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指认巴秀江的前地下党人被黎之虎叫去,再一次详细地问过。
这姓桂的青年又让姜贵陪着,足足喝了有一斤白酒。
姓桂的前赤色党人瞪圆了红红的眼睛说:“就是他!我拿我脑袋担保!”
“你敢和他当面对质么?”
“有什么不敢?我,我听政府的,和,和赤党,誓,誓不两立!”
姜贵和他碰杯。
“好,等到法庭上,你可得说清楚了!”
半夜刚过,巴秀江被叫醒。
他拖着脚镣,蹒跚走动,艰难地跨过牢门门槛。
这时候就听得有人喝道:“帮帮巴秀江巴先生!”
有人大声答应。一边一人,把巴秀江架扶着,“哗哗啦啦”,很快进了一间屋子。
巴秀江看看,不像是审讯室。屋内只摆放了几把椅子,当中一个方桌。倒象是个茶馆的单间。
有两人正坐在方桌边。巴秀江一眼看去,认出是进这警备司令部大门时见过的两人,
他立刻便断定,这正是国民党反动派洎江地区的军特最高负责人。
今天之前,巴秀江没见过他们,曾经听人描述过他们的模样。
看看桌上,巴秀江淡淡地笑了。
他心知,已无机会幸免!
桌上,放着两张照片。
一张拍的,是他亲笔写给上级党组织的工作报告中的半页。
另一张是他本人的放大照片。
照片很大。
巴秀江想,“比我这真的脑袋还大。”
戴金丝眼镜的黎之虎直接了当。
“巴秀江先生,我们就不用绕圈子了吧?”
巴秀江点点头。
“对,不用绕圈子了。”
身穿军装的洎江市长兼警备司令何启廷也开口了。
“好,巴先生快人快语!
我就喜欢和您这样的人物打交道。
巴先生您说,要什么样的条件?”
巴秀江笑了笑,看定何启廷,慢慢说话。
“这位就是洎江市长何启廷司令了?”
“不错,是我!您说吧巴先生,这里就我们三个人。”
巴秀江“唔”了一声。
“何司令,你看我,值多少?”
何启廷仔细地看巴秀江的眼神。
“巴先生,我们不说笑话。
什么人头悬赏之类的,您不要当回事。
像巴先生这样的人才,我也不用向您保证什么,您说是吧巴先生?”
巴秀江缓缓道:“何司令既然说不出我这颗脑袋的价码,还是不愿意说,那还是我来说说。
照我看,我这头,如果卖了给你们,那就成了粪土,分文不值!
不卖,那就是无价!
我想,我们也不用多废话。
你们要抢我这脑袋,由得你们。
要我卖?”
巴秀江轻轻摆了摆他那年轻的头颅。
何启廷脸色沉下来。
“巴先生,您可想好了。”
巴秀江脸色也沉下来。
“我已经想了好些年了。”
何启廷起身。
“那好,我先走一步,巴先生,您和黎先生谈吧。”
他说罢,出门而去。
黎之虎说:“巴先生,想必您听说过我。
从前有一段时间,您在中央,我在地方。
现在,你我,都在洎江。
如果撇开两党之争不谈,您的位置,还远远在我之上。
以您的能力,如果我们都在同一阵营,我想您还是会远超于我。”
巴秀江不发一言,只定定地看黎之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