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神君剑眉一挑,“骠骑大将军果然厉害!我们变化如此,你竟然也能识得!”
郑子规飞身下来,立于青龙神君二人面前,拱手道:“二位风姿卓越,气度非凡!试问还有几人敢与比肩?再说,我在黑风寨为了揣度善寨主,那是善寨主的一颦一笑都落在我的眼中,烙在我的心里。尤其善寨主那双晶亮的大眼睛更是让人难以忘怀!童观那个蠢货一直盯着男子不放,我却猜到善寨主一定会换回女儿身的!”
“大将军可是在与善儿交战时,晓得善儿女儿身的?”青龙神君淡淡地问。
善儿脸上一红:这家伙一掌打到自己的前胸,即使自己的胸已经束得很紧了,也让他猜出来了。
“正是!童观那个蠢材,自告奋勇先潜入了黑风寨,用飞鸽传书告诉我,说是善寨主好男风。可惜了我堂堂大将军在妓馆扮小官三月有余,生生混成了妓馆头牌!”郑子规一边说着,一边做痛苦状扶额。
青龙神君不屑地一笑。善儿白了他一眼。
这郑子规又开始表演了。
“我说这善寨主怎么这样奇怪!虽然掳了这些公子,却不曾宠幸任何人。我百思不得其解!原来善寨主是女儿身啊!早知如此,我就不必这样麻烦,扮什么小官。以我这堂堂美男子、丰神俊朗的风姿,一定会俘获美人心的!却让你这个小白脸钻了空子!唉!遗憾啊!”郑子规又夸张地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话说,你到底要不要捉我们了。要捉,就放马过来;不捉,就赶快让开。我们还着急赶路呢!”青龙神君有些不耐烦了:又一个想觊觎我家善儿的小白脸!
“我是来给二位送行的!前方不远有个小树林,我已经在那里设了酒席。还有一位故人在此恭候。”郑子规一边说着,一边让开道路,往前方请。
善儿警觉地看了青龙神君一眼。询问是否前往,以防有诈。
青龙神君却不以为意,自己这无所不能的堂堂天神,还怕了一个凡人不成?
于是带着善儿欣然前往。
来到一片不算茂密的小树林。只见树林的空地上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站着一位白衣翩翩的公子。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箫月。
箫月看见他们,急忙过来,拱手道:“善寨主,龙兄,别来无恙?”
善儿行了个女子的万福礼,没有作答。
青龙神君也一拱手,道:“尚好!箫兄怎么和骠骑大将军在一起?难道是也投靠了朝廷?”
箫月迅速地看了一眼善儿,急忙解释道:“非也!当日我虽然被官兵掳了去,但是有幸得郑将军说情,所以又被放了出来。郑将军说,他不会加害善寨主的,他会设法帮助善寨主的。让我三日后带着醉八仙在这片小树林等候,一定会与善寨主和龙兄再见一面的。我看郑将军对黑风寨的寨民没有大开杀戒,都妥善安排了,所以就信了他。心想若是见不到善寨主和龙兄,也权当是自己尽了一点心意,就算是给二位送行了。”
郑子规也急忙插话,一改以往的妩媚之姿,正色道:“善寨主,我知道我此举对不起善寨主,对不起黑风寨,但是皇命难违,我身为骠骑将军身不由己。今日为二位准备了一辆马车,上有黄金万两和黑风寨剩下的几坛子醉八仙,给善寨主和龙兄做盘缠吧!也算是我的赔罪之礼!希望二位以后能隐姓埋名,从此逍遥快活于江湖。”
“唉!”善儿长叹一声,“我知道黑风寨早晚会有这一天,不是你也是别人。我也是身不由己,父命难违啊!只要你好生安顿黑风寨的寨民就好!只是可惜了刑罡和黎民!”说到此,善儿不禁泪眼潸潸。
青龙神君一见,他那舍得善儿流泪呀,急忙又摆出他天神的高深法相,缓缓地道:“一切都有定数!此为天道,不可逆,应顺其自然!善儿要节哀顺变,莫要忘了你此生真正的目的!来!把宴席摆上,咱们畅饮一番,莫要辜负了二位的盛情!”
郑子规与箫月一听,急忙从马车上搬下一个方桌与一个食盒。一会儿功夫,四个小菜就摆上了桌。
四人落座。郑子规打开一坛醉八仙,不无遗憾地道:“都说这醉八仙是酒中极品,堪比天庭的琼浆玉液!可我在黑风寨却不敢饮一口。今日我一定大开酒戒,一醉方休!”
就这样,酒过三巡后,郑子规和箫月都醉得不省人事,趴在桌子上不能动弹。
青龙神君还没有尽兴,又独自倒了一杯,“酒逢知己千杯少!你两个熊货,才喝了两杯就醉了!”说完,一仰头,一饮而尽。
善儿扯着他的衣袖,劝道:“不要再喝了!咱们还要赶路呢!你喝醉了怎么走啊!”
“怕什么?那不是有马车么!再说不是还有你么,你可是一口没喝。你赶车来我睡觉,岂不乐哉!”青龙神君眼皮一挑,邪魅一笑。然后佯装酒醉,栽倒在善儿怀里。
当郑子规和箫月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青龙神君和善儿早已离开。他们眼前的桌面上除了残羹剩饭,还有那万两黄金。青龙神君只带走了醉八仙。
一年后,黑风山,山涧洞穴中,箫月正望着那一潭池水陷入回忆之中。仿佛那个美丽的姑娘还在这池水中沐浴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他痴痴地傻笑着,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抚摸那虚幻的倩影。结果他不但什么也没有摸着,还被猛然出现的青龙神君吓了一跳。
青龙神君也吓了一跳,他定睛一看,“箫月?”
“啊?龙兄!你怎么会凭空出现?难道你是,你是——”箫月惊得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道。
“好吧!我是神仙!”青龙神君老实承认,“话说你在这儿干嘛?难道你也是来采醉生梦死果的?”青龙神君疑惑。
好半天,箫月才从愣怔中清醒过来,“龙兄是来采醉生梦死果的?”
“正是!我喝了醉八仙,法力削减。我到天庭找那铁拐李讨要解酒的方子。铁拐李说,醉八仙既是药,也是毒;醉生梦死果,既是毒,也是解药。只要喝醉八仙后,吃上一颗醉生梦死果,就会解了酒性,恢复法力的。因此,我就来采此果了。”青龙神君缓缓地道来。
“噢!原来如此!果真奇妙!”箫月酿了这十多年的醉八仙,竟然不知有如此玄机。
“难道你也是来这黑风山采此果酿酒的?”青龙神君又问。
“不是!自从你们离开,我就再也没有酿这醉八仙了!”箫月悠悠地道,颇有些落寞。
“为什么?这醉八仙不是你家祖传的么?到你这儿怎么给断了?”青龙神君疑惑。
“摔碎瑶琴凤尾寒,子期不在对谁弹!”箫月眼神空洞无神看向虚无,不无感慨地吟道。
青龙神君看他这样,一时半会儿也猜不明白,他是感慨善儿不在他身边了,没有佳人欣赏他了;还是他——青龙神君这个酒友不再喝他的醉八仙了,而落寞如此。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后者。于是,拍了拍箫月的肩膀,道:“无妨!铁拐李酿得醉八仙比你正宗!”
箫月尴尬地咧了咧嘴,挤出一个苦涩的微笑。心口又多了一道伤口!然后嗫嚅一会儿问道:“善寨主可好?”
青龙神君想了想,还是以毒攻毒吧,让这个痴情的家伙彻底醒悟吧!他咳嗽一声道:“咳咳!善儿是我在天庭的爱人!此番我是来度化她的!以后她会修成仙体,回归天庭。会与我永生永世相伴到天荒地老,永不分离!于她来说,这黑风寨的生活,只不过是她在凡尘的浮生一梦而已。箫兄切莫因此蹉跎了此生!话已至此,箫兄珍重!”说完,他凭空采了醉生梦死果,“嗖”的一声又消失了。
独留箫月还在这空旷的山洞中愣怔发呆。
话说,这青龙神君还没有吃醉生梦死果,怎么法力就恢复了。实际上是太上老君的仙丹给他吊着呢,暂时让他恢复了一些法力。
善儿虽然已经三十岁了,但是她从小就练习武术,外家功夫极好,所以修习仙法进步神速。不到十年,她就已经能短距离的腾云驾雾和瞬移了,而且还学会了变化之术。只是岁月不饶人,肉体凡胎的善儿眼角眉梢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青龙神君怕善儿伤怀,自己也弄得两鬓有些斑白,脸上也长了些皱纹。他们此时看上去,就像一对相濡以沫的中年夫妻,相携走过时光之河,仍然恩爱如初。
善儿四十岁那年,天劫来了。
雷公电母乘着汹涌的乌云,伴着滚滚雷声来到了断肠崖上。
雷公电母一拱手,雷公提着他那洪亮的大嗓门道:“青龙神君,小神,小神——”话说一半,他顿了顿,转念一想:总说这几句话,上一世,青龙神君就不乐意了,这回换一个词儿。他思索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词,看到青龙神君脸色有些不好了,急忙憋出了一句话,“小神,小神——来了!”
青龙神君和善儿扶额!
雷公电母亮出闪电镜和雷公锤。一会儿功夫,善儿就已经抗过了三道天雷。再抗一道,此生劫难就已过了。
只见一道耀眼闪电,如锐利的长剑,划破天空,也划向了善儿。紧接着“轰隆”一声,一道天雷伴着闪电几乎同时击向善儿。
善儿使出全身的法力,飞跃而起,迎了上去。“咔嚓”一声,飞入半空的善儿,还是生生被劈了下来。
青龙神君急忙飞跃而起,接住了善儿,稳稳地落于地面。
“善儿!”青龙神君颤声呼唤。每次看到善儿受此劫难,他都心痛如刀绞。
半昏迷的善儿,挣扎着睁开眼睛看向青龙神君,微笑着喃喃道:“此生有小八,足矣!”说完,头一歪,一命呜呼。
“善儿!”青龙神君又一次声嘶力竭地呼喊。
“小神——”雷公再一次没眼力见地想跟青龙神君告辞。电母用手肘拐了他一下。俩人悄无声息地驾着乌云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