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誓言一句 心苦十分
书名:雪飞炎海 作者:谭玉旋 本章字数:6699字 发布时间:2023-09-01

血祭坛是一个巨大的血池,当年奈何城中得了“瘟疫”死掉的人,全部在这里被放干了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血池,这个血池是宋师圣精心布置过的,中有符咒,使血池在血海翻涌中可以吸纳冤魂怨鬼,和世间的混沌浊气,这些魂气聚合在一起,便会形成一股强大的魔力。凌琛便是借由这股魔力修炼,练出了那颗与血魔珠相仿的魔珠,名为血籁。

血祭坛虽然被宋师圣创造出来,后续的发展却并不受到宋师圣的控制,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血池在逐渐吸收世间黑恶力量不断壮大的过程中,有了自己的意识,血池中逐渐养成了一个蠢蠢欲动的怪兽,名为魂兽。

魂兽的力量极为强大,可令人迷失五感,一旦出世,便如同开启轮回之门,引得天塌地陷。魂兽倘若现在出世,谋害凌儒的阴谋便败露了,大费周章修建血祭坛也就前功尽弃了。

好在凌琛的魔功已经修炼得差不多。宋师圣便撤掉了所有的符咒,魂兽不再能继续壮大,又放置了一座镇像,压制住了魂兽,血祭坛便暂时停滞。

现下凌琛说要重启血祭坛,便是要放出魂兽,不受控制的力量会蔓延开来,再也无法收拾。魂兽的力量也会引发地底最深的震动,到时候不知有多少人将会丧命。

这两天何千一直在血祭坛,亲自施用符咒,预备开启机关。

何千的心情很坏。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藕斋,他豪华舒适的居室。每一件陈设都价值不菲。墙面涂椒,满屋子都是馥雅的香味。而今日与从前不同,还有一股桂花的香气。

只见江淑汀坐在紫檀桌旁,桌子上摆了八碟小菜和一壶酒,那酒已斟了两杯出来,桂花的香气就是从这酒里飘出来的。

江淑汀今天精心装扮过,显得格外年轻美丽,令何千不由得想到他们刚刚成亲的时候,那时候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是也很好啊。

江淑汀款步过来扶着他,温柔款款看着他说道:“累了吧。我做了几个小菜给你当宵夜,坐下喝一杯,解解乏。”

江淑汀心中有愧,整日对着菩萨,言行向来严肃枯燥,今日温柔似水,何千十分意外,酒没喝已经醉了。何千背盟,负尽天下,唯独对江淑汀,始终不曾变心。

江淑汀给他斟了一杯酒说道:“这是我新酿的桂花酒,你尝尝看好不好喝。”何千笑道:“你酿酒的手艺甚好,我不用尝也知道。”

这几年何千并不好过,他觉得很累,好在江淑汀一直是他的港湾,他对江淑汀说:“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这杯酒我敬你。”说着举起酒杯,往唇边送去。

江淑汀忽然按住了他的手,就这一瞬间,她眼中伪装的柔情消失,满是苍凉与悲哀。她说:“这酒酿得不好,你还是别喝了。”

何千道:“没喝过如何知道不好。”江淑汀道:“我喝过了,知道这滋味不好。”话音未落,口吐鲜血,身向后倾,何千大惊,急忙扶住,江淑汀倒在何千怀里道:“我们真的做错了,蕖儿她被我们害得好苦。我求你,收手吧。”

何千此时已经明白,江淑汀原来想毒死自己。

是江淑汀见何蕖痛苦之状负疚极深,她不想何蕖再左右为难,她为了女儿能够免于痛苦挣扎,决定先杀何千,再行自尽。然而多年夫妻,终究无法下手,她只毒死了自己。

何千道:“淑汀,你好傻,我们想要摆脱苦难的命运,究竟有什么错。”江淑汀道:“你若是不为血魔珠动心,这些事都不会发生,你还认为自己没错吗?”何千道:“我没错。”江淑汀道:“你…你不仅对不起萧家,你也对不起何家的列祖列宗。你……”一口气上不来,便死去了,死也没能闭上眼睛。

何千十分悲痛,他拿起酒杯,一度想要喝下那毒酒,却只是将酒打翻。

即便是在病中,何蕖也惦记着萧追,害怕他落到孤立无援的险境,这些年她走遍天下,历经磨难艰辛,凭一口气硬撑着不肯停歇,她对自己苛刻到连生病都是一种放纵,这次生病貌似只是高烧,其实是这么多年一直被心志压制的顽疾一齐发作,高烧不退,大病一场。

若是旁人生这样一场重病,就算侥幸不死,少不了在床上躺上半个月。何蕖不一样,她放不下萧追,放不下他一个人落到孤立无援的境地。她难受得好像身上压着一块大石头,她靠着意志艰难得搬开它。

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莲蓬披麻戴孝正在哭泣。她的心咯噔一下,她问莲蓬发生了什么事,莲蓬一面抽泣一面告诉她夫人没了。

何蕖眼前一黑,莲蓬看着她跌倒却没有扶她,莲蓬身受江淑汀恩情,把她看得最重,在她心里江淑汀是最慈爱的母亲,她真的不理解何蕖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为什么每次和江淑汀见面都要吵架,她忍不住埋怨道:“夫人死得好冤枉,她不该死啊。”何蕖没有睁开眼睛,泪水从她紧闭的双眼中流出。

哭了一会儿,何蕖坐起身来,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仍然是这个熟悉的屋子,她却感到整个世界都不同了。她再也没有母亲了,没有了母亲的呼唤,没有了母亲的关爱,没有了母亲的牵挂惦念,她不用再频频回顾,好像浮萍飘蓬,从今往后,是真正的漂泊。

这样也很好,不,我不要。

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说你活该,又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说你会下地狱的。

何蕖流着泪,抖着手,从怀中摸出了一把小玉梳。这么多年,她珍藏的东西除了青玉佩之外,还有这把玉梳。

小时候,她体虚气短,坐不起来,常年卧床,江淑汀怕她生褥疮,也怕她越来越无力,总是不厌其烦不辞劳苦一遍一遍给她按摩,用这把小玉梳给她梳遍全身,为她通筋活络、舒筋活血,希望她快快好起来。后来离开决定离开奈何城的时候,她带走了这把玉梳。

我怎么会不爱你呢,我最亲爱的母亲。

曾经的她很懂事,她知道母亲的辛苦,她是一个最听话的孩子,但是她终究失去了母亲。

何蕖紧紧抓着玉梳,仰头而泣,仿佛在以她的泪眼问苍天,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没有人回答她,没有人安慰她。

何蕖泪流满面,连脖子上都是泪光。

这样也很好。

不,我不要。

江淑汀的灵堂设在宝元殿中,何千屏退左右独自为江淑汀守灵。江淑汀已经入殓,何蕖没有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何蕖身体十分虚弱,她扶着母亲的棺木,棺木如此冰冷,冷得她浑身发颤,而她再也感受不到来自母亲的温暖。

何千冷眼瞧着她,说道:“瞧你这悲痛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何等孝顺的女儿。”

何蕖道:“我不想这样。”

何千冷笑道:“你不想这样?你这次回来不就是大义灭亲吗?你好大仁大义刚正不阿,你逼死你的母亲,你终于满意了,下一步是不是要手刃生父了。”

不知道是因为久未合眼还是悲痛大哭,何千的眼睛看起来很红,脸上筋肉扭曲,显得眼睛更红,何蕖看了十分难受,她唤了一声:“爹。”

自何蕖得知真相之后,已经七年没有唤他为爹,今天何蕖的这一声爹,真听得他恍如隔世,慈父情怀被唤醒,扭曲的肌肉松动下来。他看着何蕖,他唯一的女儿,也是现在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何蕖说道:“你真的不后悔吗?”在从前他一定会勃然大怒斥骂何蕖,淑汀死后,他觉得特别累,累到没有力气发怒,是何蕖最虚弱的时候,他希望能够说服何蕖收服何蕖。他对何蕖说:“蕖儿,我知道你心中一直怨恨我。怨恨我背叛盟誓,怨恨我杀了萧博,间接造成萧离离的悲剧。怨恨我顶替萧家的守护血魔珠的功劳,成为人皆称颂的何大善人。”

何蕖道:“你真的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你不该这么做。”何千道:“你错了,守护血魔珠从来不是何家的命运,为了那个狗屁誓言,何家已经牺牲的太多。我没有冒领功劳,守护血魔珠不仅是萧家的功劳,当然有一半功劳属于何家,蛩鸣原本就是何家的领地,如果不是何家收留萧家,萧家能守住血魔珠?百姓称为一声何大善人,我当之无愧。你的母亲已经死了,你还要跟我作对吗?”

何蕖道:“萧家与何家发过誓结过盟的,你这样做就是背信弃义。你不喜欢,你可以离开,但是你不能杀萧伯伯,你不该杀他,他是你的兄弟,盟誓缔结了八十多年也早就是你的亲人了。为了名利连恩亲都可杀,你根本是禽兽。你违背誓言抛弃责任我却不能,萧何之盟还在,萧追生来就是守护血魔珠的,而我生来就是守护萧追。”

何千今天格外平静,不论何蕖怎样说他都不生气。何千说道:“错的不是何家而是萧家,是他们的愚昧和迂腐造就了悲惨的命运,他们想要做这无名的英雄,殊不知血魔珠上的魔气是无穷的,子子孙孙生生世世都渡不尽,子子孙孙都背负不可解脱的厄运,这不公平,所谓的英雄做出放弃一切的决定,又有谁来问过我?难道我没有选择的权利,就要忍受原本不属于我却被强行安排的命运,我不服,也不再奉陪了。”

何蕖道:“你把守护血魔珠说得一钱不值,如果不是萧追守住了自己守住了血魔珠,你以为这十年能偶安享荣华富贵吗?你有没有想过,萧追为什么不来找你报仇,你还觉得这没有意义吗?”

何千似乎被戳到了痛处,他的脸色凶狠起来,说道:“不管有没有意义,事已至此,木已成舟,这件事一旦拆穿,不仅我会身败名裂,你也会,再也不会有人相信你说的话,再也不会有人爱你,任谁都可以欺负你,谁都可以打着正义的旗号侮辱你,你做什么都是错的,你将背负骂名,堕入地狱,被追魂索命永远不得安宁,这好人,你做得起吗?”

何蕖从未洗净身上的淤泥,却是世间最真的莲花。

何千如此无情,实在刺透了她的心,何蕖颤声说:“你说祖先做出的决定没有考虑你,那你呢,你考虑过我吗?你问过我吗?”

何千叹了口气,口气软下来,他问:“蕖儿,咱们才是骨肉至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扳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只要你能想得通,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何必呢?”

何蕖喊道:“我不要。你是高高在上的父亲,你以为你生下了我就有权利决定我的人生,你从来不知道你带给我的伤害。”

何千喊道:“那你走啊,为什么还要回来?”

何蕖道:“我躲不过,挣不脱的,就像哪吒,削骨还父,割肉还母,了却血肉之躯,以莲花重塑金身,再见李靖也没能杀得了他。”

何蕖说完这话几尽虚脱,她不由自主跪在地上,哀求何千:“爹,求你站出来,还萧家一个清白,就这么难吗?”

何千不答,转而说道:“你离家在外如何知道我的辛苦,我为奈何城殚精竭虑。”何蕖道:“那血祭坛呢,你为什么要修建血祭坛。奈何城这么多年不断有人失踪,他们是不是因为血祭坛而死。”何千微微变色道:“没有。”

何蕖道:“你还不肯承认吗?你杀死萧伯伯可以辩解为一念之差,修建血祭坛就是丧心病狂,你残害奈何城子民修建血祭坛,会毁掉奈何城,不惜毁掉奈何城也要修建血祭坛,是不是为了萧追,为了有一天用来对付他。现在萧追出现了,血祭坛是不是也要开启了。”

何千道:“我是身不由己。”何蕖道:“都是借口,你心里没有信约盟誓,你的心里也没有奈何城的子民,你心里根本什么都没有,你所要求的只是权势地位。”何千道:“我的心里有你,有你的娘亲,除此之外也有许多无可奈何。”

何千说这话时动了真情,他看着江淑汀的牌位,眼泪掉下来。何蕖道:“爹收手吧。”何千道:“收不收手,原不在我。没有人能与梨花宫抗衡。”

何蕖道:“世上并不是梨花宫完全说了算,栖鹭庵不奉梨花宫的号令,羽嘉就是净土,只要你肯回头,我去求师父,我去求他庇佑咱们。”

何千走到何蕖身旁,摸摸她的头说道:“傻孩子,普天之下,焉有净土?”何蕖知道何千不会悔改,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有梨花宫的参与。萧追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奈何城百姓的处境很危险。她一定要保护萧追,一定要保护奈何城的百姓陷入危险之中,她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奈何城被毁,她在心中做了个决定。

她靠着母亲的棺材,心中对母亲轻轻说,对不起。

经过灵堂谈心,何千与何蕖父女之间不再剑拔弩张。何蕖的态度缓和了许多,何千以为江淑汀的死,唤醒了何蕖对何家的亲情,她的心已经归顺何家,萧家的事情她不会再管,殊不知何蕖的心不可动摇,在她心里有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她有为之忍痛割爱的勇气和意志,她是永远不会放弃的。

到了江淑汀出殡的日子,道路两旁挤满了奈何城悲痛的子民。

江淑汀自认有罪,为了赎罪,她诚心礼佛,在城中支持修缮佛寺,开设粥厂赈济穷人做了种种好事,可谓功德无量,在子民心中该是一位福寿绵长的人物。

她死得突然,子民们一时之间无法接受,痛哭不已。

天色十分阴沉,天上彤云密布,乌黑低垂,仿佛即将要下起大雪。冬天萧索疏落之景,如此情景,不感念江淑汀的人也会感到悲伤。

何蕖在人群中,眼见前来奔丧的百姓越来越多,他们来自四面八方,如有讯息,自然会在顷刻之间遍晓天下,这是绝好的机会。

何蕖忽然冲了出去,张开双臂拦住了送灵队伍。

送灵的队伍不能停止,路程远近早就算好,何时抵达何时下葬也是早就定好的。一步急不得,一步慢不得,耽搁了时辰可是不得了,停止是大凶之事,灵官急忙跑过来问道:“你是谁?你这是做什么,时辰不等人哪。”

送灵的队伍突然停止,送行的百姓均感诧异,一时之间皆看向何蕖。

场面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只听何蕖喊道:“请诸位听我一言。”何蕖说话用上了内力修为,声音远远传了出去,如同凤鸣。正是栖鹭庵的上乘内功,虽然大病了一场,她的声音却愈显清亮。

莲蓬在送灵的队伍中看着何蕖,喃喃道:“疯了,真是疯了。”

此刻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个疑问:她是谁?她究竟要做什么?她怎么敢对江夫人如此不敬?

众人的误解与冷眼丝毫未动摇何蕖拯救他们的决心。

只听何蕖朗声说道:“我今日要揭发何千之罪。八十多年前,萧情大侠救走身怀血魔珠的婉阳夫人,在何怜城主的帮助下在蛩鸣隐居,婉阳小姐生下一子,为萧家后人,萧家家训,萧家后人以守护血魔珠为己任。何家后人当永远守护萧家后人,不得违背。何千身为何家后人,却因动心血魔珠而背弃盟誓,在萧家渡魔之日偷袭萧博,抢夺血魔珠,导致血魔珠误入萧追身体,萧离离带着萧追逃出蛩鸣,求助于梨花宫,反被梨花宫诬陷为邪魔,萧离离是清白的,萧家绝不是邪魔。萧追虽然身负血海深仇,可为了不让血魔珠危害天下,萧追独自在万毒窟枯守十年。十年来天下未有一人死于血魔珠之手,便是铁证。萧追因故离开万毒窟之后,便与我碰上,此后我们一直在一起,我可以证明,萧追不曾杀过一个人,也绝不是魔头,相逢镇的血案绝不是他所为。”

何蕖这番话虽然说得又急又快,但中气充沛,字正腔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虽然轰动,毕竟过去了那么久,大家都已经淡忘了。

孰是孰非 谁真谁假 是善是恶他们已经不在意了。为此事再生波澜也没有意义了。但是他们对于眼前这个女子却不能原谅。她为什么要骤然提起旧事,为什么要影响何夫人出殡。

众人高声喊叫斥骂,也纷纷质问她:你到底是谁啊,究竟有什么图谋。

何蕖站在万众中央,凄然一笑道:“我是何千与江淑汀的女儿,何蕖。”

她这话一出,场面更乱,毁骂斥责之声不绝于耳:‘你这妖女胡说,我们大小姐早就死了。你冒充她在此妖言惑众,到底要干嘛。’

何蕖辩解道:‘我的死亡也是何千的阴谋和诬陷,我一直都还活着,只不过七年前离开了奈何城。’这话并不能使人信服,大家又纷纷鼓噪起来。

这时何千说道:‘她不是我的女儿,是个来历不明的奸细,金甲军,把她给我杀了。’

金甲军应声而出,百余把长枪一齐刺向何蕖。何蕖被逼的无路可逃,转而飞向不远处的湖中。在水面上与金甲军展开激战。

 莲花与奈何城每一个人的日产生活息息相关。何蕖到了水面上,在莲花的映衬下,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回来了。她的头发和衣角当空飞舞,很美丽也很有气势,人们在她极速飞舞的身影中看出了一朵莲花,是啊,水波涟漪之上,一朵莲花正在徐徐盛开。

有些人渐渐想起来,她跟大小姐其实很像的。曾经,何蕖在奈何城作的好事,让子民感恩戴德,永远永远的铭记她,没有忘了她的样子,这时逐渐清晰起来。

只见激战中,水花,波涛,高低错落间也是一朵莲花形状。奈何城蕴含的气质都被展露出来,高洁傲岸不屈,叫人怦然心动。何家人天生与莲花有缘,莲花圣母大概就是这样吧。

却喜归来重相见,嫣然相识旧娉婷。

满池的莲花都还认识何蕖,记得那日漫天绯霞、莲花盛开的时候,她回眸一笑。

何蕖一边激战,一边喊道:“为了抓萧追,奈何城中布下了血祭坛,血祭坛不日即将开启,大家尽快离开奈何城避难,否则将有性命之忧。”

百姓们匪夷所思,一脸费解的看着何蕖,她究竟是谁啊,她在说什么啊。什么血祭坛,哪里有血祭坛?

何蕖仍然高声喊道:“还记得十年前的那场瘟疫吗?何千正是拿这些无辜枉死的冤魂给血祭坛奠基,城中不日将有大祸,你们快走啊。”又道:“血祭坛就在鹧鸪山,你们快走啊。起码要避开鹧鸪山啊。”其声惶急悲切,夹道百姓听了都是将信将疑。

金甲军一层一层围上来,又将何蕖逼回岸边,将她逐渐挤住,她没有施展的空间,眼见被擒,这时一道血红的影子从多宝塔上飞下,冲入金甲军中,将何蕖救出来,正是萧追。

何千所以让何蕖把话说完等得就是这一刻,为了捉拿萧追他等候多时了。世上唯一能对抗冰魄雪心的只有血魔珠,拿到血魔珠他什么都不怕了,还管什么世人的评价。

只见一张巨网当头罩下,何蕖挥剑斩断大网,何千直取萧追。萧追左闪右避,何蕖替他劈挡,与何千交上了手。

攻击父亲,她心中万分不是滋味,何千还是了解她,在她的剑即将刺入他咽喉的时候,故意不加闪避,何蕖果然迅速掉转剑尖,何千顺势一带,何蕖的剑正好刺中了萧追的右肩。

何蕖大惊失色,六神无主。萧追向后一跃,忍痛与何千对了一掌,这一掌激发了何千体内的魔气,他呈现出颠狂的丑态,竟然也攻向金甲军,萧追与何蕖趁乱豁开包围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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