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骄嵘等人去往龟峰山闻天堂途中,青霄鹰已收到了石家三兄弟密谋造反的消息,他火速离开青天堂,赶往龟峰山,此刻正在龟峰山闻天堂大堂之内,抓拿石苔石藻石菇三兄弟。
石氏三兄弟震惊于事情竟然走漏了风声,如今当堂对质,却嘴硬狡辩。石藻道:“青霄鹰,你虽是堂主,掌管龟峰山,却不能随意血口喷人。”
青霄鹰脸上横肉一抖,怒火烧到了额前的黑色抹额上,冷声说道:“你底下的毒黄蜂、红头虾等八个弟兄何在?立即将他们叫上大堂来见我。”他大手一挥,十几个倚天弟子一下子便散开,奔向四处。
石氏三兄弟知他们在寻找红头虾等人,却无力阻止,不过片刻功夫,便有三人飞奔回来,道:“禀堂主,青天堂弟子已将闻天堂搜了一遍,不见红头虾、毒黄蜂等八人”
青霄鹰问道:“这八人为何不在闻天堂?擅自离开分堂,可是大罪,这几人去了何处?”石菇面色慌张,偷眼瞧向两位兄长,不知如何是好。
青霄鹰道:“这八人去了小黄岭,与其余几个山头的弟子商议何时谋反作乱。我说得可对啊,石氏三兄弟。”话音一落,便听的砰的一声巨响,一根黑铁扁担砸落地上震得尘土飞扬,再经青霄鹰一转,扁担豁然变长。
众人都识得,这是青霄鹰的兵器——愚公扁担,也称黑铁扁担。石苔猜测,青霄鹰这是要直接拿人,若落入他手中,必死无疑。
果然,青霄鹰吩咐道:“银蛇守好大堂出口;影蛇吩咐青天堂的弟兄们,把守闻天堂各个出口,只许进不许出。”银、影、应三蛇是青霄鹰得力助手,此番他只带了银蛇、影蛇二人前来。两人领命,一个带人守好大堂正门与三个侧门;一个飞奔出去,只听得外边一阵响动,想必青天堂弟子已把控了龟峰山闻天堂各个出口。
石藻道:“大哥,如今如何是好?”三弟石菇颇是忐忑,道:“我们兄弟三人联手,恐怕也不是那青霄鹰对手。”石苔道:“鹿南风是什么作风,你难道不知?如今我们即便下跪求饶,也难逃一死。唯有拼死一搏,还能保住三分颜面骨气。”
石苔右脚一踏,身子前倾,便冲了出去,左掌斜推,右掌斜劈,都向着敌人腰间打去,只是左掌在后、右掌在前,好一招“宝鸭斜飞”。这是鸭先知的“寒鸭掌”,曾传授与鸭大三兄弟与石家三兄弟,虽尽心程度不同,但石家三兄弟刻苦研究、勤奋好练,对寒鸭掌的掌握也远胜鸭家三兄弟。
眼见大哥出招,石藻石菇便即出手,两人分向两边,都出“春江水暖”一招,一人袭敌东面,一人打敌人西侧。
青霄鹰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哈哈一笑,愚公扁担便在手中转起,呼的一声,扁担右端先向后腰处落去,正中石苔掌心。石苔吃痛,连带右掌也收了回来,侧身后退。
青霄鹰转动扁担,向东西两边横扫而去,他两掌握中间,扁担向左一压,不偏不倚正中石藻手腕,随即向右一打,撞入石菇掌心,好一招“扁担打枣,钩搭连枝”,真是四两拨千斤。
黑铁扁担打落,力劲极大,石藻石菇两人的寒鸭掌如何能抵挡,手腕、掌心处的疼痛随即蔓至整条手臂。青霄鹰手臂紧握,内力自掌而出,传到扁担上,迎风一扫,那愚公扁担俶尔变成一丈长。
眼见扁担打来,青霄鹰出的是“和尚挑水”一招,先向石藻石苔二人打去,内力自扁担打出,刚劲如风。石苔大惊,挥掌上前,使一招“乳鸭戏水”,左掌一拍,落在扁担之上,右掌斜出,推得扁担向左一转。
石藻石菇趁势翻身一躲,便听得石苔大喊一声道:“鸭群放春。”兄弟三人身子凌空翻转,双掌齐出,打向青霄鹰,他三人各据一方,呈三足鼎立之势,掌力呼啸有声。
青霄鹰扁担落地一转,出一招“直挑日月”,扁担忽然飞起,正中石菇膝盖骨,只听得波的一声脆响,便是石菇的一声惨叫,寒鸭掌的招式哪里还能打出,石菇生生的从半空摔落。
青霄鹰手臂一转,黑铁扁担俶尔变短,刷的一下,从左手换到右手,往前一戳一挑,打在石藻手肘之上;石藻只觉两手酸麻,招式已废,又见青霄鹰横掌推出,扁担破风而来,正中脸颊,一股力劲推得自己跌出丈外。
扁担已离手,石苔的寒鸭掌已袭到近身;青霄鹰凝神聚气,汇入掌中,跟着右手翻转,出一招“水面初平”,正是拾水欢掌。原来鹿骄嵘连拾水欢掌也授与了他们。
两掌相撞,波的一声,青霄鹰自岿然不动,石苔只觉掌中寒气逼人,身子不由得倒退两步。青霄鹰身形闪动,其疾如风,拾回愚公扁担,当即使出一招“点破水中舟”。
扁担迎风扫落,逼向石苔。石苔大急,忙以寒鸭掌对抗,那扁担上下左右点戳刺挑,六实四虚,石苔躲了两招,忽觉腰间一阵酸麻,跟着腹部一疼,已吃了一扁担,跌在地上。
青霄鹰手持黑铁扁担,睥睨地上三人,石苔腹部吃了一扁担,石藻手肘和脸上各吃一记,一道淡红的痕迹横贯脸颊,石菇膝盖吃了一打,已疼的难以站起。
“意图谋反、犯上作乱,死有余辜,今日便取了你们的小命,以儆效尤。”青霄鹰并不给三人狡辩的机会,愚公扁担便即打下,先杀石苔。
石苔目光如炬,坦然等死,却听得大门外一声大喊,“担下留人,不能杀不能杀。”青霄鹰收了手劲儿,扁担横在空中,抬头便看见门口奔进来两人,一人顶着个大光头,头上有块大红印子,一人额上有个小肉瘤,正是红头虾和毒黄蜂。
石氏三兄弟见了蜂虾二人归来,眼神中一半是惊一半是忧。毒黄蜂、红头虾拦在青霄鹰面前,面有惶色,只道:“不能杀,不能杀。”
石苔却视死如归,道:“事情既已败露,我石氏三兄弟敢作敢当,他要杀便杀,我们兄弟三人绝不皱一下眉头。”红头虾道:“青霄鹰堂主,不能杀,石家三位大哥不能杀。”
青霄鹰冷笑一声,问道:“为何不能杀?”红头虾道:“令狐小圣,他亲口承诺……不……不,是教主,鹿教主亲口承诺,只要我们各个山头的兄弟从今往后安分守己,不再生异心,她便既往不咎,饶我们不死。”
青霄鹰扁担一扫,将红头虾打了出去,冷声说道:“假传教主旨意,其罪当诛。”毒黄蜂道:“小人不敢假传教主承诺,这实是教主的意思。”他担心青霄鹰不信,便将小黄岭之事一一说出,未了,又补了一句:“此事千真万确,三雁可作证。我们此番回来,便是向石家三位大哥转达教主的承诺。”
鹿骄嵘行事是何等风格,三鹰三雁最是清楚不过,青霄鹰根本不信,当即大怒,道:“宵小之辈,休想骗我,我先杀了你这满口谎言之徒。”
愚公扁担豁然举起,向着红头虾打落。“当心!”石氏三兄弟与毒黄蜂齐声大喊,但红头虾已吓得魂胆俱颤,哪里还能躲逃?
扁担迎风落下,命悬一线之际,却听的呼的一声,一股疾风从大门卷入,直撞在那黑铁扁担上,发出铿的一声脆响。青霄鹰手上动作一滞,目光落向地上一把弯刀,又惊又喜,说道:“金络弯刀,金徽雁来了。”
话音一落,只见一个人影出现在大门处,紫衣黑衫,头挽青丝带,容色秀丽,正是金徽雁,她身旁还跟了一个小蟋蟀。青霄鹰大喜,当即弃了石氏三兄弟等人,奔向金徽雁,悄声问道:“你怎来了,可有教主下落?”
金徽雁一笑,朗声说道:“教主与我,一起来了。”青霄鹰大喜,与金徽雁侧身一让;一个美貌女子便徐徐踏入大堂,锦衣华丽,头戴宝冠,腰缠青鞭。
倚天教众从未见过鹿骄嵘真容,但见了那熟悉的宝冠和腰上的青鞭,她身旁又有金徽雁随侍,自然知道这就是教主,纷纷跪倒参拜,口呼:“参见教主。”
石氏三兄弟见了鹿骄嵘,皆是一怔,心道:“伏牛山上,鹿南风摘下寒纱,江湖都说她容貌极美,灿若玫瑰、丽如牡丹,不曾想到她竟是如此美人,九天玄女也不过如此罢。”
鹿骄嵘身后还跟了一人,正是令狐峥,倚天教众人又是一惊,都知鹿骄嵘与令狐峥是拜过堂的夫妻,不曾想他们二人竟已同进同出。石菇移向毒黄蜂,悄声问道:“你方才所说,都是真的?”毒黄蜂答道:“千真万确!”
鹿骄嵘径直走到大堂中央,往太师椅上一坐,威严自露。青霄鹰、金徽雁一左一后,随侍在旁。令狐峥不愿插手倚天教之事,便站在大堂西侧,离鹿骄嵘颇远。
只听鹿骄嵘说道:“我要回青鹿崖,顺道来闻天堂瞧一瞧。石氏三兄弟密谋之事,我早已知晓。当日在小黄岭,已向其他堂的弟兄们亲口许下承诺,今日既然来了,我也亲自向石家三位兄弟许个承诺。你们三人听后,再决定是去是留。不论去留,我都保你三人站着出去。”
青霄鹰一听,知道这是不予追究的意思,大急之下,说道:“教主,万万不可。”鹿骄嵘眸光一凛,眼神坚定,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要我食言而肥?”
青霄鹰一怔,不敢多言,目光扫向旁边的令狐峥,心中暗道:“教主何时多了慈悲心肠,这多半是令狐小圣的主意。”他实在好奇,怎的狐鹿二人拜堂一事被凤霜天捅破之后,鹿骄嵘竟听令狐峥的话,莫非两人已暗生情愫?
堂下的石苔壮起胆子,道:“你且说说,是什么承诺?”鹿骄嵘浅浅一笑,美艳的脸庞上多了三分温柔之气,说道:“我鹿骄嵘行事雷厉风行,手段狠辣,但并不是无胸襟气量之人,只要诸位弟兄今后安分守己,不祸乱倚天教,则密谋造反一事,我既往不咎,此为其一。”
真是惊天之言,石氏三兄弟如听了之后,满目愕然;红头虾推了推石菇,说道:“三哥,这是真的。”鹿骄嵘又道:“往后,有人犯错,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牵连旁人;若是寻常之错,打架斗殴、口角之事,一律按堂规处置,我绝不伤其性命。我倚天弟子日后若在外吃了亏,我身为教主及座下三鹰三雁身,一定为你们讨回公道。日后,我们与江湖正派平起平坐,绝不吃亏,此为其二。”
“其三,铁马回归瓜洲古渡、江湖太平之后,各堂弟子若不愿留在倚天教,可自行离去,我绝不阻拦;诸位喜欢四海为家便四处云游,若想有个落脚之地,可前往太白山,投靠令狐小圣。不论你们身在何方,倚天教永为你们后盾。”
鹿骄嵘一番话语,掷地有声,敲在石氏三兄弟心头,她缓了片刻,问道:“石家三位兄弟若是执意离去,青霄鹰与金徽雁亲自打开大门,我送三位出去;若是留,便在山寨门口,目送我返回青鹿崖!我鹿骄嵘快意恩仇,三位给个准话罢。”
红头虾、毒黄蜂纷纷劝道:“三位大哥,留下罢留下罢。”石苔石藻石菇三人眷恋龟峰山,自然不会轻易离开,三人目光投向令狐峥,询问之意再明显不过。
令狐峥朗声说道:“铁马回归瓜洲古渡、江湖太平后,诸位若要上我太白门,令狐峥一定敞开大门,欢迎至极。”
石藻道:“大哥,是去去留?”石苔道:“咱们要反,是为保命,如今安生日子就摆在眼前,何乐而不为?”石菇道:“大哥,咱们留下罢。”
石苔点了点头,朗声说道:“谢教主开恩,属下今后,必定竭尽全力效忠教主。闻天堂青霄鹰堂主座下石氏三兄弟恭送教主回青鹿崖。”他这是表了衷心啊!
鹿骄嵘灿然一笑,便即起身,道:“好!启程。金徽雁随我回青鹿崖,青霄鹰留下善后,而后往昊天堂、玄天堂,将我的意思传给昊天、玄霜二鹰。”
鹿骄嵘既往不咎,施恩众人的消息便即在闻天堂传开,众人大喜,一路恭送鹿骄嵘到山寨大门,目送其离开。走了一程,令狐峥问道:“鹿姑娘此番还要去哪座山头么?”鹿骄嵘道:“施恩已毕,现下直回鹿门山、上青鹿崖。到了青鹿崖,我先带你去看铁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