,用手在我的下面使劲抓一把说,胆小鬼!她的笑声听起来很怪。

 

  三天后是星期天,同事小马告诉我,他的爸爸去世了,让我帮忙去抬尸。我答应了。在单位都知道我胆子大,我给许多死人净过面,穿过衣,把他们放到小滑车上,亲手送入焚烧炉,看着熊熊的烈炎将尸体包围,看焚尸员用长勾,翻弄燃烧的尸体。惯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医院的太平间在住院部大楼的地层,安静的让人窒息,我们六个人的脚步声,听上去象千军万马,震耳欲聋。里面的顶棚有一个青紫色的灯,发出冷冷的光,把我们的脸照的没有半点血色——灰中带青。据说这样的灯可以杀菌,但它的视觉效果是渗人的。小马开始办理手续,我开始打量四周——设施现代,空间很大,不象我常见的那种平房,能让人想起底下停车场,左侧是用栏杆围起的空地。我的对面和右侧是冷藏室,有二十四个停尸位,都是抽屉试的,用不锈钢制成,象我们在大饭店厨房经常见到的冷柜差不多。我想象这些抽屉里一定躺着冰冷死者,他们的渴望与梦想,也随之冻结在着狭窄冰冷的空间里了。

  忽然我的左侧发出喷水的声,急促有力短兵相接,水在四溅。我顺着声音走过去,发觉左侧用栏杆围起的空地上,一个管理员正在用水喷地上的一个肉球,肉球有吹起的大号的气球那么大,能很清楚的看出是肉的。

  我问管理员,这是干吗。他扭过头来,把口罩向下拉了一下,说:“化冻”,我又问,那是个什么东西?他沉稳的说:“是人,前几天让车给压了,是半夜发生的,当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在马路的中间躺了五个多小时,不知有多少车从他身上碾过,所以,他送我们这里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用塑料带,装着全是肉,我们就直接给冻起来了,已经一个多月了。明天死者的家属要来看,我们负责组装,哎,麻烦!”

  我一阵恶心,快步离开了那里。这时小马已经把手续办好。当我们抬着尸体上楼的时候,我们身后传来管理员的对话。

  “化开了吗?”

  “差不多了,你先把头和一条胳膊拿过去”

  “他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

  “睁着,靠,眼球跟鸡肚子里的卵一样”

  “哎,死不瞑目啊”

  办完葬礼,已经是晚饭时间了,小马请我们去吃饭。但我心里非常不舒服,不是因为那个肉球太恐怖,而是管理员的那句话——眼球跟鸡肚子里的卵一样。这话一直在我的脑海的翻腾,挥之不去,让我想起那个雨夜的遭遇,想起那张布满血丝的脸,还有那双鸡卵一样的眼。我有些精神恍惚,大家问我是不是掉了魂,我说,我八字硬,不会。为了给自己壮胆,我喝了不少酒。

  几天来的经历,让我有理由相信这个世界是有鬼的,而且是会缠身的,我相信,我好象就处在这样的边缘,尤其那双眼。难道那个黑衣人与冰冻的肉球有关?

  于是,在回家的路上,我把身上的外衣与抬尸体时的手套,放在一起烧了。途中我发现我被许多人侧目,让我告戒自己,在任何时候,如果穿着三角内裤和背心在路灯下行走,是惊世骇俗的。当然不是性感。

  自从那个雨夜以后,那两个鬼一直没有找我的麻烦,日子平静的过着。一天夜里,我与小蓉躺在床上谈起此事,小蓉吃吃的笑了,说:“放心吧,他们再也不会来找你了。”我问为什么。

  小蓉说:“是我让他们不要来的,他们俩是一对夫妻,男的让车给压死了,女的是你楼下。”我问她是怎么回事。

  小蓉说:“以前我们是朋友,只是他们俩太笨了,找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找到替死鬼”

  我浑身打了一个激凌,一下坐了起来试探的问:“他们俩一定很羡慕你吧?”小蓉吃吃的笑了,那笑声让我恍然大悟。

 

  楔子

  天空灰暗,有雨在酝酿。

  陈晓卓站在写字楼的楼顶,看着遥远的地面,心里悲哀而绝望。

  自己一直小心翼翼维护并视为朋友的几个同事居然合起伙来把自己骗得那么惨——自己的业绩成了别人的,女友成了别人的,朋友们……原来他们本身就是别人的。

  陈晓卓闭上了眼睛,他不想在最后的时刻还让自己那么心痛。然后他纵身一跳,坠落成一张没有起伏的心电图。

  死亡的六指印

  陈晓卓跳楼了,这是唐叶公司第三小组的几个人完全没有想到的。因为陈晓卓一直老实内向,大家欺负他已经成了习惯。而欺负人这种事一旦成为习惯,就必然越来越过火。这一次,他们夺走了陈晓卓的业绩,并因此使他的女友田梅梅彻底对他失望,投进了总经理儿子的怀抱。本来他们以为陈晓卓也就是和以前一样,喝点儿闷酒,忧郁一段时间就没事儿了,没想到他走了极端。

  这一下,第三小组的几个人都傻了。他们参加陈晓卓的丧礼的时候,每个人都感到了深深的愧疚和不安。几个人凑了一万元交到了陈晓卓母亲的手里。看着悲伤的老人感激的样子,他们逃也似的离开了。

  对于心怀愧疚的人来说,遗忘是一个好办法。他们努力使自己忘记陈晓卓,这样才可以安心。但是,陈晓卓似乎没有忘记他们。

  那晚,第三小组集体加班。午夜,组长刘聪出去买了夜宵回来,让大家吃饱了,因为他们要通宵干活了。

  刘聪给大家分了汉堡、奶茶、薯条……然后他自己拿过一杯奶茶喝了起来。

  他才喝了一口,就听那边的林跃惊叫了一声。

  “你们看!”林跃叫着。

  “怎么了?”刘聪和小组老三吴飞、老必韩文字都被他的叫声吓了一跳。几个人靠过去,当看到林跃手上的汉堡时,他们也都傻眼了。

  只见那刚刚打开包装的汉堡上,赫然有一个清晰的红色手印,而且可以看出,那手印是由一个长着六指的手握过而产生的。他们不会忘记,陈晓卓就是一个六指!

  “老大,你在哪儿买的东西啊?”韩文宇语气惊恐地问刘聪。

  “就是楼下糕点屋啊。”刘聪也心虚了。

  “没有打开过吧?”

  “废话,这不是林跃刚刚撕开的包装吗?”刘聪气急败坏地说。

  “难道……”吴飞在旁边插了一句,“是他?”

  本来这是不用他说的,因为大家都已经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陈晓卓,但是谁也不敢说,好像一旦说了就犯了禁忌,陈晓卓就会突然出现一样。那一刻,整个办公室都变得阴森了。

  “你在喝什么?”忽然,林跃指着刘聪又叫了一声。

  “奶茶啊,怎么了?”刘聪被他的眼神和语气吓到了。

  然后,他看到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和林跃一样,那眼神充满惊恐,就像自己喝的是血一样。

  想到这一点,他真的觉得嘴里似乎有了一股腥气。他战战兢兢摸了一下嘴巴,然后看见了自己手上那刺目的鲜红。

  观堡夹人

  几个人不敢吃东西了,还扔了那些食物。但是几个人不敢离开,他们不是怕离开,而是怕分开。

  他们只好强迫自己工作,似乎那样可以转移一下注意力。

  恐惧就像是一只手,在刘聪的身体里搅着,不停地挤压着他的膀胱。刘聪憋不住了。

  公司里没有内部洗手间,只能去写字楼的公共洗手间。他不想去,但不得不去。

  通常电影里出现鬼的时候,厕所是一个首选之地。他越怕越胡思乱想,慌张得连尿都撒到了手上。他也顾不得洗手了,匆忙跑回了公司办公室,好在他没有遇到在脖子后吹气的陈晓卓。

  “吴飞呢?”坐在办公桌前还没有定下神,刘聪就听到林跃这么问他。

  “吴飞?我怎么知道?”他诧异地问着,然后看了看,吴飞真的不在办公室里。

  “他不是和你一起去洗手间了吗?”林跃说。

  “什么?没有啊!”刘聪大惊。

  “怎么没有,他明明和你一起出去的!”林跃也露出惊恐的样子。

  “没错啊,他是和你一起走的。”韩文宇也附和道。

  刘聪傻了,他完全不知道吴飞和自己一起去了洗手间。

  “走,我们去看看吧。”林跃提议道。

  刘聪有些害怕,他不想去。

  “是啊,去看看。”韩文字也同意林跃的意见。

  刘聪是组长,不能不同意了。

  三个人惴惴不安地向洗手间走去。滴水的声音空洞地传来。

  他们找到了吴飞,他死了。

  他蜷缩成一团,浑身湿漉漉地倒在洗手间的地上,而他的身体被一个巨大的汉堡夹着,那汉堡就像一张张开的大嘴,吴飞就像是那张大嘴叼着的一根香肠。

  吴飞的一只手伸出来垂在地上,那只手被水泡得肿胀苍白,已经不像是一只真手。暗淡的灯光下,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只手竟然长出了六指!

  刘聪几乎傻了,直到林跃和韩文字惊叫着拉着他跑开,他才回过神来。

  就在几个人跑进办公室的那一瞬间,他们看到湿漉漉的已经死去的吴飞像一只怪兽一样从洗手间里爬了出来,然后歪着脖子向黑漆漆的安全通道爬去。

  奶茶吸吸

  绝对是有古怪了。

  回到办公室,林跃惊魂未定地说:“完了,绝对是陈晓卓回来了,他来报仇了!”

  “我们怎么办啊?”韩文字已经带了哭腔。

  “老大,怎么办啊?”林跃抓住刘聪的手。

  工作上,刘聪的确是老大,但是关于鬼魂索命的业务,他也是毫无头绪。

  甚至,他觉得自己虽然硬挺着,但是心里的恐惧却比林跃和韩文字更甚。

  “那是什么?”韩文字忽然哆嗦着说。他的手指指向了不远处的办公桌。

  刘聪和林跃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大大的办公桌上,所有的文件电脑什么的都不见了,只有那些刚刚被他们扔掉的食物端端正正地摆在上面,有奶茶、有薯条,只是没有了汉堡。

  它们似乎在引诱着三个人过去吃,又似乎在等着吃掉他们三个人。

  那些食物的外包装上,都清晰地印着六指血手印!

  “啊!真是他回来了!他回来了!”韩文宇突然大叫一声,撒腿跑了出去。

  刘聪和林跃想要抓住他,但是当他们追到门外,发现韩文宇已经仓皇地逃进了电梯。

  他们赶紧跑过去,只见电梯已经到了四楼。他们正要按键,却见电梯的指示灯又上来了,直接到了他们所在的七楼。他们等着门开,电梯却又下去了……

  在他们的焦急惊愕中,电梯就那么上上下下地运动起来。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少个来回,电梯终于停住了。门慢慢地开了,他们看到了一大杯奶茶。

  其实那已经不可以称为“杯”了,它虽然是个杯子的形状,但却是个桶的体型。杯子里是腥红色的“奶茶”,里面浸着一个人,正是刚刚逃跑的韩文字。只见他昂首缩在杯子里,眼睛大大地睁着,有种属于死亡的空洞。在他张开的嘴巴里,一根粗粗的吸管插在里面,像是等着人来吸尽他的血。

  他死了,死得恐怖骇人。最骇人的是他浸泡在“奶茶”里的右手。那只手无力地浮起来,苍白肿胀,此时成了一个六指……

 

  人体薯条

  午夜的大楼成了坟墓。刘聪和林跃似乎无处可逃了。

  他们不敢走近电梯,他们不想被浸在奶茶杯子里;他们也不敢走安全通道,因为他们看见吴飞爬了进去,还没有爬出来。

  有窗子,他们总不能跳下去,否则他们就是在模仿陈哓卓了。

  模仿陈晓卓——想到这儿,刘聪狠狠地哆嗦了一下。吴飞和韩文字都死了,他们的手的确都模仿了陈晓卓,都成了六指!

  陈晓卓的猎杀,就是要他们都成为六指再死啊!

  他们再次回到办公室里,那里虽然阴森,但此时整个大楼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让他们躲藏了。

  他们的目光不得不落到那个成了餐桌的办公桌上。现在看去,那上面的食物又少了一样——奶茶不见了。

  吴飞死于汉堡,汉堡不见了;韩文宇死于奶茶,奶茶不见了。看来,他们的死必然和那些食物有关系。

  刘聪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现在桌上的食物就只剩下了薯条,而这里还有两个人没有死,难道……

  他发现自己的脑子在恐惧面前竟然转得空前迅速。他想到了很多种可能:仅有的三样食物是不是代表陈晓卓并不想杀死他们所有人?如果陈晓卓要放过一个人,那么他会放过准?为什么?他们几个人都参与了对他的伤害,按说陈晓卓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人,除非……除非他已经提前杀死了一个人,而他自己就化作了那个人的样子,然后埋伏在他们身边,一个个地猎杀!

  他被自己的猜想吓得浑身发麻,如果真是那样,自己肯定不是陈晓卓的化身,那么就只有林跃了。

  想到这一点,他不由自主地离林跃远了一些。

  林跃似乎很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刘聪心里“咯噔”一下。他凌乱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恐惧得有些过了,又担心自己猜到了真相,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而这时林跃却木木地走向了办公桌,然后拿起桌上的薯条,撕开袋子,一边吃一边走进了里问的小办公室。

  那间办公室曾经是陈晓卓的。刘聪不知道林跃怎么会有胆量走进去。

  难道自己真的猜对了?

  他壮壮胆子,蹑手蹑脚地走过去,顺着门缝偷偷看。只见林跃蹲在地上,薯条掉了一地。他看到了林跃的右手,那只手苍白肿胀,像被水泡了很久一样。更可怕的是,那只手,竟然是六指!

  不会错了,刘聪觉得仿佛有无数条毛毛虫爬上了自己的后背,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这时候,林跃抬起了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刘聪嚎叫一声逃了出去。

  但他只逃到了走廊里,因为他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他忘不了安全通道里的吴飞和电梯里的韩文字。

  这时候,办公室里传来了巨大的咀嚼声,继而,林跃凄厉的惨叫掺合着一起响了起来。

  刘聪的心又“咯噔”一下子,他发现自己可能错了。吴飞死于汉堡、韩文宇死于奶茶,现在林跃吃着薯条,他不是要害自己的陈晓卓的化身,他是要死于薯条的下一个六指模仿者!

  自己是不是已经错过了见证他死亡的机会?也许自己惟一的逃生机会也在那时被错过了!

  他赶紧跑回办公室,这时,那个小办公室的门彻底开了,林跃正爬出来。这一刻,他的身体已经近乎赤裸,衣服都撕裂了,像是破碎的薯条。他爬着,发出痛苦的呻吟。他的嘴里,薯条的渣子正不停地掉出来。

  “跳楼……要想活命……只有跳楼……他回来了……他要我们模仿他……”林跃那掉着渣子的嘴里发出破碎的声音。刘聪惊魂欲裂地听着,惊魂欲裂地看着。林跃爬了没多远,终于伏在地上,不动了。

  又死了一个。

  死亡模仿

  跳楼?

  这就是陈晓卓把他们逼上绝路后给出的惟一一个生机吗?看着林跃的尸体,刘聪被寒意冻僵了。

  他感到自己真的无路可逃了,陈晓卓的目光似乎就在虚无中看着自己。他无意识地抬起头,赫然看见对面墙上的陈晓卓那冷森森的黑白照片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充满了恶作剧的意味。

  咚咚咚——

  身后,他听到了单调的敲门声。大楼里没有其他人了,准在敲门?

  刘聪几乎已经吓得没了魂,他僵硬地转身,只见门开了一条缝儿,一只手伸了进来,那是一只苍白而鲜血淋漓的手,手上拇指的旁边又多出来一个要命的六指。

  那只苍白的手上滴滴答答流着血,不知道连接着的是不是从高楼上一跃而下的陈晓卓那残破可怕的身体。好在他没有走进来,只是伸着手指,僵硬地指着窗子。

  那是死门,但也许是刘聪惟一的活路了。

  刘聪绝望了,无论如何也是一死,无论如何,跳楼总是自己选择的,如果被陈晓卓当成食物弄死,就连最后一个选择的机会都拱手交出去了。

  刘聪绝望地惨笑着,一步步走向了窗口。

  死亡恶作剧

  刘聪真的跳楼了。听着夜空中传来的坠地声,地上趴着的已死了的林跃颤抖了一下,慢慢地站了起来。

  “好了吗?这就是你要的吗?我们做到了!”他悲哀地说着。可是整个大楼应该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在对谁说?

  公司的门完全打开了,同样“死”了多时的吴飞和身上还湿漉漉的韩文宇也走了进来。

  随着他们走进来的,还有个陌生的男人。如果刘聪还活着,他一定会认识这个人,因为他之前才在楼下的糕点房里见过这个新伙计。他还注意到,这个新伙计也长着和陈晓卓一样的六指。

  新伙计的手里拎着一个袋子。看见他,林跃使劲摘掉自己手上的塑胶六指模型扔过去。那个人就接住放进了袋子里。

  “现在我们已经按你说的做了,也算给陈晓卓一个交代了。我们真不是有意要逼死他的,请你放过我们吧。”林跃、韩文字和吴飞一起向那个人乞求道。

  “嗯,我说过,你们都是在刘聪的带领下才一次次戏弄我弟弟的,现在我只要刘聪死,他死了我弟弟才能安息。这件事结束了,希望你们再也不要欺负人了。记住,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那个男人忧伤地说完,转身走了。

  他叫陈晓奇,是陈晓卓的双胞胎哥哥。陈晓卓和他都是六指,但是陈晓卓性格内向,因为有六指的缺陷,从小就被人欺负惯了,养成了逆来顺受的性格。

  陈晓卓终于工作了,家人以为陈晓卓可以敞开心胸了,可是没想到他竟然跳了楼。

  陈晓卓的葬礼上,他的几个同事竟然出了一万元钱。老妈感动得不行,陈晓奇却动了心思。

  他来到陈晓卓的公司打听,发现那几个同事平日里对陈晓卓一点儿都不好,他就猜到陈晓卓的死可能和他们有关。

  然后他找到了他们其中几个人,果然诈出了事实真相。

  他恨,他要给弟弟报仇,他对那几个人说,冤有头,只要他们帮自己吓一次那个组长刘聪,自己就不再追究陈晓卓的事,否则自己一定要找到他们逼死陈晓卓的证据,然后

  在愧疚与恐惧之下,那三个人答应了他。他们为了自己,真的狠下心决定牺牲他们的另一个同事刘聪了。

  之后,就出现了这夜的好戏。

  现在,陈晓奇离开了写字楼,但是他没有回家的打算,他带着用事先偷偷安装的针孔摄像头录制的影像走进黑夜。如果说,对于恶作剧导致陈晓卓死亡的事无法追究责任,那么现在他手里的东西一定可以作为最有力的证据。

  一切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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