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老板躲在天花板上通道里,手里只有一把改锥,到底还是没出声。
寂静的黑暗中,佘老板满眼满耳,都是工农红军副师长泥瓦匠兄弟的形象话语。
待到天快亮时,国民革命军队伍撤走,只留下两个兵,蹲守在大门口,原充作对外挂号室的小屋里。
佘老板悄悄从天花板下来,摸到几间屋里看看,又气又恨。再悄悄摸到大门边上小屋外,看到两个兵在屋里大睡。
佘木匠攥紧了改锥,咬了好一会儿牙!他想到泥瓦匠兄弟的临终遗言,终于还是轻轻地开了大门,快步走了!
天大亮后,从地下党医院到江边,一路上沿街百姓仍不敢出来,方便了政府军警清理检查。
黎之虎从头天半夜到次日中午,什么东西都没吃。
按说,这次算是一次大胜,他应该大大高兴。
可他高兴不起来。
他早年是赤色党员,如今当上国民党洎江重要负责官员。
多年体验下来,他深深知道,“--赤党并不像一些军政人员想像的那样,只是蟊贼草寇!
从高层到基层,赤色党人中,有许多有文化有抱负有本事的人!
就拿这次算是基本成功了的行动来说,从对方的枪手,到自杀身死的伤员,再到给对方通风报信的暗藏在政府内部的内线,皆可见其信念意志乃至实力---”
黎之虎坐在办公桌前,打开日记本,边想边写。
“---得苦心安排之人偶得线索,侦辑队全体,警司两个连出动,扑灭赤党地下医院,捕得两名受伤就医红军团级指挥员,并致另三名重伤军官死亡。是役,大获全胜,得夏主任秋民从省城专电褒奖,并得南京陈主任电话鼓励---
---重伤死亡之红军军官中,一人夺医生手术用刀,自割颈动脉死,死状甚烈,当为执迷不悟之死硬赤党骨干---
---忆己当年,亦曾入歧路,思狂心迷,几误抛热血。想来有隔世之感,亦自庆幸---”
黎之虎看看窗外,已是中午,天色仍暗,太阳被厚厚的云挡住。
他站起身来,在屋里踱步一小会儿,又坐到桌边,继续写道:“案中,尚有疑点遗憾---
---姜队长提及,对方有神枪手,并疑其中,有上次劫走赤党省委委员之匪徒在内,因其枪法极准!先后打翻侦辑队和警备司令部两辆摩托车---
---我得情报,至出动到位,前后不足三小时,彼方已经得信开始撤退!其消息何来?唯从深藏于政府内部之奸细处透出一途!
此人,乃洎江安定之大患,眼钉肉刺,当早日拔除---
苦无线索,耐心---”
姜贵倒没科长想得那么多。
他满脑子都是想;“尽快查出些线索,这帮救人走的赤党武装人员,哪里来的?他妈的,听科长意思说,至少在夜里行动之前,他们就藏在这洎江城里!这他妈的可能吗?
从枪手水准看,这他妈的可是相当一级的射手!
哎呀,那打死拐八的,打死老李的,打死警备司令部俩的,全都是那赤党枪手?他就在我们眼皮底下过日子?不可能!
准是藏在山里,或者乡下那个角落!
那么,打掉赤党那花盆暗号的呢?这赤党里,这么多能人?
他妈个屌,一时也想不清楚。还是科长说得对,先抓住现有线索,仔细查,争取早日捋清头绪!”
最快的途径,当然是询问与敌人对过面的当事人。
警备司令部的两个兵,摩托车手机枪手,都被打死了。而且都是被一枪打在心口上。都是驳壳枪打的。
这也正是姜贵怀疑,“枪手参加过上次劫走要犯行动”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