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
“我没有，他想拉拢我…我……”
“我不信你，连你也要死要活的。”
萧沉不太敢面对他们了，无论他怎么解释就是没人信他，大家都感觉他是病了，连花奴都这么想，到底要怎么解释呢？
朋友，妻子，亲人都用一种异常的眼神看着他，有的时候他也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病了，孤舟决难道也会摧残他的意志吗？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一折腾还能不能提起剑但是真的很疼。
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噩耗是能摧毁他的，但大部分密信已经被血浸透，他的目地呢？周卫什么都知道了，这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整理了一下心情准备出门找洛清水商量一下，周卫什么都知道了，他们的举动其实已经不用藏了。
到时候无论谁的兵马估计都会在近期大肆攻占这里，他需要等南宫枭的讯号，然后再蓄力最后一战，之后的事就任由他去吧！
朝廷不归他管，他只要周卫死！
“你要去哪儿？不多休息一下吗？”
“不用了，我一会儿就来你不用拽着我！”
他奋力推开花奴……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会这么做，或者说真的有过爱吗？花奴当他说的话是气话，当他只是心情不好而已。
但他确实生气了，跟曾经那个喜怒无常的男人一样但现在不一样，小黎已经认了他这个父亲，她又怎么舍得去破坏这种形象？
她在乎是小黎，她不希望小黎孤苦伶仃一个人沦为跟她一样的风尘女子。
大街小巷处处是哀嚎声，生死离别已经成了经常的事却依旧有人无法忍受这种痛苦，饿死的饿死，自 杀的自杀。
萧沉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在想什么。
死亡的味道让人想吐，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挤压他的胃，谁都无法在这种环境全身而退。
医馆已经关门，好在还能从后门进去，他一推木门更破旧了。
“兵马已经到了，萧掌门……”
洛清水还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全然不顾外面已经乱成什么样子，萧沉很生气，他恨不得把洛清水大卸八块。
“周卫全都知道了，外面兵荒马乱我感觉来的不是你的人，也不是周卫的人……”
“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吗？南宫门主说两波人马还在边塞活动，那现在来的是什么人？”
洛清水沉默了，但他的心没有沉默这种感觉就像精心策划了一切，计划在按照规律进行，但是突然有人绕到你的背后，趁你不防备甚至洋洋得意时朝着你的小腹痛击一拳。
而你只能看着他沉默，看着他狠狠打你却无力反驳。
萧沉一直都很冷静，他不得不冷静。
“大概是宁安人的兵马，但朝廷现在还没人来镇压，洛清水拿还不明白吗？”
“所以我更要拿下皇位！”
“那是你的事，我要杀了周卫！我不能让他死在别人手里！我要他完完整整死在我手里……”
“你…你…家国大义何在？我做的一切也是为了长宁啊！”
“别这么跟我说话，我手腕筋骨受损握不了剑了，你知道的，我恨他，我赤手空拳也要弄死他。”
萧沉语气格外坚定，从羞辱到这次被迫自断前程他忍的太多了，他还能忍多久？如果再让他忍，还不如让他立刻跳河自尽。
他难道不想继续挥剑吗？谁不想呢。
洛清水也冷静了，他确实乐意帮萧沉除掉周卫，但他没法帮，萧沉要亲自杀他。
“皇上亲自召见过周卫，这是我知道的，如果南宫大人说的没错，那现在这波宁安兵会不会是皇上引来的？”
“看来你不止心里有病，脑子也有病。”
“是异想天开了，我还是想去找太子问问，他应该知道点什么。”
“去，你去看看他杀不杀你就好。”
萧沉愣在原地他一直认为柳玄宁跟他是朋友，朋友怎么会杀他？但他也信洛清水，一个没有什么经验的人做事自然很谨慎。
洛清水让他坐到自己面前，他打量着萧沉伤口，那道口子触目惊心好在及时止血没有酿成什么大祸。
“你对别人太好了些，对自己又太狠了，我虽然是个废人但还是天天去酒楼逛逛找个漂亮姑娘。”
“也许是吧。”
他挣脱束缚离开医馆，但他还在不停咳嗽，咳的很痛苦甚至是反胃，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折磨他，自暴自弃好像不是时候。
如果说现在唯一有点希望的人，那就是柳玄宁或者是鹰六，但二人现在都不知所踪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
太子确实不会在这种弥漫着死亡味道的地方待着，萧沉不想叹气，越是叹气人越是浮躁，但突然啪的一声。
背后伸出一双手拍了拍萧沉的肩膀。
“这种地方你也来？”
“心系天下的，凭什么不能来，萧沉你话说的太难听了。”
“天下乱了，太子殿下不逃吗？”
“你都不逃，我凭什么逃？！周卫前几天来见我了，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走了。”
鹰六还跟在他身边而且跟的更紧了，估计是周卫突然来访打乱了鹰六的心，他的目的就是保护储君，也只有这一个目的。
萧沉若无其事的走了，柳玄宁也没有拦他，却是远远道：“但是我爹来信了，要我离开这里，周卫今天也来劝我走，让我别接近你。”
他停下了脚步仔细听柳玄宁的话：“什么意思？他跟周卫有什么关系！这波宁安兵跟他们什么关系？！”
他双手搭在萧沉肩膀上劝道：“你冷静冷静，我可以带你们一起走…我…”
“你别岔开话题！”
“我没有，宁安人马上到了，是直奔你来的！他要先杀你。”
难道周卫那晚上是来见他最后一面的？萧沉愣在原地许久，显然跟他有关系的都会受到牵连，柳玄宁要带他离开，但他怎么能离开？
他猛的推开柳玄宁一路跑回华山。
但回去真的好吗？
他恨不得再也不回去。
花奴带着误解在屋里上吊了，她或许是觉得萧沉也要抛弃她撒手人寰，但小黎不能没有父亲，要一个人留下的最好办法就是逼他到绝路。
显然他到绝路了，他没有理由丢下小黎也绝对不会丢下小黎，但他可以送走小黎，让小黎不受牵连，但能不能看着她长大确实不一定。
上次分别后他再也没见过南宫枭，这次他破天荒的又来了华山，就坐在萧沉床边轻声细语地安抚他，这些天萧沉确实受了不少刺激。
“爹，能带他们走吗？”
“能，就看他们肯不肯跟我走了。”
“我会回去的，麻烦你了。”
“我是你爹，不麻烦。”
萧沉静静贴在南宫枭身上，泪水止不住的流，他确实后悔了，后悔为什么要入局，他本来就注定了会输惨。
“你想去哪儿？”
他摸了摸萧沉的脑袋。
“去找周卫，现在来的这波人是皇上的，他明摆着要污蔑武林一把。”
“为什么？”
大门被推开，阴风倒灌进屋里，柳玄宁带着鹰六来的很突然，但他似乎有目的，他的目的会在哪儿？
“因为现在军队已经全是宁安人了，父皇把这波兵马的权利给周卫要来个栽赃嫁祸，以此证明亡国是武林干的好事。”
柳玄宁坐到萧沉身边握紧了萧沉的手，他怎么能不愧疚？他的父亲害了他最崇拜的剑神，他却只能颤颤巍巍的握着萧沉的手，即使南宫枭现在要杀了他，他也死而无憾。
萧沉：“所以说，皇上为什么有这波兵马的兵权……”
柳玄宁：“……”
萧沉：“我明白，谁都怕死，谁都可以因为怕死成为傀儡。”
柳玄宁：“还有办法，还有办法的，虎符！他们只认虎符，虎符丢了周卫一定不敢上报朝廷！”
萧沉：“偷虎符？”
柳玄宁：“剑神，就当我求你了剑神！我不想看着父皇犯错波及你们……”
萧沉看了一眼南宫枭，这一把赌的太大了，他不想去，他只想杀了周卫然后活着回来与爹爹他们团聚，什么道义也不及家的温暖。
南宫枭看着萧沉点了点头。
萧沉：“走吧，我们现在就出发。”
柳玄宁：“真的？”
萧沉：“真的。”
月黑风高夜，萧沉跟鹰六走在前面，鹰六始终不愿承认自己是谁，即便他怎么厌恶尔虞我诈也始终与萧沉走在最前面。
柳玄宁还在后面抹泪，他就像是一个被宠着的孩子突然失去了依靠，而萧沉能依靠的只有萧沉。
“你怎么不去找他？”
萧沉问道：
“太子需要自己冷静冷静。”
“话说回来你知道虎符在哪儿吗？就算是在周卫手里也不确定啊。”
“威胁他，用他威胁别人。”
“那打个配合吧，我手腕使不上劲，但还能勉强动一动。”
鹰六点头回应。
夜里的马车不好找，没有那个车夫乐意大半夜走那么远，因为家里还有老婆孩子，他们出了意外家里就没有顶梁柱了。
更何况但现在到处是天灾人祸，饭都吃不饱哪儿还有人拉车。
天刚蒙蒙亮萧沉望着高耸的南山陷入沉思，守卫也被几句话轻松解决。
萧沉：“在外面等我。”
鹰六：“不是要我搭把手吗？”
萧沉：“是，借我一把剑。”
萧沉笑了笑顺手把手中的佩剑抛下南山，他接过鹰六的佩剑推开大门。
猎物正式进入牢笼，周卫不慌不忙地起身道：“关居主今日也来了，萧掌门心情好点了？年轻人别动不动要死要活。”
“是，但我想问问你用什么还清河跟烟雨楼？”
窗外飞过乌鸦，叽叽喳喳叫的难听，窗台爬着蚂蚁，像是在等待啃声腐肉与鲜血，秃鹰站在萧沉面前。
周卫：“孤舟决怎么样？它后半段在清河的屏风里，我不去争也是因为我明白那东西要人命。”
萧沉坐在椅子上静静的听，死的人已经太多了，这个武林祸害也是该被踹下去了，但在此之前他要冷静一下。
“我不想跟你废话这么多。”
萧沉环视周围，高处柜子上的铁盒格外耀眼，如果说要赌，他就赌铁盒里是一半虎符！
“你的意思是？”
周卫虎视眈眈得看着他。
萧沉迅速起身拔剑轻功一跃径直踹向柜子，周卫却突然劫持一拳击中萧沉小腹，这一拳至少用了九层功力。
萧沉痛苦的趴在地上迅速起身，鲜血从嘴里不断冒出，门外的鹰六就这么望着萧沉，但萧沉给他的手势却是禁止入内。
“你还记得那年的事吧？”
萧沉靠在墙上。
“你是来复仇的？是啊，我当年都以为你会承受不住去跳河。”
“你真的该死了……”
几道重影在周卫面前闪过，但人掠起的微风是能被察觉的，待萧沉的人彻底出现，周卫的长剑也随即出鞘！
咔嚓……
是利刃划开皮肉的声音。
萧沉瞪大了双眼跪倒在周卫面前，一柄长剑贯穿了他的咽喉，鲜血引出了疯狂的蚂蚁在不断舔舐地上的血。
周卫不屑地盯着他发出最后一声感叹。
“可惜的孩子，你就是想不明白我为何能在盟主的位置上站稳脚跟，你要是随便练几年就能比过我，那可真是怪事。”
周卫收了长剑随手一丢，剑柄撞到了柜子，铁盒被强大的冲击撞下，一块精致的长命锁跌落迅速发出一根泛着绿光的银针。
咔……
抹毒的针就这么正中周卫眉心。
一场闹剧就这么荒缪的结束，无人知道虎符的下落。
门再度被推开，鹰六看着两具尸体陷入沉思，殊不知危险正在向他靠近。
地面映射出影子。
咔……
刀穿过骨头的声音，但倒下的人却是柳玄宁！关驰野丢掉行刺的匕首抬头看向差点被太子害死的鹰六。
“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师傅让我来的，那天晚上他要拉拢我篡位我没答应，但却答应了他一件事——暗中盯住周卫。”
“……”
“唉，把他带回华山吧，英年早逝也真是可怜，他太心急了也太天真了。”
关驰野俯身脱下柳玄宁的外袍，一半虎符就别在他的腰间。
鹰六望着那枚虎符有些不知所措，柳玄宁就是要害死萧沉吗？他刚刚还险些害死自己！
“你也跟他一样太天真了。”
“是……”
“鹰无情，你该回去了，与师傅作对没什么好下场，把虎符一起带回去，洛清水已经有了对策。”
说罢关驰野捡起长命锁塞到萧沉手中，静静的带走了他。
三日后洛清水平定灾乱，索性发现及时入侵深度不大，有了突破点就能轻易平定……
人呢？人心是否也一样可以平定。
南宫枭也说不上什么，关驰野只记得他看见萧沉的尸体后久久没有开口说什么。
他刚刚赶走了南宫黎，不愿让她看见如此血腥的画面，即使死的人是她的父亲。
“人呢？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南宫黎，我爹爹给我取的。”
“哈哈哈哈，嫌我没带他长大，搞了小妖精折腾我这把老骨头，走吧我真的不要他了。”
【全文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