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峰下,几万人正集结,在这峰峦叠翠、地势复杂的地方作战,委实不是历代战争的选择。偏偏就在这不可思议的地方打了两场莫名其妙的战役。
第一次,是在京城雷劫还未发生的时候,西南叛军一路占据江南杀向江东,在这里遭到起事以来最大的反抗。南屿军成功的在江南中下游与他们形成对峙,遏制或拖延了他们在平原地带渡江的趋势。
出乎意料,在巫山峡谷地带的几处古渡口出现了龙虎军的影踪。圣元统一后,这里远离边境,几处卫所也是为当地治安所设,没有大战的防备力量。江南叛乱升级,朝廷也增派了兵力,并在这里加强了巡逻哨卡。但是,一旦叛军选择了这里,这些防御也不堪一击。
短时间内,叛军突然地进攻,让措手不及的圣元军失去协调,多处渡口被攻占,虽然渡口狭小,叛军又增设了多处吊索和浮桥,数万军队以惊人的速度过了江。
朝廷的五万京师援兵是孟宗霖指挥的,赶到时便与当地的军队同时铺开防线,阻止叛军北上。叛军也有理智,他们迂回在江北山脉中并不行动,目的就是潜伏,与平原渡江后的叛军形成东西呼应。
圣元军却不能放任叛军,宗霖派了多队斥候出去,并按传回的信息放出兵力围剿。随着围剿的范围缩小,叛军已经被逼到江北岸边的神女、松峦、集贤三峰等处。想不到,就在这里,最后的剿灭战中,宗霖与手下两万正面进攻的军队不知失陷在何处,消失了,连同剩下的叛军约三万人同样失去踪迹。
第二次,平南大将军真金也带着五万人赶赴江边,这次仍是巫峡,因为找不到两军对战的痕迹,无法保证这里的叛军被剿灭了。这一次仍是以大批的斥候为主,搜寻目标,至今仍无线索,还不断地有斥候失踪。
子玉担心义兄,搜索半月后,就主动提出带一部分人深入三座山峰探查,人多,也许能引出动静。
就这样,三万人进了朝云峰至神女峰的谷底,进去首先碰到的就是一群乌鸦,诡异的封锁着军队前进的路。
人与乌鸦斗不是强项,因为乌鸦铺天盖地的多,还能与人的刀枪剑戟游斗,专啄人的脸和眼睛,搞得众将士狼狈不堪,纷纷直呼,这些乌鸦是成精了。
子玉忘不掉魔族人的控狼,肯定这是有人在操控,否则上哪儿找这么多乌鸦。
“大家闪开,到我身后来。”
子玉边喊边上前,运用内力将追着士兵不放的鸦群一掌掌打飞,并下令那八个内力强横的手下从四面攻击。一时间强弱倒转,一片片死乌鸦落地。
子玉就不信,这样还能引不出幕后操控者。
果然有个人从侧面山路疾飞而至。
“哪个大胆的,敢杀我巫灼的灵鸦!”
一身黑袍宽大齐地,一头黑发束着银质发冠,前面是同样质地的银色双蛇图案,此人深眸鹰鼻,手里擎着一件比手掌大些的类似罗盘的东西,上面看不清是何文字。
子玉收起内力,警告道:“把你的乌鸦收起来,否则别怪我赶尽杀绝!”
“你敢,怕是你没那本事!”巫灼手一扬:“起!”,天铁罗盘应声而起,白光闪烁,越来越甚。而罗盘旋转之处死乌鸦们渐渐恢复生息,开始蠢蠢欲动。
这起死回生的诡异弄的士兵们一时发蒙,对这种宝物有种未知的恐惧。
子玉内力集中双手,高声下令:“丁一,一起发力摧毁它!”
丁一八人,加上子玉和黄敬杰顾曦,十一人,站成一圈,雄浑的内力源源不断攻击空中的罗盘。
“哈哈哈!”巫灼怪声怪气道:“凭你们还妄想摧毁天镜,不自量力。”
可他的话刚说完,那天镜竟也被压制,光芒缩了一半。
“可恶!”巫灼骂道,圣元军队里还有这等功力高的人,倒是没想到。他双手抬起,手中法力注入罗盘,口中念动咒语,罗盘再次发威。
不好,子玉忙道:“收回内力,固守丹田!”
巫灼又是一阵怪笑:“晚了!”
他话音刚落,罗盘一阵嗡嗡作响似有穿云破雾之音,十一人被强大的气流震飞。
反应快的,像子玉丁一顾曦等修炼经验丰富,伤害还不大。宁八海六被气浪掀飞撞到岩壁上,伤及肺腑,吐血昏迷。
子玉随即爬起,一掌打向巫灼。
巫灼不提防,也被打飞,他可不是法器那么能抗。
子玉怒不可遏道:“你非我族类,为何介入圣元内战?”
“为何,圣元劫数到了,新君已出,你们再挣扎也无果。退归去,我们相安无事。”
“休想!”子玉手持重剑,剑指巫灼:“看来你们助纣为孽,就是圣元的敌人。”
他不再说话,直接暴起攻向巫灼。
这次巫灼有备,挥袖抵挡,一道屏障护在身前。想不到子玉并不减速,右手持剑,左手力透剑身,直接刺破屏障,来到眼前。
他只得下蹲,那剑刺中他发髻,发冠被挑飞,立刻成了披头散发的小丑。他喘息着跃后两步,看着子玉手中剑:“这是,景迟的血渊剑!怎么在你手里?”
“关你何事。”子玉不依不饶又是一剑刺去。
巫灼飞身而起,落在旋转的罗盘下:“这是景家皇室镇国之宝,立国二百年,他的后代还没有能使这把剑的,你能驾驭?”
此时,宁八海六已经醒了,丁一黄敬杰正给二人输送内力调息。
其余人都围在子玉身边,听到巫灼不服气,林四笑道:“怎么,眼里只有你那景家主子,知道为什么景家分裂百年不,那是当年缺少我们主子。”
夏五拍拍林四肩膀,不满道:“怎么拿我们主子比他们主子,天上皓月,地上泥巴,能比吗?”
子玉对手下的斗嘴并不关注,他的视线都被那神奇的罗盘吸引,几乎地上的死乌鸦都在渐渐复苏,远处黑压压的一群正在接近。
若不摧毁,势必吃亏,他只能一试。他趁着巫灼得意,与手下斗嘴之机,意念探入识海,他知道那里封印着控水术,而封印的那丝神力是可用的。
他缓缓调动内力运行入丹田,渐渐上行。
没人注意到子玉在干什么,巫灼还洋洋得意:“你们动嘴有什么意思,一会儿就让你们哭都没地儿哭。”
林四他们也发现不对了,还没动手,就有一道金光闪过,那罗盘震了震,开始下坠。同时一个白色身影跃起:“好东西,是我的了!”
随即罗盘和那白影都不见了。
巫灼反应过来,骂了子玉一句,忙着追那白影儿去了。
一切恢复原样,罗盘的效力没了。
子玉脸色有些白的难看,黄敬杰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动了真气?”
“不是,我动了身上封印的神力,短瞬间不会有事。那罗盘怕是被人抢走了,不过那道神力也摧毁了它一部分,乌鸦暂时无碍了。”
“那就先回去修整一下再走。”
子玉点头,留下吴三和林四检查下那些乌鸦有何特殊,所有才有了小雨被救的一幕。
他们匆匆赶回集结地,将信和东西交于子玉,并说了凤姑娘的事。
子玉果然惊到了,愣怔片刻,才相信这个事实,君儿活着,他起身一跃离开了。黄敬杰最了解他此刻的心情,摆手叫回去找的那些人。
子玉没走远,这里峰峦叠嶂,处处是隐秘地,他就窝在一个狭窄的石头洞洞里。抓着信抱在胸前,笑着笑着落了泪,哭着哭着又笑的癫狂,折腾一会儿才发泄完。
他抹去泪,平复下情绪,才打开信重新仔细看了一遍。
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字迹,虽然不是甜言蜜语,却是他最习惯的交流,那女子一向那么冷静干练,两人也习惯了对方的相处方式。
他取出那柄飞雁发钗,握在手里,有温暖的气息流淌在手心,感动之余是欣慰。在君儿写出诀别信后,还至今保留着这支钗,在她生命的最后,她向自己约好了下一世。
这就够了,他很满足,他相信君儿一定会来,与她见面应该不是梦了。
他收好信和雁钗,回到三万将士面前,听小雨又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巫妄渊他不知道,但是他也看出巫灼是巫族。在这巫山十二峰里有着凡人难以企及的天域神殿,那是他的根,如今那里已经一片荒漠了吧。赤羽族十不存一,作为上古巫族魔神后裔的神后也在赤羽族灭后不知所踪。她与这巫族,与巫妄渊有何关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