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分钟,二人又出得门来,卢秀儿背上伏着一人,那人昏迷不醒,竟是在全身麻醉之中!
“秀儿,你行么?”
卢秀儿脸挣得通红:“行!”
“好,你先走,我很快追上你!”又旋风般冲进另一间手术室去。
卢秀儿急急,刚步出后门。申强已在身后说话。
“秀儿,左边!”
卢秀儿不回身,听申强声音气息,知道丈夫也背了一人。
左拐,右弯,看见了王家同朱垣几个,正在往一辆刚刚赶到的卡车上面连推带拉搬人。
申强说:“你们马上走!朱垣,跟我再回去!”
话没说完,大家都偏偏头,人人都听到了呼啸的警笛声!
孟素从驾驶舱跳出来。
“好了好了,发动了!”
刚才卡车一掉头,突然熄火!
孟素赶紧重新发动,紧张得出了一身汗。
发动机突突作响。
随着响起的,是从左、右、后面诊所,三个方向传来的车声人叫声整齐的跑步声!洎江市军警队伍正在合围!
站在巷口申强身后的朱垣,看见队长的手略略下按。
朱垣侧脸,贴着墙角,眼睛瞄出去,看到两头的国民革命军士兵已然汇合!
洎江地下党医院已在政府军警铁围之中。
申强和朱垣的两颗心同时下沉。
申强看一眼远处移动正在加速的卡车,果断轻声下令。
“撤!”
二人急速奔行。
朱垣觉得队长的脚步如似醉酒!
再看看,申强面部肌肉抽搐,眼含泪光!
十分钟前----
佘老板从天花板上的通风口探出头来。
躺在手术台上的工农红军副师长吓了一跳。
看清黑一道白一道花脸是佘老板,满头是汗的副师长忍不住一笑。
他这一笑,使自己的肩膀肌肉松弛,紧接着他痛叫一声!
“好了!”大夫说。
“叮当”一声,大夫将那块折磨了副师长好些天的弹片,扔到护士手中盘子里。
“老泥,”佘老板在天花板上的通风口向下说,“好样儿的啊,就听你叫了这一声哎!”
副师长是泥瓦匠出身,这些日,已经和成天在医院里到处乱钻的佘老板混得烂熟。
两人互相通报革命专业之外的自己擅长领域后,佘老板称呼副师长“老泥”,副师长唤佘老板为“老木”。
“老木,惭愧惭愧,被你听见了。”
“嗨,老泥,你叫这一声算什么?老子上次受伤,比你这伤轻多了。我那弟兄们怎么说我,你不知道吧?”
“说你什么?”
“他们说老子叫得像杀猪。”
下面的大夫和护士都乐了。
副师长笑得皱眉,牵动伤口了。
大夫向上面黑暗中看看,认出是医院的病人兼杂工。
“哟,师傅,先生,你在上面做什么?”
“对不起,大夫,我得把这气窗装上,哎,哎,嗨,好了!”
佘老板翻身,将木条拼成的窗子框从屁股后面拖过来,卡在通风口,向下看看。
“怎么样大夫?”
大夫向暗中隐隐的木匠花脸翘翘大拇指。
“漂亮!师傅先生。”又向红军副师长说,“先生,你这位朋友很能干呀。你感觉怎么样?”
副师长笑笑。
“谢谢大夫,刚才你拔那一下,过电一样。”
“那好,先生,你这肩膀,以后不会有问题的,你先别动,血还没止住。”
大夫手按伤处一点,头扬扬,立刻就有护士递过来止血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