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伦智脑子里混乱一片,下意识地点头。
“尚义德,”申强说,“老尚同志的记忆力不如你。可他知道,原来支部里的同志,牺牲的牺牲,调走的调走,能够认出他的,只有你一人。”
米伦智说:“那又怎么样?”
他这完全是脑中乱了套,随口应景般的一句问话,似乎不含什么意义。
不料申强接着道:“应该是老米你,看到了老尚同志为医院采买,跟上了他。后来敌人就,咳。”
申强显然想到血染医院的那一幕,停住了。
老孟和王家同,只觉胸中愤懑,怒火上冲。
“这不是牵强附会么?”
米伦智苦笑道。
他的意识逐渐清醒,眼神不定。
他在暗中观察,看看有无脱逃机会。
“---看来很难,旁边崖底,离此至少十丈。”
申强好似根本没注意到米伦智的暗中观测,继续说着。
“---只是老尚同志单方面的推测,当然不够。
老米,你报告这件事,得了一笔钱。因为数额大,理应入帐。
警备司令兼任市长以来,要求各部门廉洁奉公,帐目必须干净清楚,有来龙,有去脉。这笔帐,去到了你老米的名下。”
米伦智苦笑。
“何以见得?”
“老米,你好像现在有了官职,专员?不知是哪一级的?
哦,刚才漏说了,神探阿五提到了,做这个暗号的,”
申强又比划一下,“就是专员”。
米伦智默然无语。
王家同再也忍不住,他痛叫一声。
“伤员!同志弟兄们!”
叫声中,他掣出枪来。
米伦智呆呆看他,只不作声。
申强还没说完。
“---这账,差不多了么?”他自问自答道,“哦,还有刚才没说完的,我也可以告诉你,野猪坪的交通站长,老猎手,回去的时候,看到了侦辑队的监视暗哨。老人家不简单,打掉了两个。”
老孟叫了出声:“老伯,老站长!”
申强的头微微低垂。
“老站长牺牲了,他的侄子受了重伤,如能活过来,以后,会成为杀敌好手!”
他抬头道:“老孟,这第十四条人命,应该算在这老米身上!”
孟素咬牙:“应该!”
老郝老四都鼓了眼看米伦智,他们的眼珠,似要瞪出眼眶外。
大李走近一步。
米伦智惨笑:“好,我无话可说,只求一件事。”
申强说:“你说。”
米伦智道:“我自己来!”
说话间,他已纵身跃出。
他头上脚下,在空中还转了转身体,眼看崖边众人,向下落去。
米伦智早已看好,“---崖下是密密树林,如能落在树上,当有逃得性命的机会。”
他看到了众人眼中的惊诧愕然。
他心中掠过一丝得意。
他人往下落,风掠过两耳,头顶轰然炸开,就完全没了知觉。
申强把驳壳枪插入腰间,心道:“地下斗争,就是不同于在前线打仗——我这已经是第二次,从上往下打人脑袋了!”
几个人都站在崖边向下看。
王家同和老孟都拿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