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蛇精.幽魂.鬼琴
徐家成是个京剧琴师,30多岁了还没成婚。不是没有女人中意他,而是他总在冥冥中感到,他有一段刻骨铭心、充满凄惨浪漫的爱情故事。
他还是个充满爱心和热爱公共事业的人,前几天他从微信上看到,一台湾女孩患有白血病,急需RH·AB型血液和骨髓,就积极报了名。经检验,正好配型,就填写了个人信息,以备不时之需。
这天,他到医院完成捐献,出来后感觉良好,就随便逛逛街。突然电闪雷鸣,雨雹大作,他急忙躲到街边房檐下避雨。身后是个当铺,闲着也是闲着,他就随意进去看看。
也是合当有事,他猛然发现,在一个角落里挂着一把小西皮旧京胡。作为一个琴师,自然对好琴充满痴迷,只要看到上好的,不管多少钱也要拥有它。
他让店主拿过来,这一看吓了一跳:远看不显眼,近看无价宝。担子(琴杆)是红木雕琢,琴轴是檀香木,二者顶部镶嵌羊脂玉。特别是蒙皮,黑如缎,白如线,正是“七寸”部位。以手叩之,有金属音感。
他问能不能拉一下,店主说可以。于是紧弦、定音,正好有现成松香涂抹弓毛,他随意拉了一段《西皮小开门》,音调高扬,婉转柔和。从新旧程度看,至少是100年前制造的。
徐家成问多少钱可买,店主卖个关子:“如果您执意要买,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万一您出现精神或身体的不适和伤害,一概与本店、本人无关。”
徐家成认为,老板是个买卖精,不卖东西先卖噱头,从而激发自己的购买欲望。既然说到这份上,他也不由起了好奇心:“这琴有故事?”
店主压低声音,鬼鬼祟祟,生怕有人听见似的:“这是把鬼琴。总是半夜三更无缘无故闹动静,像女人哭诉,又像荒野狼嚎,声音凄惨极了。而且,隔三差五恍恍惚惚还有长发白衣女人在屋里翩翩起舞。”
徐家成问:“你听到过或是见过吗?”
老板说:“那倒没有。都是那些买了又回当的人讲的。活见鬼也是缘分,即使两人在一块儿,鬼祟这人看得到、听得到,那人就无感觉。这把琴在我这里时间最长,按理说最能遇见的是我,但从来没有。由此看来,大概它专门蛊惑拉琴唱曲的吧,哈哈。”
徐家成就问:“我想买它,价钱多少?”
老板说:“这把琴在我这儿已几进几出,最初当值两万,几拨人买后又当回来。干咱这行你知道,一件新皮袍,即使没上身,抵当都是‘虫吃鼠咬、破衣烂袄’,何况回当?价钱吗,自然是当一回减一回。现在是死当,砸在我手里。你想要,一口价,5000元。我一分不挣,骗你是孙子。要,拿走。讲价,免谈。”
太出乎意料了!徐家成是懂琴、爱琴之人。别说是5000,5万也掏,哪有砍价之说?当即到外面取款机取现金交割。
临了,老板嘱咐:“再回当只付你3000元。”
买回这把琴,徐家成爱不释手。当天又是星期日,不上班。一下午反复擦拭、把玩、拉曲子夕晚饭后兴犹来尽,又拉了一曲《夜深沉》。这是个京胡行家和爱好者都喜欢的曲子,每人都有自己对曲子的理解。徐家成认为,它描绘了一个单身女子或男子,夜深人静,寂寞难眠,思念情人,辗转反侧。上阕幽怨自艾,节奏缓慢低徊:中阙心绪如潮夕连绵不断,多用中速连弓;下阕情人归来,喜出望外,激情如火,充满喜气洋洋和快乐,急促紧张。徐家成灵感所致,通过变奏、即兴等“加花”技巧,把曲子拉得如倾如诉、风雨交加。
许是疲劳和兴奋过度所致,徐家成这晚处在似睡非睡、似梦非梦状态。恍惚之中清晰地看到,一个长发及腰、一袭白衣的妩媚女子出现在房间,载歌载舞,宛若惊鸿。
徐家成问:“你谁啊?”
女子道个万福:“小女子是您新买胡琴的魂魄。我流落人间百多年,阅人无数,唯有今天感觉到了真正主人和知音手中,不由喜上眉梢,欢欣鼓舞。”
徐家成自此相信了当铺店主的话,确实有女鬼魂魄依附琴体。奇怪的是,自己一点不害怕,反而感到如见老友,充满激情。于是他要她说说自己的故事。
女子说,自己本是千年修成的蛇精,化生为人,取名小青。不想闭关修炼时被捕蛇人发现,遭捕获、杀戮,蛇皮卖给制琴工匠,被做成无数蒙皮。因为这块位置在七寸,离心脏最近,魂魄因此依附在此。
见徐家成听得津津有味,女子问:“你不怕我?”
徐家成笑道:“我看你,只感到亲切动情,甚至还想娶你做鬼妻呢。”
女子嗔怒:“坏死了,没正经。”一甩袖子,飘然而去。
“仙姑留步。”徐家成大喊,梦也醒了。开灯查看,空无一人。
紧接着,发怪声的现象也出现了,像是幻听,又像实有。呜咽低徊夕音调悠长,如同鬼嚎。徐家成是个琴师,懂曲子,仔细听了会儿,终于听出了调门:“哈,原来是《牡丹亭》的《皂罗袍》和《好姐姐》各一阕。”唱词分别是:“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荼蘼外烟丝醉软,那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闲凝眄,生生燕语明如剪,呖呖莺声溜的圆。”
想不到女鬼还会唱昆曲,徐家成不由隔空叫好。只所得女子说声“谢谢,献丑了。”声音嘎然而止。
徐家成是拉京胡的,怎会对昆曲如此熟悉?原来,京胡是由汉剧、徽剧等发展而成,在成长过程中,广泛吸收秦腔、梆子等地方戏种精华,其中也包括昆曲。京剧、京胡许多唱段和曲牌,如《哪吒令》《点绛唇》《寄生草》和《天挣沙》等,就是取自昆曲。而且,京剧大师们往往昆曲、京剧兼唱,如梅兰芳和言慧珠大师出演过《游园惊梦》,《沙家浜》演阿庆嫂的洪雪飞,本行也是昆曲。
徐家成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状态,每天晚上,不是和女鬼梦中幽会,就是乐享其成听曲子,有时还操琴和着声音拉。所谓佛靠金装入靠衣装、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了这把琴,加上经常和女鬼合作磨合,徐家成的技艺突飞猛进,日新月异,多次在京剧汇演和比赛中获得最佳琴师奖,还有许多民乐或交响乐团邀请他拉独奏,一时声誉斐然。
就在这时,京胡出了问题。北方小满和夏至之间,天晴少雨,南风徐徐不断,当地称为“干热风”。京胡蒙皮发声效果和空气湿度紧密相关,湿度过大或太低,都会出现哑音或变声。
徐家成用老琴师们立竿见影的办法应对,但音效还不理想。直到有一天,他用刀子刮削琴桶弓毛摩擦不到多余处的松香,不小心把手指划破,血流到蒙皮上。怪现象出现了:蛇皮像吸吮力特强的干透土壤,顷刻散开,眨眼消失。正好手上还有血,挤到上面,又是如此。再拉这把琴,声音洪亮,回响满室。如此几次,刺血喂之,无不见效。原来,它不仅是鬼琴,还嗜血成性。
尽管如此,徐家成依旧不嫌弃和恐惧,视之为钟爱珍宝。他是个爱艺术、重器物高于生命的人,他想,如果能给人们带来崇高、优美的音乐享受,献出生命又有什么?
为了不出现变音,他在每次大型演出前都要刺血祭琴。正所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春去秋来,徐家成越来越消瘦,越来苍白,终于病倒了。
医院检查,诊断为再生障碍性贫血,让他马上住院治疗。可是,医生用了各种先进手段,仍不见效果。他的身体越来越羸弱,出现咯血、便血等症状。专家们也考虑用异体骨髓和血液进行干细胞治疗,但徐家成是RH阴性AB型血液,很难配型。
徐家成的父母知道后,认为这病是这把鬼琴引起的,非要砸了、烧了它。
徐家成坚定地说:“这是把百年不遇的好琴,不能毁在咱手里。鬼怪只害孽缘人,我若因此而病、而死,是前世业障。何况鬼怪之说只是传闻,又有谁真的见过?”
就在他的病情日益恶化、生命垂危之际,突然传来一个好消息:有个台湾女孩正好和他配型,自愿捐献骨髓和血液。
也是这天晚上,徐家成又梦见了琴鬼,她先向他道一个万福,然后说:“仰仗先生半年呵护,又以鲜血滋养,现重获新生,不需嗜血,而要反哺报恩。”
有了干细胞输入,辅以先进手段,徐家成的病情很快好转,稳定之后,回家静养。他不顾家人劝阻,依然每日操琴拉曲。琴声更亮,只是按弦之间,觉得有股内力,好像微电流,源源不断从琴弦上发出,通过手指进入丹田,再向全身扩散,身体充满活力,感觉相当舒服。这使得他拉琴不仅是一种技艺练习,更是一种身体享受。天天如此,身体日渐强壮。
终于有一天,琴鬼又出现在梦境,一副遗憾和抱歉的神态:“我已功德圆满,升入仙界,以后不再相扰,就此别过。”
徐家成不舍地说:“你已成为我生活的必须和重要组成部分,你不能离我而去。”
女鬼浅笑:“人间有句话:千里搭凉棚,没有不散的筵席。又说,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何况人鬼两殊?我已安排妥当,有段好姻缘等着你,半年后自会相见。”
自此以后,琴音依旧,只是琴鬼不再出现,也没了无故自响。这使徐家成感到非常惆怅和思念。
时光荏苒,半年过去。这年春天,徐家成受邀到台湾参加一个名家和票友联谊演唱会,担任评委兼独奏表演。这是戏剧界的一个盛会,两岸四地精英毕至,各个戏种悉数咸集。
这天晚上,一个台湾女票女登台时,徐家成不由心里一紧:女孩长发齐腰,一袭白衣,苗条挺拔,表情肃穆,活灵活现的梦中琴鬼。乐器一响唱开口,更是琴鬼嗓音调门:“为甚呵,玉真重溯武陵源?也则为水点花飞在眼前。是天公不费买花钱,则咱人心上有啼红怨。咳,辜负了春三二月天。”这是《牡丹亭·寻梦》中的一段《懒画眉》。
不等唱完,徐家成就直奔后台。女孩一下台口,没等徐家成招呼,就像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惊喜:“你怎么也来了?”然后热烈握手拥抱。
两人亲切交谈,方知女孩名叫谢小青,是台湾某大学国文系在读研究生。自十几年前白先勇先生大力推崇并推出青春版《牡丹亭》,她就痴迷地喜欢上了。她嗓子好,乐感强,虽是票友,却不亚专业。一年前,她‘不幸身患白血病,生死一线之间,接受了大陆志愿者捐献的骨髓,病情得到逆转。养病期间,好像得了幻听症,总感到虚宁之中若有若无响起京胡演奏声。看了医生,也说不出所以然,但她听着曲子,心情愉悦,无任何不良反应,于是索性和着声音学起了京剧。后来,她在网络上看到一名大陆京胡艺术家患再生障碍性贫血,和自己同样血型,急需骨髓和血液进行干细胞治疗,就产生了回馈报恩酌念头,不顾身体孱弱,毅然捐献。她之所以和徐家成一见面就认识,也是因为无数次在梦中相会。
这时,演唱会已近尾声。观众通过记者现场即时报道,知道了这个千载难逢的爱情佳话,纷纷鼓掌祝贺并要求他们合作一曲。
徐家成和谢小青双双登台。随着一段充满庄严和喜气的《西皮流水》拉响,谢小青声情并茂地唱道:“这才是人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柳暗花明休啼笑,善果新花可自豪。种福得福如此报,愧我当初赠木桃。”台下掌声经久不息。
赵小光下晚班时在半路上拣到一个被遗弃的初生女婴,回到家里,老妈妈埋怨说:“傻儿子,拣什么不好,拣个刚出生的孩子怎么养活?”
赵小光说:“妈,您别生气,我遇上了,孩子在纸箱里哇哇地哭,听着挺揪心的,时间长了不饿死也得冻死,这么一个可怜的小生命我能看着不管?”
老妈妈打个唉声说:“倒也是。孩子的妈妈咋这样狠心,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扔到路边不管,真是罪过呀……儿子,你的好心妈也同情,可是,这么一个小活肉蛋蛋拉扯大不容易呀,何况你一个小工人工资又不多,多大的负担呀……再说,你还没搞对象,光棍小伙子拣个小女儿,哪个姑娘愿意进门就当娘?你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老妈妈埋怨归埋怨,婴儿哇哇啼哭,老人家又抹起了眼泪。“唉,可怜的孩子,别哭别哭,进了这个门,就是这家的人,说什么也不能把你再扔出去……”
就这样,没谈上对象的赵小光当上了“爸爸”,没见过儿媳妇啥模样的老妈妈当上了“奶奶”。娘儿俩省吃俭用,给孩子买奶粉、牛奶,老妈妈一口一口地喂,屎一把尿一把,湿窝里挪到干窝里,老人家整天忙得不消闲,累得腰酸腿疼,却从没让小孙女受委屈。
这天是星期日,赵小光休假,在家里帮妈妈给孩子洗尿布,突然有人敲门。赵小光开了门一看门口站着一位陌生姑娘。
赵小光对姑娘说:“你找谁?”
姑娘说:“请问这儿是赵小光大哥的家吗?”
赵小光说:“我就是赵小光,可是我不认识你呀……”
姑娘红着脸说:“是的,我也不认识你。我叫孟艳,是从远方来的打工妹,己经两个多月了还没有找到工作,带来的几个钱也花光了。前天听人说大哥拣了一个小女儿,又听说你还没有结婚,我想求大哥留下我给你家当保姆……”
赵小光一脸难为情地说:“妈妈年纪大了,的确需要一位保姆照管孩子。可是,我一个小工人收入有限,维持生活都有些紧张,哪里有钱雇保姆?”
姑娘说:“大哥不要为难,我不要工资,目前只要有个安身之处就行了,以后慢慢找工作……”
赵小光的老妈妈把姑娘好一番打量,然后对儿子说:“光儿,我看这姑娘是个诚实人,背井离乡来这里打工,现在遇到难处,就留下吧,以后想办法帮姑娘找个工作……”
孟艳姑娘在赵小光家做了保姆后,勤勤恳恳,一天到晚手脚不闲,做饭、喂孩子、收拾屋子、洗洗涮涮,把屋里屋外收拾得干干净净,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井然有序。
孟艳对老妈妈和赵小光更是处处关心,老人家从心眼儿里喜欢孟艳,两个人处得像亲母女一般亲近。有了这么一位保姆,冷冷清清的家立刻有了新的生气,赵小光母子俩非常高兴。
不知不觉地一年过去了,这天晚饭后,孟艳对老妈妈和赵小光说有一件事想跟娘儿俩商量商量——她有一个同学,叫王娟,这姑娘长相很不错,性格也很温柔。来这里打工快两年了,想找对象一直没有合适的,又担心上当受骗。
孟艳觉得赵小光娘儿俩心肠好,赵小光忠厚老实,是个靠得住的人。她想把王娟介绍给赵小光,前些天她把赵小光的情况对王娟讲了,王娟和孟艳是好朋友,她很相信孟艳,当时就表示如果赵小光同意,她愿意和赵小光见面谈谈……
老妈妈一听非常高兴,便对儿子说:“光儿,孟艳姑娘一片热心肠,她说的错不了。我看这机会不能错过……”
赵小光的脸憋得通红,吭吭哧哧老半天没说出话来。孟艳看出赵小光的心思,他怕王娟家看不中他。
孟艳便对赵小光说:“小光哥,放心吧,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下个星期日见面谈谈吧……”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到了下个星期日,孟艳对赵小光说:“我跟王娟约好了,地点选在西郊小河沿的柳林旁,那里很僻静。我提前去找王娟我俩一起去,9点以前准时会面。”
孟艳走后,赵小光把自己打扮一番又换了一身新衣服,然后便骑着自行车奔了西郊。赵小光来到约会地点,看看表正好9点。小河边很幽静,除了鸟儿不时鸣叫看不到一个游人。
赵小光在柳林边信步徘徊许久,却不见孟艳和王娟姑娘到来。赵小光心里就犯了嘀咕,说得好好的9点准时会面,现在都9点半了为什么还不来?是不是王娟变卦了?
赵小光正在着急,突然发现对面有一位姑娘正在东张西望,仿佛在等人。赵小光便走过去,对姑娘说:“请问这位女士,您见没见两位姑娘?”
那姑娘看看赵小光摇摇头说:“没有啊,这儿除了你和我没见到另外任何人……先生,你是不是有约会?”
赵小光点点头说:“是的,我家的保姆孟艳给我介绍一位叫王娟的姑娘。我们约定9点在这儿会面,可是,到现在还没来……”
那姑娘脸儿一红,微笑着说:“你就是赵小光?我,我就是王娟……”
赵小光吃惊地说:“孟艳为什么没来?”
王娟说:“孟艳不是说和你一起来吗?”
赵小光说:“可她对我说她和你一起来呀……”
王娟说:“这妮子,耍的什么把戏!把咱俩约来了,她却跑到一边玩耍去了!咱们随便走走吧,等一会儿孟艳肯定会来的。”
于是两个人便在徜徉在树林中,边走边谈起来。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没有一丝拘谨,彼此都谈得很真诚,话语也很投机。介绍人不在场不但省了许多“环节”而且更显得轻松,不知不觉地两个人的手就握在一起了。
两个人正走着,突然发现前面有一个小小的坟冢,坟头上长满了荒草和野花。王娟皱了皱眉,觉得不吉利,拉着赵小光就往一边走。
赵小光说:“等等!你看,那坟墓前有一封信……”
王娟说:“你还想看呀?看那鬼信干什么?”
赵小光说:“我看那信封挺新的,信封上的字也好像是刚写的。”
赵小光说着便俯身把信拾了起来,拿到眼前一看立刻吃了一惊——信封上清清楚楚地写着“赵小光、王娟阅”!两个人都感到很奇怪,是谁给他俩写的信?怎么丢到这里了?
王娟这回不管吉利不吉利了,要赵小光赶快打开看看。
赵小光急忙拆开信封取出信笺,两个人四只眼睛盯在信笺上默默地读了起来——
小光、王娟:
你们想不到吧?我是孟艳!今天我把实话告诉你们,请你们不要怕——我已经在一年前死去了,现在你们身边的坟冢里面埋着的就是我……
赵小光哥,我没有告诉你实情,你拣到的孩子就我的亲生女儿。因为我受了老板的欺骗失身,那个可恶的老板见我生的是女孩把我抛弃了,我自觉没有脸面回家见爹娘,也没有脸面活在世上……那天,我把孩子装进纸箱放在小巷的路边上,然后悄悄地藏起来,当我看到你把孩子拣走后才放了心。
在这天夜里,我就在这里投河自尽了。是郊区几位好心的农民把我的尸体埋在了这片小树林中。我虽然死了,但我对我的骨肉仍放心不下,我依然想尽一点儿母亲的责任。所以,我就到你家当了保姆……
在一年多的时间里我深深地感到你们母子俩是那样心地善良,我的心里非常受感动。后来,我猛然想到了我的好友王娟,于是,我就想给你们俩搭桥作媒……
娟姐,因为你打工的地方和我居住的地方相隔较远,这两年我们没有联系,所以,我的遭遇你并不知道……
娟姐,赵小光是个实实在在的好人,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一辈子都会感到踏实。现在你们俩谈得很好,我的夙愿实现了,我的小女儿也有了爸爸、妈妈,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对她视若亲生,九泉之下的我再也不必为孩子牵肠挂肚了……祝愿你们恩爱和谐,天长地久一生幸福!
孟艳 即日
赵小光和王娟看完信惊骇不己,这太不可思议了!
面对眼前的坟冢两个人既感动又有些惶然。这位年轻母亲的亡魂为了孩子可谓用心良苦,往后一定要把孩子扶养成人,以不辜负孟艳灵魂的嘱托……
直到三天之后,梁晓莉和杜莎莎的尸体才被发现。她们的死状很惨,全都被挖掉了一只眼睛、切掉了一只耳朵,而且割去了一只手、一只脚。
更重要的是,她们的腹部已经被剖开,里面成双的内脏都已经不见了一只。血流了一地,房间里散发着浓重刺鼻的味道,她们的身体被染成了悲惨而绚丽的花朵。
梁晓莉的故事
梁晓莉有一双漂亮的小腿,线条柔和,皮肤白皙。所以,她喜欢穿各种颜色的袜子,这样可以将别人的目光吸引到她的小腿上。
可是自从住进这家忘忧湖宾馆之后,梁晓莉遇到了一点儿麻烦,是关于袜子的麻烦。
清晨起床,梁晓莉发现自己那双最漂亮的桃红色袜子不见了,确切地说,是少了一只。余下的那只袜子孤零零地躺在地板上,看上去好可怜。
梁晓莉当然不甘心了,她把整个房间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另外那只袜子。可是,袜子怎么会消失呢?这种东西也没有人偷啊。无奈之下,梁晓莉只好翻出了另外一双斑马纹袜子穿了起来。
事情并没有结束,第二天早上,梁晓莉发现她的斑马纹袜子也少了一只。余下那一只落在窗台上,像在等待着另外一只袜子。
“见鬼了!”梁晓莉对着单只袜子大叫起来。然而,毕竟还是要出门,她翻出了最后一双袜子,淡粉色蝴蝶结的。
入夜时分,梁晓莉多长了个心眼儿,她可不能再让这双袜子凭空消失了。于是,她故意把这双袜子压在了枕头底下,而且不时用手摸摸。
到了夜半三点多钟,梁晓莉感到全身发冷,不由醒了过来。她下意识地把手伸到了枕头下面,去摸那仅存的袜子,然而,她的指尖触到了——个冰冷而柔软的东西!
借着月光,梁晓莉壮着胆子把枕头掀开了一条缝儿。她看到一只惨白枯瘦的手,正紧紧地握着她的一只袜子……
杜莎莎的故事
杜莎莎是个光彩照人的女人,自从她走进忘忧湖宾馆之后,众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耳朵上那对闪闪发光的耳坠。那显然是天然蓝宝石的,颜色仿佛深海一般,神秘莫测。杜莎莎也知道这对宝石耳坠能为自己增色不少,因此她走起路来的时候格外注意扭动脖颈,让那对蓝宝石耳坠不断地晃动。
然而,就在第二天早晨,杜莎莎吃惊地发现耳坠少了一只!
杜莎莎大惊失色,她翻遍了整个房间,也没有找到另外一只。如果是进了小偷,那么应当两只一起偷走啊,仅偷走一只算什么?
无奈之下,杜莎莎取出了另外一对耳坠,铂金月牙型的。这对耳坠也很抢眼,杜莎莎出门的时候依旧吸引了无数的目光。游玩归来之后,杜莎莎不忘把耳坠放在床头,而且摆得整整齐齐的。
尽量如此,次日清晨,耳坠还是少了一只!
这下杜莎莎可真的心疼了,她打电话给包养自己的富翁,哭诉了这几天的经历:“干爹,就怪你!你让我自己到这里游玩,现在你给我买的耳坠丢了,怎么办?”
富翁的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不是还有一对吗?回来以后再给你买新的。”
杜莎莎无奈地叹了口气,挂断了电话。她知道,电话那端的中年男人并没有认真听自己的话,他不过以为自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再骗点儿首饰罢了。杜莎莎取出了最后一对耳坠,红宝石的,挂在了耳朵上。
当天晚上,杜莎莎把耳坠收进了首饰盒,思来想去把首饰盒放在了床下。她想:即使有小偷,也不会知道耳坠在床下吧?杜莎莎安心地睡了。
午夜时分,杜莎莎感觉很不舒服,整张床不规律地晃动着。她诧异地坐了起来,借着月光,她明显感觉到床下有东西!
“果然是小偷!”杜莎莎心里暗暗地说。她弯下纤细的腰,向床下看去。
黑暗中,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
吴茗的故事
吴茗看上去和普通女孩没有什么不一样,除了那对常年不会摘下来的手套。
是的,她每天都会戴着手套,黑色的、白色的;有花边的、无花边的。这次旅游,她带了三双最喜欢的,准备换着戴。
然而,就在住进宾馆的第一个早晨,她发现一只白手套不见了。
吴茗冷静地思考了一下,然后断定:可能是自己昨天倒垃圾的时候不小心把其中一只丢掉了。她很淡定地换了另外一副黑色的,走出门去。
然而第二天早上,黑色的手套又少了一只。
吴茗再次冷静地思考,她觉得可能是昨晚洗脸的时候不小心把手套顺着下水道冲走了。于是她取出了浅金色的那副。
第三天早上,又一只手套不见了。
吴茗还是坐在床上冷静地思考,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昨晚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记得了啊!
宾馆里的故事
这是旅游旺季的第四天,一大清早,宾馆大厅里就聚了三位吵吵闹闹的姑娘。
一位年轻可爱、皮肤白晳的,她脚上穿着两种不同颜色的袜子,声音叫得最高。
一位身材苗条、美貌逼人的,她耳朵上挂着一只耳坠,气愤地吵着要老板出面。
一位安静苍白、楚楚可怜的,她手上戴着一黑一白两只手套,一直在思考着什么。
她们分别是梁晓莉、杜莎莎、吴茗,她们都要找老板讨个说法:为什么她们入住之后,每天都会丢东西,而且丢的都是成双物件中的一只?
老板当然不会出面,只有前台一位服务员努力地安抚着姑娘们。她温柔、耐心地说:“本店绝对安全,请放心,这种问题我们一定会查清。各位丢了什么东西可以报失给我们,我们会负责到底。”
三个女孩都沉默了,她们已经隐隐意识到,这件事情可能和普通的盗窃不一样,尤其是见到了枕下苍白之手的梁晓莉和看到床下绿色眼睛的杜莎莎。这时,杜莎莎甩甩手说:“算了算了,我们不过再住几天,希望不要再发生这种问题了。”
然而,就当她们快要离开的时候,服务员突然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敏感的吴茗发现了这一点,她用戴着手套的手拉住了服务员:“这个宾馆,是不是有问题?”
服务员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她向四周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说:“各位美女,我是实在过意不去,才把真相告诉你们的。你们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啊,否则老板会炒我的。”
果然有问题!三个女人顿时把服务员围在了中间。服务员一字一句地讲了一个叫作“成双”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大学校园里。一个叫双儿的女孩子来自于荒僻的小镇,她天真善良,对爱情充满了渴望。只是,她有点儿小问题:健忘。
一开始,她的健忘吸引了很多男生,因为健忘的女人不会翻旧帐,也不会在意男生们那些过往的情史。她成功地和校草级人物周超明恋爱了。周超明表白的话语非常美。他说:“双儿,我要和你成双,永远成双!”
永远成双!
和心爱的人永远成双,这是一个多美的梦啊。双儿幸福地和周超明在一起,并不在乎别人关于周超明的流言蜚语。每次和周超明出门,都会有一群女人用妒忌的目光看着双儿。可是双儿不介意,她很快就忘记了,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
然而,开心的日子终有结束的一天。某个假期,双儿和周超明一同来这个景区游玩,也住在了忘忧湖宾馆里。他们刚刚出门,突然一辆轿车飞快地向路边驶过来,马上就要撞到他们了。情急之下,周超明作为一个男生反而惊惶失措,倒是双儿当机立断,把周超明扑到了安全的地方。
不幸的是,双儿的双手被车子辗断了。
住院那段时间,双儿不是不痛苦,但周超明的陪伴让她每天都感觉很辛福。而且,她的床头每天都会有一束白玫瑰,让她的心被浪漫充斥着,她以为永远成双的梦还在继续着。
然而,周超明看着双儿那断掉的双手,开始厌烦了,他知道自己是不会和一个残疾的女人永远在一起的。他开始给双儿摆脸色,而且暗示双儿:我们是没有未来的!
但是双儿健忘,她会把周超明的每次恶言恶语都忘掉,继续以爱人的身份自居。
终于,周超明再也受不了了,有一天他再也不来看双儿了。双儿每天躺在床上痴痴地等着,但除了床头那从没有停止出现的白玫瑰,她什么也没有等来。康复之后,失去了双手的她只记得和周超明住过的那个房间,她在忘忧湖宾馆里住下了,无论谁劝也不走。
她等啊等啊,直到有一天,她走下楼来,脸色苍白,对宾馆老板说:“我终于明白了,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永远成双!”
这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次日清晨,她的尸体被人发现在宾馆的床上。房间里所有成双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还没来上班呢。但是据我所知,双儿的鬼魂一直徘徊在这里,时常有人能看见。以前的服务员都被吓走了。我毕业之后一直找不到工作,就硬着头皮留在了这里。”服务员难为情地说。
“也就是说,是双儿的鬼魂取走了我们成双的东西,比如袜子、耳坠、手套?”梁晓莉的反应最快。
服务员点点头:“这种事经常发生,老板也很头疼。所以我们一向对此事保密。”
三个女人的脸都吓白了,谁能想到开心的旅游会被灵异事件毁了呢?
服务员不无同情地说:“如果你们真觉得害怕,那就把房退了吧,多交的钱我都还给你们。”
梁晓莉率先摇头:“不行!虽然我并不想在你们这里继续住,但是过几天我男友就从国外回来了,他要到这里和我会合,我不能离开。”
杜莎莎也摇了摇头:“我也不能走。我好不容易说服干爹,过几天他忙完了生意就来陪我。如果我用灵异事件吓他,恐怕他不会相信我。”
吴茗沉默了一会儿也回答道:“既然她们都不走,那我也不走了。虽然我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但是人多力量大。”
于是,三个女人都决定继续住下去。
梁晓莉的故事
入夜时分,梁晓莉睡不着。她反复地回想那个关于双儿的故事,越想越害怕。惊恐之中,她给男友打了一个电话。
男友的声音永远是那么温柔,他安慰道:“你别怕,我们要相信科学。再说,你和那个双儿无怨无仇,她不会来害你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梁晓莉全身一个激灵,她胡乱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其实,男友说的不对,她做过亏心事,而且是很严重的亏心事!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腿,然后把五彩缤纷的袜子褪了下来。
在那漂亮的袜子之下,居然是一双惨不忍睹的脚!青紫色的伤痕密密地布满了她的脚,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伤了一样。其实,这双不能见人的脚,才是她一直穿着袜子的真正原因!
这一切源于一年前,当时梁晓莉刚刚考完了驾照,明明车技不行,却偏要开车上路。最过分的是,梁晓莉还很拉风地穿了一双鞋跟近十厘米的高跟鞋。她想要享受那种停车之后穿着高跟鞋下车的优雅感觉。
然而,就是这双穿着高跟鞋的脚惹了祸——当她发现前方有人的时候,穿着高跟鞋的脚根本就踩不住刹车。
刹那间,她想起了无数关于女人穿高跟鞋开车而引发的交通事故,但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的车子狠狠地撞向了一对情侣,女的奋勇地扑开了男友,但是她的双手被轧在了车轮之下。
梁晓莉当时并不知道,自己撞伤的女孩叫双儿。她只知道,从那之后,自己的脚上开始莫名其妙地出现青紫色的伤痕,像是有什么人狠狠地抓伤了她。这些伤痕无法治愈,而且不断地增加,无奈之下,梁晓莉只能天天穿着袜子。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自己撞伤的女孩叫双儿,而且这个可怜的女孩就死在这忘忧湖宾馆里。现在,她能不害怕吗?
杜莎莎的故事
这个夜晚,注定无眠。杜莎莎洗完了澡,故作镇静地看了一会儿电视,但她的心还在扑通扑通地狂跳着。她抓起手机,给所谓的“干爹”打了个电话,撒娇地说:“干爹,你什么时候来陪我啊?人家真的好想你啊!”
“嘿嘿,宝贝你要乖啊。虽然现在咱们不能成双成对,但是过几天我会买礼物给你的。”显然,富翁并没有在意杜莎莎的内心所想,他只想用钱摆平所有事情。
杜莎莎无奈地挂断了电话,内心深处不禁哀叹:“我为了钱而放弃了爱情,跟着这么一个老头子,真的值得吗?”这种哀叹不禁勾起了她对前男友的回忆。可是刚刚回忆了一部分,她就感觉全身发冷,惊恐的感觉让她想要大叫出来。
因为,她的前男友,叫周超明!
是的,早在周超明和双儿交往的时候,杜莎莎就在网上结识了周超明。当时,她虽然知道周超明有个女朋友,但是她自恃美貌,知道自己会成功的。于是,她自信得连双儿的相片都没有看过。
后来,她听说双儿出事了。一方面,她为双儿的勇气而赞叹,而另外一方面,她还是决定展开对周超明的攻势。很快,周超明就投入了杜莎莎的怀抱,再也不去双儿那里了。
后来,双儿和周超明没能在一起,而她为了钱投入了“干爹”的怀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本来嘛,这只不过是个横刀夺爱的小事件。但是直到今天,杜莎莎才明白:双儿居然死了,而且就死在忘忧湖宾馆里。
现在,双儿随时可能出现,作为情敌的杜莎莎能不害怕吗?
吴茗的故事
今天很适合思考,因为这个夜晚很安静。吴茗把戴了手套的双手合在了一起,努力回忆今天服务员所讲的故事。
吴茗从内心深处感到了同情:那个叫双儿的女孩真可怜啊,那个关于“成双”的梦想是多么美好啊,为什么要让它破灭呢?
想到这里,吴茗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她在寻找周围还有什么成双的东西。成双的东西似乎真的让人觉得可恨,它们相依相偎,仿佛在嘲笑那些无法“成双”的人。
吴茗越找越兴奋,但是房间里好像没有什么成双的东西了。她仔细回想起来:梁晓莉的袜子、杜莎莎的耳坠,还有自己的手套,全都不成双了。
吴茗无聊地对着镜子叹了口气。忽然,她发现了:眼睛、耳朵、双手、双脚,这不都是成双的吗?而且,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体内部,许多器官不也是可以成双的吗?那么,大胆地猜想一下:如果双儿的鬼魂喜欢取走成双的东西,那么,她会不会今晚出现,然后把大家的眼睛、耳朵、双手、双脚以及各种成双的器官都取走一只呢?如果是那样,人就死定了!
想到这里,吴茗胸中豪气顿生,她走出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依次去敲梁晓莉和杜莎莎的门。她要告诉这两个女生:“小心点儿啊,小心今晚双儿会来取走你们身体上成双的部分啊!”
周超明和汪楠的故事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在一家高档俱乐部里,一个年轻而帅气的男人正在低头饮酒,一杯又一杯。他皱紧了漂亮的眉头,显然有心事。
这个时候,一位很有气质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要了一杯马爹利,然后递给年轻男人一支雪茄:“你好,我叫汪楠,看你有心事,可以谈谈吗?”
年轻男人抬起头来,他显然有一肚子的话要说,既然面前只是个陌生人,那还有什么不能讲的呢?于是他说:“你好,我叫周超明。感谢你愿意和我说话。我是男人,但是我心里也有苦处。”
“哦?”汪楠顿时很有兴趣,他燃起了雪茄,静静地等着。
周超明说:“当我还在上大学的时候,我就很会谈恋爱。不是我吹牛,学校里很多女孩子都喜欢我呢。我挑了一个叫双儿的女生,她很纯洁,很善良,更重要的是,她很健忘。她忘掉了我所有的不好,只记得我的好。”
“那你应当好好和她在一起啊。”汪楠吐出了一口烟。
“问题是,我们遇到了车祸,她断了一双手。”说到这里,周超明露出很痛苦的表情,“我不可能与一位断手的小镇女孩结婚的,那会葬送我的前程。而且恰好那个时候,我与一位叫杜莎莎的美女网友打得火热,于是我就抛弃了双儿,和杜莎莎在一起了。”
“哦,也可以理解。那你可以好好和杜莎莎在一起啊。”汪楠又说。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杜莎莎是个美女,所以她需要很多和美女相配套的东西,比如高档化妆品和首饰。我的条件怎么能满足她呢?很快,她就离开了我,然后跟了一个大富翁。”说到这里,周超明恨得牙痒痒。
“哦,这真悲惨。不过,这也可以作为一个激励你的事件,让你从此奋发。”汪楠又吸了一口烟。
“奋发?”周超明冷笑,“如果我规矩地生活,那我现在怎么可能坐在高档俱乐部里,和你这样的富翁一起喝酒?我傍了个富婆,因为我长得帅嘛。而且我骗现任女友梁晓莉,说我出国了,现在她还在一家叫作忘忧湖的宾馆里等我回去呢!”
听到这里,汪楠掐灭了手里的烟:“你这样就不对了。其实钱不是最重要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嘿嘿,你们有钱人当然说风凉话!”周超明笑了,“我敢保证,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肯定包养了一个美女什么的。对不对?”
汪楠点点头,但是他的表情很郑重:“我确实包养了一个美女,但我并不喜欢她,我包养她,只是为了报仇。”
“说说看!”周超明顿时来了兴趣。
“我曾经去一所大学里参观。喜欢上了一个很纯洁的女孩。她虽然长得不太美,但是她身上那种气质是许多女孩所不具备的。说实在话,我当时很猥琐地想要包养她,可是她面对金钱一点儿都不动摇,她说:‘我爱我男朋友,我不会做这样的事儿!’”
“这种女孩太难得了!咱们得为她喝一杯!”周超明端起了酒杯,汪楠急忙给他倒满了酒。
待周超明喝下之后,汪楠接着说道:“确实很难得,可是他男友根本不知道珍惜她。她出了车祸,那个男人不但不愿意照顾他一辈子,还和另外一个女人鬼混。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方面我每天都送白玫瑰到女孩的床头,另一方面我时时地监视着那个负心男的动态。我要让他的未来变得很惨淡!”
听到这里,周超明突然愣住了,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他指着中年男人说:“你是……”
汪楠站起来,晃了晃酒瓶:“你应该已经明白一切了吧?我之所以包养杜莎莎,就是为了把她弄到忘忧湖宾馆里,让她死无葬身之地。而我给你倒酒,就是为了用你年轻的生命给双儿陪葬!”
周超明张开嘴巴想要说什么,但是他的身体一晃,沉重地倒在了地上。
汪楠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依稀想起了那个女孩的笑,那么纯洁、天真的笑。
故事背后的故事
清晨,服务员立在前台打了个哈欠,她想:今天那三个女人又要来抱怨了吧?她们又要对我说自己丢了什么成双的东西了吧?
然而,她们都没有出现。
直到三天之后,梁晓莉和杜莎莎的尸体才被发现。她们的死状很惨,全都被挖掉了一只眼睛、切掉了一只耳朵,而且割去了一只手、一只脚。更重要的是,她们的腹部已经被剖开,里面成双的内脏都已经不见了一只。血流了一地,房间里散发着浓重刺鼻的味道。她们的身体被染成了悲惨而绚丽的花朵。
服务员被这一幕震惊了,她想起另外一位房客吴茗,她会不会也被下了毒手呢?服务员急忙来到吴茗房前,试图用备用房卡打开房门。然而,房门一动也不动。这个善良的女孩着急地叫道:“客人!客人!你还好吗?”
房间里,吴茗正静静地坐着,她显然听到了服务员的声音,可是她动也不想动。她伸出了自己的手,然后猛地摘掉了手套。顿时,两只血肉模糊的手露了出来,而且手腕处还明显留有断裂的痕迹。
吴茗摸着自己的手腕说:“我记性很不好,我无论如何也记不得,我的手怎么伤成了这个样子,害我只能天天戴手套。而且,我也记不得我的名字,我原来到底叫什么?”
门外,服务员的声音越来越大,她叫道:“客人!那个叫双儿的女鬼又出现了!她有没有取走你什么成双的东西啊?”
双儿!这个名字在吴茗的脑海里震了一下,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她掀开了床板。顿时,浓重的血腥味传了出来。在那里,有彩色的袜子,有高档的耳坠,有她自己的手套,还有各种不成双的人体器官。
吴茗笑了:“我终于想起来了,我的名字是双儿!”
奇怪的室友
午夜,我蹑手蹑脚地推开宿舍的大门,在小心翼翼地走过了宿管的窗户后,立马一个闪身向楼梯跑去。站在楼梯上,我揉了揉自己困乏的双眼,在网吧奋斗了大半夜,我迫切地想回到寝室睡上一觉。
随着我走路所发出的轻微声响,楼道中的灯也随之亮了起来。我看着头顶的灯光,不得不赞叹声控灯的好处。
就在我站在楼梯口处准备回到自己寝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快走!”
我立马反应过来,这是同寝室杨明的声音,不过这大半夜他干什么呢?
我顺墙边向寝室看去,却发现寝室那边的灯光没有因为杨明所发出的声响亮起来。在月光的帮助下,才得以看到那边的身影。
我看着从另外一个楼梯口下去的杨明,还没有等着我站出来,寝室之中另外一个身影缓缓地走了出来。
是同寝室的郭贺,不过郭贺佝偻着身体,双手抱臂在胸前,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身子,如同机械一般缓缓行走。随着月光从窗户处洒下,我惊恐地发现,一团黑影正骑在郭贺的影子上。
我看着郭贺影子上的黑影顿时感觉心跳加速,惊悚无比。那团黑影是什么?郭贺这是被鬼缠住了么?我看着跟着杨明向下方走去的郭贺,头脑一片混乱。
还没有等到我有什么反应,寝室的门再次被打开,我连忙缩回墙边看去,这次是寝室中的张成。张成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在发现外面没有人后轻手轻脚地跟着郭贺跑了下去。
我看着大晚上室友们一个又一个地向外面跑去,心跳得飞快,郭贺影子上的黑影令我毛骨悚然。
看着空荡荡的走廊,我忽然想到,前几日张成曾神神秘秘地对我说过:“声控灯的另外一个读法叫做‘生控灯’,意思很简单,也就是说只有活人发出的声响才会使灯亮起来,死人是叫不亮灯光的。”
想到这儿,我回想起来刚刚杨明曾说过话,但是灯却没有亮起来。冷汗瞬间从我的脑门儿上流了下来。我有些反应不过来:杨明、杨明不是人?
我摇了摇头安慰自己,这不可能,和自己一起生活的室友怎么可能不是人呢?一定有什么问题,对了!一定是走廊中的灯坏掉了。
想到这儿,我心中平稳了许多,抬头看向头顶的灯,伸出手拍了一下。随着这一下不大的响声,头顶的灯一下亮了起来。
我站在灯光下,顿时感觉两条腿在不断打颤。灯没有坏,如果张成说的是真的的话,那杨明真的已经不是人了?我从窗户看着楼下不远处的三个人:杨明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佝偻着身体的郭贺,最后还跟着一个小心翼翼的张成。
窃阳偷生
我压下心中的恐惧闭上眼睛想了一下,决定还是要追上去看看,因为我依稀觉得这之中隐藏着什么巨大的秘密。
天空上的云朵不断遮掩着月光,使整片大地忽明忽暗,略显惊悚。
我紧紧地跟着张成,很快一行人便出了校门,向一个方向走去。在走了一段时间后,杨明和郭贺站在一处极为偏僻的十字路口中央停了下来。
郭贺缓缓地跪在十字路口,而杨明站在郭贺面前不知在做些什么。
与此同时,张成也藏在十字路口边不远处的绿化带后。我想了一下决定先去找张成会和,因为我总感觉张成应该知道些什么。
当张成趴在绿化带边猫着腰看着杨明、郭贺两人时,我悄悄地从背后捂住张成的嘴巴低声道:“张成,是我!”
当张成看到我后,身体松懈了下来低声问道:“陈阳,你怎么在这里?”
我松开手也压低声音说道:“我上完网准备回寝室睡觉,可是在走廊里我看到你们一个一个向外面跑去,并且郭贺的影子上好像缠着一个巨大的黑影,这是怎么回事?”
张成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是被你发现了,其实杨明已经死了!”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失声道:“杨明已经死了?为什么会这样?”
张成说道:“其实你在郭贺影子上看到的黑影正是杨明的鬼魂,就是杨明控制郭贺来到这里的。”
我还没有来得及再问些什么,张成突然“嘘”了一声指向十字路口说道:“开始了!”
我马上猫腰向十字路口看去,只看到路边的灯光下,杨明将手按在郭贺的脸上。与此同时郭贺地上的影子如同水纹一样开始缓缓波动,渐渐向杨明身上游荡而去。
而郭贺的身体开始不断颤抖,脸色越来越白,很快整个人便瘫软在地上,影子变得无比稀薄。杨明无比满意地看着脚下的影子,扬长而去。
我看到这惊悚的一幕,结结巴巴地说道:“杨、杨明它在做什么?”
古怪的笑声在身后响起:“因为杨明在吸收郭贺的阳气,然后让郭贺作为它的替死鬼,这样杨明才能够在阳间存活啊。”
我听着身后突然变得无比古怪声音,顿时感觉浑身的汗毛都奓起来,难道张成也不是人?我猛然扭过头,却发现身后早已没了张成的身影,只有一棵小树在微风下“哗哗”作响。
我看着四周空旷的环境,而张成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我感觉浑身都因为恐惧变得僵硬起来,总感觉四周好像隐藏着什么。
纸灵车
我低声喊了张成两声,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惊恐万分的我看了看远处倒在地上的郭贺,决定先将郭贺背回学校,这个鬼地方自己真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就在我要去背郭贺起来时,马路上的路灯一下子全部灭掉了,四周突然陷入一片黑暗。我顿时愣在原地,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要跳出来了!马路远处,一辆纸做的白色灵车慢慢向这边飘来。
我感觉自己整个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能力,浑身直冒冷汗,本能地蹲了下来,从边上的树丛中向郭贺那边看去。
只看到纸灵车慢慢停在郭贺身边,车门打开,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下来了。只见郭贺突然不知被什么东西抬了起来,然后一点儿一点儿被推入纸灵车,随后纸灵车的门关上,缓缓消失在马路上。
我看着飘走的灵车,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恐惧,飞似的向学校跑去。
等我跑到学校时,天边已经吐出一丝曙光。当我急急忙忙跑回寝室时,发现张成正坐在床上,满脸焦虑。
我顿时火了,上去一把抓住张成的衣服开口道:“张成,没想到你居然抛下我自己跑了!”
张成看到我回来后,脸上的焦虑少了几分,开口道:“没有,我一直在你身边,当我感觉到有危险想喊你离开时,不知道为什么你却看不到我,甚至连声音都听不到。迫不得已我只好一个人先回来了。”
我听着张成的话,不知道是否该相信他。就在我左右犹豫间,我突然看到在上铺睡觉的孙宇一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们。我皱了皱眉头,决定还是不要再把无关紧要的人牵连进来。
张成看到我犹豫的模样,开口道:“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是事实确实如此,现在杨明不见了,我必须要去找到它。”说完便推门出去了。
我看着推门而出的张成,头脑有些混乱。回想到昨天晚上的那辆纸灵车,恐怕郭贺是凶多吉少了。
就在这时,孙宇看着我开口道:“陈阳,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想牵扯到孙宇,转移话题道:“没什么事。对了!你不是去学驾照了么,怎么还在睡觉?”
孙宇飘忽的声音传了过来:“陈阳你还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我回过头,看到孙宇已经坐了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孙宇道:“其实杨明已经死了对么?现在在寝室中生活的是杨明的鬼魂!”
十字路口的车祸
我愣住了,看着孙宇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孙宇立马从枕头下抽出一沓报纸扔给我,说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就是在我驾校附近发生地。并且和杨明一同死去的还有张成!”
我顿时大吃一惊,张,张成也死掉了?我连忙低头看着怀中的报纸,硕大的字顶置在报纸最上方《南郊十字路口处,一新人驾车撞倒两人,当场全部遇难》。
我的心突然乱了起来,根本看不下去这篇文章,只记住了一辆不成样子的汽车和几张打着马赛克的照片。
虽然看不清,但由于是身边最近的人,我一眼就看到被撞死的那两个人正是张成和杨明。
我现在的大脑完全转不过来圈,回想到张成做的种种,我实在不敢相信它已经死了。
孙宇苦笑着对我说道:“你说我还敢去驾校么?”
我摇着头说道:“这不对!如果张成真的死了的话,那它为什么还会这么做?”说着我便将所有的事都复述了一遍。
孙宇听完后沉默了一下说道:“因为张成变成鬼魂后,还以为自己活着!但是它的潜意识中知道杨明已经死了,所以它是在以为自己是人的前提下在提防着杨明!”
我开口道:“这不是挺好的么?”
孙宇冷笑一声道:“好?张成已经死了,它是不可以存在阳间的。它不是说过么,杨明在窃阳偷生,找替死鬼。昨天晚上它莫名地消失怕就是它已经快无法在阳间继续逗留了。所以它一定也会窃阳偷生,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我实在不能相。孙宇摇了摇头说道:“其实张成跟 你说的有一样确实是对的,那就是死人是叫不亮声控灯,不信你可以试试。”
我瘫坐到床上,喃喃道:“那你这么说岂不是张成一定会杀人?”
孙宇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等它明白过来自己已经死了之后,那它一定会动手杀掉你的。”
我用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头,实在不敢相信这一切,喃喃道:“那我该怎么办,难道我要退学以求保住自己一命么?”
孙宇沉默了一下说道:“就算你不退学,其实也能够保住一命的。虽然这个方法看似无比危险,但也是最安全的。”
我马上抬头问道:“什么办法?”
孙宇开口道:“万物皆有规矩可言,它们这种窃阳偷生,并将活人害死以做替死鬼是不会被允许的。所以你只需要将它们窃阳偷生的事情报给阴差,那自然而然会有阴差回来捉它们。”
我愣了一下开口问道:“阴差?那我该怎么找到阴差呢?”
孙宇笑了一声说道:“你最后不是看到一辆纸灵车将郭贺拖走了么?如果没错的话,那辆纸灵车就是阴差。而你要做的就是去找到这辆纸灵车,把这件事告诉它。”
求生告阴
转眼间到了第二天午夜,我拿着两支蜡烛摆在马路正中央,点燃后从怀中拿出一张黄色的符纸,上面有用朱砂画的诡异符号,是招魂符。
我吞了一口唾沫心跳得飞快,昨天纸灵车将郭贺拖走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我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飞快地在手指上咬了一口将鲜血滴在招魂符上,然后放在蜡烛上点燃。
随着符纸慢慢燃烧殆尽,我静静地等待着纸灵车的到来。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我的脚下在不断地涌出鲜红的血液。我惊悚地看着地上的这摊血液,刚要从这摊血液处闪开,一只扭曲的手突然从这摊血液中一下抓住了我的脚踝,我顿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我回身看着抓住我的脚踝即将爬出的身影,突然明白,既然招魂符能够招来纸灵车,那岂不是也能招来其它的孤魂野鬼?我左右看去,发现无数黑影向这边聚集过来。
我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难不成我就要这么死在这了?就在我不断挣扎想要从那只血手中挣脱出来时,头顶的路灯突然灭了,看着陷入黑暗的四周,我突然感觉到脚踝上的血手还有四周的黑影都消失不见,远处纸灵车正在慢慢向这边飘来。
我仿佛从鬼门关中走了一遭,连忙站起身,双手从怀中抽出一张写有这件事情来龙去脉的纸。我毕恭毕敬地将纸举在前面,等到纸灵车停在我面前后,我压着恐惧战战兢兢地说道:“现在有鬼在窃阳偷生,害我室友。”
只见纸灵车的门被打开,我手中的白纸莫名其妙地飘了起来。我的心跳得飞快,看着飘在半空中的白纸,我低着头向灵车内看去。昨天郭贺被拖走,我很想知道郭贺是否还在车内。
可是我很快便失望了,空荡荡的纸灵车内什么都没有。看着还悬浮在半空中的白纸,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还有一人我并不能判断他是人是鬼。”
忽然一阵阴风刮过,月光下,阵阵黑烟将白纸包裹起来,一个个猩红的字出现在白纸上:再见它们,捏碎此物。
随着文字结束,一节骨头掉落在地,纸灵车消失不见。
纸灵车离开后,路边的灯光也再次亮了起来。我颤颤巍巍地拿起地上的骨头,急忙向学校跑去。
我看着手中的骨头,心里有了几分底气。
等我跑到寝室时,却发现张成正在寝室之中呵斥着什么人。我条件反射地看了一眼门外的声控灯,果然没有因为张成喊的声音亮起来。张成也死了。
我心中无比苦涩,郭贺已经被杨明所害死,但是我不能再连自己都不救。我摸了摸口袋中的骨头,推开门向寝室内走去。
当我推门而进时,看到杨明就在寝室内,而张成正在不停地呵斥着杨明。我走进来之后,张成惊奇地看着我说道:“陈阳你怎么回来了?你快走,杨明已经是鬼了,这里太不安全!”
我看着还在“假惺惺”关切着我的张成和一旁用奇怪眼神看着自己的杨明,冷声说道:“张成,你还想伪装到什么时候?你已经死了!”
事件真相
张成愣住了,看着我开口道:“陈阳,你不要开玩笑好么?我好生生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死?”
我看着还在糊涂的张成,接着说道:“那你说你自己还没有死,请问你在四天前去干什么了?又都经历了什么?”
张成喃喃道:“四天前,四天前,啊!”张成双眼迷离、抱着头突然开始痛苦地呻吟着。
杨明看着痛苦呻吟的张成,摇了摇头,说道:“自己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一直骗自己呢?”说完狰狞地看着我说:“不过陈阳真的很谢谢你,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就让它窃你的阳吧!”
我冷笑一声说道:“你们既然已经死了,那就应该去你们该去的地方,而不是再出来害人!”
杨明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张成缓缓地站了起来,满脸鲜血,直勾勾地看着我说道:“陈阳,是你害死我的,你一定要死!”
我看着向我逼近的两个鬼,取出那块骨头,杨明的脸色立马就变了,尖声道:“陈阳你干什么?”
我看着变得无比惊恐的杨明,冷声道:“虽然你们可能死得无比冤屈,但是这和我们毫无关系,可你还是害死了郭贺。所以我一定要除掉你们!”说着我狠狠地捏碎了骨头。
杨明惊恐地向外面跑去,惊叫道:“不!我没有杀掉郭……”还没有等到杨明说完,一辆白色的纸灵车出现在寝室内,车门大开,巨大的吸力袭向杨明和张成。
只见张成转眼间被吸进车内,而杨明死死地拽住寝室的门,嘶吼道:“我真的没有杀掉郭贺!”
我看着一点点儿被吸收的杨明,摇了摇头说道:“你还想着撒谎,我可亲眼看到郭贺是被你害死的!”
随着杨明被吸到车内,纸灵车也随之消失不见。
当一切风平浪静下来,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气……总算结束了,这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事让我疲惫不已。
就在我刚要站起来的时候,一阵轻飘飘的声音从杨明床下传出:“陈阳,陈阳!”
我听到这声音,感觉全身的汗毛都奓开了。我一点点儿扭头向杨明的床上看去!一只苍白的手伸了出来,那个有气无力的声音还在杨明床下叫着:“陈阳,快救我出来!救我!”
我从地上拾起已经被我捏碎的骨头,祈祷它还能再有用一次,用颤抖的声音问:“你是谁?”
短暂的沉默后,无比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是郭贺啊,快救我起来!”
郭贺?我头发都竖起来了,后退到床上大声道:“郭贺,既然你已经死了,那就去你该去的地方,不要来害人了!”
虚弱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才死了!我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死?”
在我确认后,连忙过去,看到郭贺被一条巨大的铁链拴住脖子牢牢地绑在床下,我无比气愤地道:“郭贺你怎么会被拴在这里,是杨明干的么?”我十分恼火,感觉不给杨明它们惩罚真是对不住它们。
郭贺虚弱地说:“不是杨明,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居然在南郊的墓地,吓得我连滚带爬地跑起来,当时寝室中只有孙宇一个人在寝室,我就是被它打晕绑在床下的。
我脸色”刷“一骗我?那这……”
寝室的门被打开,孙宇脸上挂着诡异的笑意看着寝室中的我们,拍着巴掌说道:“陈阳,真是谢谢你了。”
没有结束
我看着外面依旧漆黑的一片,听着孙宇清脆的掌声心里“咯噔”一下,指着孙宇说:“原来你也……”
还没等到我说完,孙宇冷笑着说道:“你明白了么?其实我也死了。是和张成它们一起死的,报纸上面的那个新人司机就是我啊!”
我瘫坐在地上,失声道:“原来这一切你都是你骗我的!”
孙宇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但是唯独没有说我其实也死掉了。从一开始的窃阳偷生,到之后的报纸,这一切一切都是真的。”
我听到这一切,完全不敢相信,开口问道:“那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害张成和杨明。”
孙宇继续说道:“因为死的是我们三个人啊,而寝室之中只剩两个人了,所以注定有一个会烟消云散。而张成和杨明是让我撞死的,那最后注定消失的是我。但是我不想死,所以我一定要想方设法除掉它们。不过这一切都要谢谢你陈阳。”
我看着缓缓向我逼近的孙宇,冷冷地说道:“你真的以为你能成功么?”说着我缓缓地举起手中被我捏得无比碎的骨渣。
孙宇冷笑一声,脸上开始缓缓淌血,冷冷地说:“你已经捏碎过一次了,还指望着能再把纸灵车叫来第二次么?”
我面色平淡地说:“那可不一定,我跟纸灵车说过还有一个我不能判断是人是鬼,现在判断出来,纸灵车当然会到。”说着我努了努嘴,白色的纸灵车正飘在门口。
只见孙宇最后嘶吼道:“不!”
我看着被扯走的孙宇,整个身子完全瘫软下来。心中百感交集,最后能将孙宇发现并消灭,纯属是因为在十字路口的那道招魂符里我看到了孙宇的身影,并联想到报纸的标题,所以才跟纸灵车说的第二句话。
我强压着疲惫,将被绑在床下的郭贺救了出来,两个人各自躺在床上。
虚弱无比的郭贺了解了整个事情后,感慨道:“万万没有想到整个寝室之中除了你我以外全部都死了,最后还差点儿带上你。”
我笑了笑说道:“不过这一切都还好,至少它们都离开了不是么?”
郭贺吧唧吧唧嘴说道:“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才能判断出来对方是人是鬼。”
我回想到这两天发生的种种,也教会我了很多,我从寝室门上的窗户向走廊看去,说道:“那我就教你一手吧,如果你看到声控灯下有人不论怎么发出声响灯都不会亮的话,那你就跑得远远的。因为它就绝对不是人!”
“是么?我试试!”只见郭贺兴致勃勃地大吼起来。
我也挂着笑容看着门外过道的声控灯,随着时间一点点儿过去,郭贺的声音甚至让隔壁寝室的人开始痛骂起来。而我却感觉到身子变得越来越冷,门外的灯光依旧没有亮起。“
我愣愣地一点点儿抬头向郭贺看去,却发现郭贺早就已经站在我的床前。
郭贺苍白的脸上挂着古怪的笑容,开口道:”陈阳,其实我早就在南郊墓地被吓死了,所以现在你懂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