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押到了一个地牢,一踏入就是扑面而来的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时不时传来的哀嚎声听得人汗毛倒立。
青长流命人将我绑在两条血迹斑斑的铁链上,随即遣退周围所有人,又从袖中取出一个赤色盒子放在手中把弄,道:“你也是守蛊人,想必知道这东西怎么打开。说了本王便考虑留你一命。”
原来他还没找到打开盒子的方法。
我淡然一笑:“一个破盒子而已,有什么难的?把盒子侧面的暗格打开,里面有一柄半指大小的剑形钥匙,插到锁里左右各旋转三下,然后向右旋转到底盒子就能打开了。”
见他猜疑,我嗤笑一声:“怎么,问是你要问的,告诉你你又不信?”
听见这话,他眯着眼扫量我片刻,把钥匙取出来之后却久久迟疑不决,思虑半天正准备动手,可钥匙放进去之后手上动作忽然一顿,随即恼羞成怒大步上前掐住我的喉咙。
“你敢骗本王!”
我被掐得咳出一口血来,无辜道:“谁骗你了?那就是打开盒子的方法。想不到堂堂炆王竟然只有这么点胆量。”说话间,一条丝线般大小的白色小蛇顺着衣角爬向他颈处,正要下嘴,却听滋啦一声化作烟尘飘散离去。见状,他眉头一皱往后退去,生怕我吃人似的。而他身后,一个青年男人从黑暗中现身,眼中挂着几分得意,恭敬道:“炆王小心,此女妖术手段众多,万不可靠近她。”话音方落,清长流将门外看守唤了进来,阴沉沉看着我道:“看住她,若有半分差池本王唯你们是问!”
几天后,一对母子来到地牢。看见我被锁住四肢跪在血泊里的模样,女人眉眼一动,而她身侧的小孩走到身前踢了我一脚。“喂,才几天不见,你怎么成这副模样了?”
我道:“自然是托了你那好爹爹的福。”
小孩漠然嘁了一声,“肯定是你先惹恼爹爹的,否则他才不会这样。”说着递了一个包子到我嘴边:“喏,给你的,可别饿死了。”
我没有去接那包子,而是对她身后的女人问:“夫人与炆王相识多久了?”
虽不知我为何没头没脑问出这么一句,但她还是答:“年少相识,青梅竹马,算来……有二十七年了。”
“那你可知他这次从灵息窟夺回来的是什么东西?”
“……不知。”说罢,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瓶子走到我身侧将其中药膏取出小心翼翼为我擦拭了手腕的伤处。守卫见状急忙上前将二人与我隔开,生怕我把她们怎么。
“让开!”女人冷呵一声让众人退下,而后走到身侧继续为我涂药,语中似是有些无奈,说:“相公身居高位,有时候做事也是身不由己。虽不知他为何抓你,但不管怎么说你帮过凝儿,我会……尽力劝一劝的。”
拿钱办事罢了,倒也算不上帮。我道:“让孩子先出去,我……给你讲个故事。”闻言,她虽迟疑半分,倒还是回身让守卫将青凝带了出去。
牢中只剩我二人,我瞧了瞧自己身上的锁链,道:“我曾经有一位相识很久的姐姐。最初被族中长辈抓进竹林的时候我年纪很小,认生,整天哭闹着要回家,就连自幼相识一同长大的哥哥也哄不住。直到有一天,那位姐姐忽然给我送了一束很大的花,然后带我偷偷溜到池边捉捉鱼摸虾、看山、看云……总之花了很长的时间帮我适应那里的生活,所以即便长大之后我也还是总喜欢粘着她。但是就在不久之前,她参加族中大会时遇见了一个人,那人与她海誓山盟,深情款款,又诓她说孑然一身无处可去,她便将其带回竹林……”,听到这,女人手中动作顿一顿。我继续道:“却不想那是个负心人,她不仅身心受骗,最终还被自己深爱之人亲手夺了性命。而那人借她之手夺走了其族人世代守护的宝物。夫人猜一猜,那宝物是什么?”
女人指尖微动,愣了半刻之后把脸侧向一旁,答:“不知。”
我淡淡一笑,“不知青长流与夫人感情之深厚程度,也不知道二位究竟是不是在唱双簧,更不管夫人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总之我今日所言只是想提醒你一句:那宝物再厉害也只能保一人,夫人还是早为自己和孩子做打算吧。”
……
她没有回答,只缓缓起身,指尖发颤,而后匆匆向牢外走去始终未曾再回头看我一眼。
第二日,许久未露面的青长流举着剑怒气冲冲来到牢房。
“妖女!你对我夫人说了什么?!”
我笑问:“说了什么?炆王心里不是最清楚吗?”
“贱人……本王杀了你!”
“那便动手吧”。说话间,一只赤色小蛇缓缓爬到他脚下,却不想还是被他发现了,于是一剑将其斩杀。殷红的血划出一条线,随即二人之间瞬间燃起一道火墙。我道:“杀了本姑娘可就没人帮你打开盒子了,你舍得?”
他额间青筋暴起,冷声答:“本王早晚会杀了你!”,言罢又举着剑转身出了牢房。
本以为他真的会杀了我,可奇怪的是竟然一连三天都未曾再露过面。三天之后的夜里,一道身影随着闪电和雷声一同出现在我眼前,我以为活这么大见鬼了,正吓得一激灵,却见斗篷下忽然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蛰幽哥?!”,不自觉喊出声。他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往他身后一看,只见负责看守我的那几个守卫正横七竖八躺在牢门外。
我从未告诉过他自己离开幽篁的事,他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于是惊讶道:“你真的是蛰幽?”。他解开我手脚上的铁链应了个“嗯”字,看见我手脚上厚重的铁链时面色顿时沉了下去,随即从腰上抽出匕首将其一刀斩断,然后扶住我问:“能动吗?”。我转了一下手腕和脚裸,“可能不太行,好像……骨折了。”听见这话,他眉间一皱,蹲下身小心翼翼把我的手放到掌心查看,紧接着只听咔嚓一声,筋骨归位,我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喊痛。正迷糊之际又见他蹲下身把我背了起来,可这地牢中还有很多看守其他牢房的守卫,他这样背着我实在太引人注目。
察觉到我想挣扎,他却越发收紧手中力道自顾自往牢外走去,说:“腰上挂着的小袋子里有红豆酥,饿了就自己取出来吃。”我顿时两眼放光哪还有心思考虑别的事?即刻俯下身就从他腰间把小袋子提到手中。被关了这么久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是真的再不吃东西就会饿死的程度,这小些玩意儿简直就是雪中送炭救大命!
来到牢外,一转角就与地牢守卫撞个正着。对面愣了一瞬,为首那人反应倒是快,即刻大喊道:“抓住他们!!”。
然而还未靠近,地牢四面八方忽然扬起若隐若现的阵阵迷烟。不用猜也知道这是谁的手笔,只是没想到传闻中守卫森严、外人几乎无法踏足的地牢竟也如此就被轻易布下陷阱。
被迷烟裹挟之后,附近的守卫应声倒地纷纷不省人事。蛰幽哥即便背着我也丝毫未影响速度,只轻松几步就闪身从一众守卫身侧穿过。为首那人见状举剑就来拦截,吼道:“拦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