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散仙
书名:风在野(耽美BL) 作者:各执一慈 本章字数:5013字 发布时间:2023-09-03

几人都看着桌上孤零零的祖谷令,端木一慈是觉得无奈,申屠立彦看了烦,南野隐和申屠劲风有些想笑,原来江湖上人人向往的祖谷令,在这里就是个烫手山芋,根本没人爱要。


端木一慈盯着看了好一会,说道:“这哪是什么令牌,这就是一把锁。”叹着气收了起来,回头看一丝不苟的收拾鱼的端木虎薇,喊了一嗓子:“虎薇~我要吃烤的,还有油烹小河虾。”“好~我这就去抓。”


端木虎薇对这条河了如指掌,哪里的小河虾成群再清楚不过,不一会就提着一网兜活蹦乱跳的小河虾回来了,端木虎薇走过来从身后拿出一个小陶罐放在石桌上,说道:“这个季节这东西不多了,碰巧遇到。”说完笑嘻嘻的去清洗小河虾。几人探头看,里边是两只小蝌蚪,大家都觉得幼稚,可端木一慈却是喜欢的,捧过小陶罐,看起来很开心。


“一慈,你喜欢蝌蚪?”申屠立彦简直不敢相信,说出去更没人信,堂堂祖谷谷主,喜欢蝌蚪这玩意儿。“啊,小时候很喜欢,经常带着虎薇在河边看,那时候可能是太孤独了,喜欢这种成群结队的东西。”


“你们可以四周转转,一会儿尝尝我的手艺。”端木一慈说完去厨房帮端木虎薇烧菜,申屠劲风用肩膀撞一下南野隐,说道:“阿隐干嘛看的这样入神,等回了家,我们也可以过这样的生活。”南野隐也的确很期待这样的一天,希望再也不要发生不开心的事,他和劲风两个人就这样一直相守到老。


两人在厨房忙活了一阵,做了一大桌菜,吃饭的时候,端木虎薇一边给端木一慈挑鱼刺,一边似漫不经心的问:“刚才老头来做什么?”“送祖谷令,顺便通知我等着领罚,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况且,这恰恰说明师父妥协了,允许我们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所以这罚,我必须担。”“哦,那我能去吗?”“不能,别看,就在家等我回来。”


“立彦,你尝一下这个油烹小河虾,虎薇这道菜做的火候恰到好处。”说完给申屠立彦夹了虾,给端木虎薇盛了鱼汤,自己继续吃挑好的鱼。


五日过后,老谷主发布了惩罚令,言明新一任谷主端木一慈触犯谷规,同端木虎薇私定终身,罚其周身打入七十二根引雷钉,受十二时辰雷刑,然因谷规中只写不许谷主婚嫁,不曾写明不许有情,因此只做惩戒,日后多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以补其过。


同时端木一慈也发布了谷主内部令:自即日起,日后凡继任谷主之人,均可寻一同性爱侣终身相伴,以慰高处之寒。


端木一慈今日特意穿了一身墨色衣裙,又带了一套替换的,出门前叮嘱虎薇不许离开草庐,路过南野隐所住院落时,还是走进去,拜托他们一定要看住端木虎薇,万不可让她去刑罚现场。


午时后,远方是大晴的天,祖谷一处山峰峰顶上却电闪雷鸣,电网噼啪作响会聚一处,炸响之声在整个祖谷回荡,这是祖谷立谷以来第二次这个等级的刑罚,山林里的飞禽走兽瑟瑟发抖。


第二日清晨时,远远可以看见那处山峰周围的山石都已被雷电劈去,端木虎薇忍了一夜,终于忍无可忍的要去闯戒律台,被一直守在这里的三名护卫拦住,接着南野隐、申屠劲风和一心也来了,都拦在路上,端木虎薇几近暴走,一心开口道:“阿弥陀佛,虎薇可是要违逆一慈的心意?”一心的一句话像是把端木虎薇打入冰窟,抱头哽咽。


就在这时,众人都听出了雷电声突有变化,眼见着整个天空都开始乌云压顶,翻滚奔腾,似狂似怒,一声闷雷劈开黑云,直达戒律台,接着那处就像一片雷海,已经分不出个数,山峰之上就像是被一个整体的雷柱完全罩住,不到一刻钟山石飞崩,戒律台所在之处夷为平地。


所有人都看呆了,端木一慈在雷刑之中压制不住丹海,直接升境了。端木无念、卜乾坤和一众长老都飞跃于半空,紧盯着那处雷海,要说不后悔是不可能的,毕竟近千年没有大罗天境了,现下的状况不知结果会如何。在戒律台被夷为平地之后,端木一慈出现在半空,只是依然深处雷海之中,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端木一慈自己也没想到一时的失神会控制不住丹海,这样虎薇就没得再选,想要一起过平凡人的日子是不可能了。只能调整心绪,尽量保持平和,让自己最好停留在彻底升为大罗天境的临界点上,这样自己既不会无情无爱,又能加大日后护住端木虎薇的把握。


天空的雷海已经变成紫色,整个祖谷的人都在注视着悬于中心的那个黑影,生怕一个没看清人就坠落了。卜乾坤来到草庐,摸了摸端木虎薇的头顶,算是安抚。


直至正午,紫色雷海消失,乌云散去,天门半开后逐渐合拢,祥云漫天,仙鹤环飞,端木一慈缓缓降落。


端木虎薇看向卜乾坤求证答案,卜乾坤的神情松弛下来,说道:“成了,今日起,一慈就是地表最强散仙。”端木虎薇脚下一软,开始大口呼吸,觉得心脏撕裂一样的疼,吓了卜乾坤一跳,大声的说道:“祖宗,你快压制,出神境中期了。”端木虎薇意识到自己松懈过度了,卜乾坤掐指,然后无奈的说道:“祖宗,你可别添乱,还好,一时半会儿没事,你起码得压制到一慈伤愈吧。”


“我能现在去看一慈吗?”卜乾坤拍了拍端木虎薇的肩膀,说道:“明日吧,让一慈在天池恢复一个晚上,她定不愿你看见现在的样子。”


端木一慈现在全身几近皮开肉绽,钉入体内的七十二根引雷钉被雷劫之力震碎,血洞汩汩渗出鲜血,破镜后虽然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依然疼痛难忍,她将身体整个浸入天池水中,咬牙忍耐。


第二日天不亮,端木虎薇和这些朋友一起前往天池,登顶之时红日刚出,苍山负雪,明烛天南,今天此处空中晴明,唯有池水凛冽,上方一层薄雾,犹如仙宫瑶池之景,让人惊叹。


端木虎薇扒着山石向下放眼池中,寻找端木一慈的身影,远眺看到人在右侧一角处,那处在水石交接处,搭有一木台,供前来疗伤的人放置衣物和随身物件,此时的端木一慈正头枕双臂伏在上面,看样子是睡着了。


端木虎薇仔细看后心跳漏了一拍,端木一慈身上的内袍已滑落至腰间,发髻微松,散落下来的青丝湿漉漉的贴在修长的脖颈儿后,此时的端木一慈的睡颜有点像婴儿般毫无防备,又带着一抹平日里从未出现在人前的柔美。


申屠劲风和南野隐吓得赶紧转身,但是他们身后的申屠立彦似乎看呆了,心想原来睡梦中的端木一慈是这样子的,申屠劲风想要出声提醒,却见自己的妹妹做了吞咽的动作,这动作他太了解了,因此直接搬着肩膀把她转过去,申屠立彦忽然说了一句:“三哥,是我太贪心,也太自信了呢……”


端木虎薇一个闪现来到端木一慈身边,想要为她把浴袍穿好,只是入水声惊动了端木一慈,听见身后虎薇轻轻唤自己的名字,端木一慈拢紧内袍,因为身前被引雷钉钉入的地方只是不再流血,但是并未结痂伤口还在。


拢好衣服,端木一慈侧靠木台单手扶鬓,似梦似醒的说:“来,宝贝儿~亲一个。”端木虎薇看这人还有心思逗弄自己,才放下心来,说道:“后边有人。”


端木一慈回头看到后边还有三个背对着的人自己也笑了,招呼说自己已经穿好了,几人坐在比池水高出十尺左右的山石上,申屠立彦担心的问:“一慈,身体怎么样。”端木一慈虽然醒了却能看的出很疲惫,回道:“还成,破境成散仙修复了很多刑罚导致的伤,但是伤的有点……所以吧,还要在池中呆上几日。”


端木虎薇扭过头,眼睛发红,“给我带吃的没,有点饿了。”听端木一慈说饿,端木虎薇才转过来,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小包,打开层层叠叠五六层的油纸,里边是馅饼。端木一慈抽鼻子闻了几下,欣喜的说道:“酸菜馅饼。”“嗯,早晨起来刚做的,趁热吃。”


端木一慈伸手接过来,咬一口幸福的眯起眼睛细嚼,边吃边说:“真没白疼你。”“是吧,以后换我疼你。”“成,不过请虎薇大人先把眼睛从我的脖子上挪开。”端木一慈故意调笑,“今天不吃这一套,你给我看看你的锁骨。”“嘿!大白天的,耍流氓么。”


见端木虎薇要扯她的内袍领子,端木一慈瞬间消失在原地,再看见人已经在池中心,身周波光流动,眼看端木虎薇要跟往这边来,赶紧说道:“虎薇别看啦,听话,再有一两日就能完全康复,有点难看,乖,后天晚上回去给你看。”


南野隐觉得他和申屠劲风就不应该来,这人破境后说话似乎更肆无忌惮了,端木虎薇也是怕她继续说更过分的,只好重新回到岸上。端木一慈再次瞬间出现在原地,几人闲聊,谈及当下的形势,不论内外,都不容乐观。


“你们注意到没有,之前我们东泽一共就三个出神境,且几十年都未曾再有人进入此境,但是最近几年,能人辈出,就说现在公子你以及身边的楚河、小山楂、小树,还有在熹光城比武那次出现的几个年轻人,不出万一都是会进入出神的人,我当初让你们除掉那些与外域勾结的江湖门派,原本也是不忍的,可是眼看着天地间的变化只能如此,否则这些人身怀绝技,被外域人利用,自己就能灭国了。”端木一慈看着天池的水面,似有愧疚。


南野隐发表自己的看法,说道:“我觉得一慈做的没错,害群之马留不得,坏人得死,好人才能活。”端木一慈回头看南野隐,回道:“南野公子,你说我们俩要是没个束缚,会不会成为杀人狂魔?”南野隐看着申屠劲风,说道:“我以前也这样问过自己,不过,我们不是都遇到了能束缚自己的人了么。”


两日后,端木一慈终于痊愈,祭天继任。台上的端木一慈依然不施粉黛,一根发簪利落挽起及腰长发,一身雪白,肩绣水墨竹,不染尘埃又犀利清冷,台下人俯身行礼。


唯有随端木一慈前来的几人知道,此时看着一副掌控世间大道模样的端木一慈,私下里能一句话瞬间让人心中形象崩塌,不知若是这些人见了还会不会愿意让她做自己的谷主。


端木一慈也没有辜负他们心中所想,仪式末尾,对着台下的端木虎薇伸手,端木虎薇会意后从侧面跃上台,两人十指相扣,当众一起走下来。


端木无念的胡子翘了好翘,甩了袖子刚要走,被一个妇人拉住,说道:“老谷主,招弟都当谷主了,正好我儿子天赐到了娶亲的年纪,是不是也该给我们在谷中分个院子?”端木无念面无表情的回道:“我现在就是个老头子,祖谷不归我管了。”


见端木无念这里行不通,这妇人快步冲向前边,拽住端木一慈的手腕,说道:“招弟啊,我听说谷中的院子你没住,怎么就给了外人呢!一个外人还能有你爹娘弟弟亲啊,你弟弟还没住过那种大院子呢!还有娶亲的彩礼,这事你得管。”


端木一慈原本不错的心情,瞬间冷了脸甩脱那只手,说道:“首先,我给的不是外人,是我的毕生挚友,而且的确要比你们亲近些,其次,你说的事与我无关,我也不会管,最后,我再说一次,我不是什么招弟,我叫端木一慈,以后请叫我谷——主。”


妇人似还要纠缠,被端木一慈用术法屏障隔开了,这时过来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拉住妇人说道:“娘,算了,我姐不是一直就这个德行,她什么时候帮过家里,仗着自己会点功夫狗眼看人低,您别生气,咱们就每天去谷里闹,她不管也得管,我就不信她丢得起这种人,要套院子都不给,什么东西!”


端木一慈紧紧拉着端木虎薇的手,不让她去理论,端木一慈不想别人认为虎薇是仗势欺人而非议她,今天是她给了端木虎薇光明正大的日子,完全没必要因为其他人不开心。


继任仪式后,端木一慈处理的第一件事就是卜乾坤筹备了很久的,送袁后稷老先生的神识归往他自己的时代,卜乾坤于半年前带着袁老先生回谷,进行调养,现在终于已经满足可行条件。


“一慈,这次随我回谷的还有一批医者,年纪五十到八十岁之间,均为杏林高手,我要送他们的部分神识去往未来的时代。那个时代一切都非常的先进,不再修习术法,住在几十层高的楼中,有可以在路上快速飞驰的工具,也有带翅膀的能在天空飞行的神器,可是我们自己的医术却没落了,这一点我也向袁老先生求证过了,所以我想送咱们这个时代的医中圣手过去,以防断了传承。”卜乾坤征求端木一慈的意见道。


“好,我们先送袁老先生的神识回去,过后大家修养一阵,再送这些医者,不过,卜神棍,事先定要把利弊同他们讲清楚。”“领命。”


端木一慈护法,卜乾坤主导,谷中的六位长老辅助,开启了转移大阵。作为阵眼的卜乾坤需要极为深厚精纯的精神力,牵引着袁老先生的神识脱离现在的躯壳前往属于他自己的时代。


这个过程不论是牵引人还是被牵引的人,精神都会被撕扯,过程十分痛苦,没有意志力的人是绝对成功不了的。整整半日后,卜乾坤才睁开眼睛,阵中人昏睡过去,醒来后他将回归自己,即便会有这段时间的记忆,但是也只能像是一个旁观者的角度。


“成了?”“回谷主,是的,袁老先生的神识被一位同样心系百姓的年轻农学家接收了,不过老先生没有驻留,在那位接收了他毕生钻研的成果后,老先生的神识自行散去了。”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南野隐几人都有幸和袁后稷老先生共处过,因此都前来送行,也亲眼见证了神识牵引的整个过程,觉得和熹光的疫洞秘法在道理上很有相似之处,因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回去后开始自行研究,并同端木一慈沟通,想再现场观摩一次。


半月后,卜乾坤带端木一慈来到一处别院,见了已经将状态调整至最佳的医者们。


“河东圣手!?”


“河东圣手!?”


南野隐和申屠劲风同时惊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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