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曲过后,众人开始登山,端木一慈沿路给众人做简单的介绍,申屠立彦开心的问:“一慈,谷中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致?”
“天池算一处,在祖谷顶峰处,池水清澈,不似人间境,而且还是一处疗伤圣地。不过常年雾气笼罩,想要窥其全貌要看运气,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哪日天气好,我带你去。”
端木虎薇不乐意了,说道:“人家朗月不会带着去么?”申屠立彦也立刻反击道:“我不,我就要一慈带我去!”端木一慈觉得自己一时失言闯祸了,敢紧制止,“到时候大家一起去。”
端木虎薇不开心,站在端木一慈身前挡住去路,问道:“那你怎么没想着跟我去哪里转转呢?”端木一慈淡然的说:“怎么没想呢,我们单独去山那边的雏菊花海。”端木虎薇一时语塞,接着屁颠屁颠的让路。
走了三分之一,申屠立彦觉得实在是走不动了,大家停下来坐在台阶上休息。这时那只大老虎又追过来,这回嘴里叼着一颗快有成年男子手臂粗的人参,估计已有千岁之龄,再次放在了端木一慈的脚下,端木一慈无语的看虎薇。
“大壮以为你对刚才的礼物不满意,所以又送了一个,说这些都是它领地内最好的宝贝。”端木一慈败下阵来,调整语调,摸了摸硕大的虎头,说道:“谢谢大壮,礼物我很喜欢,额……很高兴成为你家中的一员。”这只大老虎居然人性化的点点头,然后转身下山。
端木一慈看着老虎下山的身影发了几瞬的呆,很认真的问虎薇:“大壮对我们两个都是母的没有产生疑惑吗?”其余人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内心的世界崩塌,只有端木虎薇同样认真的回答:“在山下我告诉大壮的时候,它的确很震惊,不过还是为我高兴。”端木一慈想到什么似的,笑了好一会,说道:“走吧,上山去震惊我师父去。”
申屠立彦担心的问:“一慈,你真的要现在就说吗?谷规怎么定的?你到底要接受什么惩罚?”端木一慈回道:“七十二根引雷钉,十二个时辰,若能活逐出祖谷。”所有人都一滞。
申屠立彦愤怒的盯着端木虎薇道:“你知道这样的谷规,为何还要让她回来?”端木虎薇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端木一慈说:“我回来是不想愧对师父的教养之恩,起码得有个始终,而且事在人为,最糟糕也就是受罚,我肯定是死不了的,到时候交了祖谷令,和虎薇寻一处无人山谷,搭一草庐,更不错。”
晚饭前,几人终于成功登顶,老谷主端木无念拿着拂尘站在谷门下,慈祥的微笑着迎接众人,端木一慈给大家一一做了介绍。
“一慈,你再不回来,为师都要以为你跑路了。”“师傅,哪能呢,就算跑路也得把祖谷令给您送回来呀。”“不是,你等等,我怎么觉得你这孩子话里有话。”老谷主拿拂尘指着自己的爱徒,端木一慈自己风轻云淡,身后的这些人呼吸都要停止了,尤其是端木虎薇,紧绷着身体,随时准备出手救人似的。
“哈哈……那个,师父,我说假如啊,假如我吧,突然凡心大动,看上一人,不想当这谷主了,您说该怎么办?”端木无念站在原地,回头逐个看身后跟着的这群年轻人,这回彻底不敢喘气了。
端木无念转回去说道:“你想的美,谷主令接了哪有退回的道理,你当祖谷令是什么?”“嗐,我这不是怕那七十二根引雷钉劈死我么。”“少来,你这不是马上就大罗天境了,到时候哪来的凡心。”“师傅,请恕徒儿不孝,徒弟不想进入大罗天境。”“什么?你想故意渡劫失败,做散仙?”“是的,师傅。”
端木无念嘴唇抖了几抖,还是问出口:“小虎薇,就这么好吗?”在场的所有人从紧张中一下子换成了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包括端木虎薇。
端木一慈倒是只愣了一瞬就淡定下来,说道:“嗯,好到我愿意承受七十二根引雷钉。不过,师父您是怎么看出来的?”“这是重点吗?还怎么看出来的,刚才就属她最紧张!”“师父您先别生气了,生气吃饭对身体不好。”“我觉得,有你这徒弟对身体更不好。”
……
师徒二人在前方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话,看气氛问题不大。南野隐小声问端木虎薇:“虎薇,一慈的师父似乎很不错。”端木虎薇点头,说道:“老头是对一慈最好的人,所以我才同意一慈回来一试。”
端木无念带着一众人来到他独居的院落,抱过申屠立彦手中的小娃娃逗着,又伸指刮了刮她的哥哥,高兴得合不拢嘴,说道:“哎呦,我又添了两个小徒孙,都叫什么名字呀?”朗月恭敬的回道:“师祖,两个孩子还未拜师,不曾取名。”端木无念看着端木一慈说道:“没拜师?一慈不是把封剑和异空间戒指作为回礼给孩子们了吗?”
“师父,您误会了,徒儿……没有收徒的打算。”“什么?你是谷主,怎么可能不收徒,一慈你是要造反吗?”“师父,你想啊,我没准被那七十二根引雷钉劈成废人了,怎么收徒,岂不是误人子弟,再说,谁家敢把孩子送给一个断袖来教。”在座的众人,一次又一次的经历心中偶像形象的崩塌。“端木一慈!你给我跪下!”
端木一慈板板正正的下跪,见状端木虎薇也在她身后跪下来,幸好在老谷主的竹板落下之前,卜乾坤走了进来,说道:“哎呦,都跪着呢,哈哈……无念你快点打,打完咱们好开饭,这么多客人等着呢。”
卜乾坤虽然嘴上说着快点打,人却走上前把竹板从端木无念手里拿走了,接着说道:“起来吧,都起来吧,多大点事儿。”“乾坤,你就惯着她吧,你看现在把她惯的,简直是大逆不道!”“无念老头,你少来,我早就告诉过你结果,你不也没从中阻拦。”端木无念胡子抖三抖,自己似乎在和自己生气。
移步膳厅,卜乾坤命人现在就上菜,只是刚落座,一个看上去十八九岁,面容清秀的男孩儿提着食盒出现于厅外,施礼说道:“晚辈清风,见过师祖,见过谷主。”
眼看着端木无念不做声,端木一慈问道:“何事?”众人终于在这个时候再次看见往日那个清冷的端木一慈,而且作为谷主的威势也是浑然天成。
“回谷主,清风听闻虎薇小师叔今日回谷,特意做了牛肉水饺,正好赶上晚饭时间,就送过来了。”端木清风说完话,等了几十息都没等到厅内的谷主回话,不明所以的略微抬头,只一眼便赶紧低头,因为他发现谷主眼神冰冷,猜测自己可能太心急来的不是时候,毕竟有客人在,现在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等,只听端木一慈淡淡的说道:“师父,这谷中现在是养了很多闲人么?”转头对着厅外说了句:“拿进来。”端木无念一幅遭了无妄之灾的表情。
端木清风是端木朗月的双生哥哥,朗月看着自己的傻哥哥真是不知道说他什么好,而且他的哥哥居然还想着把食盒交给端木虎薇,却被端木一慈拦住拿了。
“虎薇,让二妞来一趟。”端木虎薇虽然不知道是为何,依然闭眼开启术法照做。侍从们上菜期间,一只比山下的那只更健壮的老虎走了过来,亲昵的蹭着端木虎薇的小腿。
只见端木一慈面无表情的拿过食盒中的那盘饺子,一个一个的喂老虎,没几下一盘饺子就喂光了,这还不算,端木一慈掌下微光一闪,盘子和食盒都化成齑粉被一扫出门。
众人咂舌,心想果真不能惹女人,而且一路上都是端木虎薇闹着小脾气吃醋,没想到端木一慈醋起来才叫可怕。
端木虎薇心底里是开心的,她也是第一次看到端木一慈为自己吃醋的样子,不过她高兴的太早了,端木一慈眯着眼说道:“虎薇,我不在家的这几年,你和大家玩的挺好么。”
还是卜乾坤伸出援手,说道:“菜齐了,先吃饭,大家肯定都饿了。”端木无念也赶紧附和,端木虎薇饭吃的心惊胆战,想着一会回草庐再解释,她可没有和这群人玩,只是偶尔打个照面而已。然而事情却朝着她完全没想到的方向发展,众人吃了饭,在厅中喝茶,端木无念的另外两个徒弟和他师兄的一个徒弟同时来了,都说是来见谷主端木一慈的。
端木一慈听见谷主两个字依然是烦的要命,搁了茶盏,问到:“几位师兄找我何事?”几人互相看看,最后还是二师兄作为代表开了口,说道:“谷主,是这样的,我们几人的弟子中,均有倾慕虎薇之人,听闻刚才大师兄的小弟子清风已经来过了,我们几个的弟子在院中急的不行,想着虎薇毕竟是你一手养大的妹妹,她也没有别的亲人,长姐如母,所以我们几人都带着弟子前来,给谷主看看。”
一个长姐如母差点把在座的人都送走,端木一慈斜眯着看了一眼端木虎薇,正身体绷直的坐着,却又不是她能开口的场合,只能挺着。端木一慈喝了口茶,说道:“让他们进来吧。”几位师兄敢紧叫人,生怕自家的进来晚了失了先机。
端木一慈真的仔细的看了几位师兄的徒弟,还认真的问了名字。然后说道:“你们几个听好了,回去也告诉那个端木清风一声,虎薇在下山游历期间已经成过亲,不必惦记了,都——出——去。”
几位师兄看着在座的几位客人,的确是个个一表人材,南野隐容貌无暇,申屠劲风气势自带威压,就连他们身后的几个侍卫都仪表出众。另一位师兄不甘的问道:“如果还没有正式拜堂,咱们以武定亲可好?”端木一慈压着火气寒声一字一顿的道:“拜、过、了。”卜乾坤敢紧阻拦道:“几位,不要坑害自己的徒弟,速速离去吧。”
几位师兄一离开,端木一慈就唤人进来,让她们通知刚才的几个年轻人把整个祖谷所有的建筑都打扫一遍,然后看向端木朗月,说道:“朗月,回去告诉你的兄长,明日去耕种区挑农家肥,近三个月别回谷了。”申屠立彦好奇的问道:“农家肥是什么?”卜乾坤憋笑憋的出了眼泪,说道:“农家肥……农家肥就是……就是大粪。”
端木无念无耐的说道:“你看,谷规是有道理的,谷主一旦有了家室,就会出现偏颇。”端木一慈思索了一下,很理性的说:“师父,这不是因为有了家室出现的偏颇,是有人惦记我的家室出现的,如果大家知晓我们的关系,就不会再出现这种问题。”
卜乾坤似怕师徒二人再吵起来,及时插言说道:“一慈,草庐的葡萄熟了,给大家摘几串来吧,我也借借客人们的光,你师父今年也还没吃到呢。”
端木一慈一出门,端木无念就收起了之前气鼓鼓的状态,看了看端木虎薇,变成了十分心疼的神情。端木虎薇问道:“老头,这样看我做什么?”端木无念长叹一口气,说道:“虎薇,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才是一慈真正的劫。”端木虎薇听了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问到:“老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明白!”
卜乾坤接过话茬,说道:“有一件事,我和无念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虎薇你其实是天生地长孕育而来,所以你天生开悟境,我们一直提醒你最高只能进入出神境,否则命不可保,也因此我们没有任何人提点你的修炼,任你在这谷中山林玩耍,就是想要你不要升境,快乐的生活下去就好,你所面临的并不是比旁人多了一次雷劫,也不是雷劫会烈于旁人那么简单,而是天道就不允许你这样的存在,你若进入到大罗天境,是会被天道兵解的,以一慈现在对你的感情,你若兵解,她当如何。”
端木虎薇如遭雷击,自己已经接近出神中期,破镜是早晚的事情。一刻后,端木虎薇抬头问道:“现在我该怎么做?”分不出她是在问自己还是问别人,她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是端木一慈最大的劫难,可是就算是端木无念和卜乾坤也无法给出答案。
端木虎薇再次发问:“我若散掉这身修为呢?”端木无念回道:“先不说碎了丹海你能不能活下来,就算活下来,凡人一生不过百年,一慈就算是做散仙也是要有三五百年的寿命,剩下的几百年一样会活在痛苦中。”
端木虎薇不甘的问:“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卜乾坤开口道:“算是有。”端木虎薇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拽着卜乾坤的衣袖,期待的盯着卜乾坤。
“一慈进入大罗天境,兵解之罚到来时,她来抵挡,会有五成可能。”端木虎薇听完无力的松开了手,她怎么可能让端木一慈冒险去抵抗天道兵解之罚,端木虎薇泪中带笑,说道:“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就算成功,两人都进入了大罗天境,互相之间无情无爱,意义何在。卜乾坤回道:“意义就是你们都活着。”端木虎薇向厅外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和死了没分别。”
人还没走出厅门,端木一慈回来了,看见端木虎薇一脸泪水,抬手擦了,拉着人回来,皱眉问道:“我不在这么一会,是几个意思?”端木一慈觉得肯定是这两人欺负了端木虎薇,让她们断绝关系,发自心底的生气了。
这时申屠立彦站了出来,先施了一礼,继而说道:“晚辈觉得,一慈有知道详情的权利。”端木虎薇立刻急了,几乎是发狂似的吼道:“不许说,谁都不许说!”说着想要挣脱。
端木一慈哪肯松手,事情分明不对,她有种感觉,这一松手可能这辈子就不会再牵到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