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话 严刑逼供梦惊醒
梁弛玉知道沐晚风想问什么,苦笑接道:“没错,按照那个进度,我早就应该瘫于某处,但是我没有,因为二夫人找到我,给了我一瓶丹药,我又活下来了。没死过的人不知道活着有多好!为了能定期拿到解药,我听从了她的安排。”
沐晚风越听心越凉,这苦海菩提不是毒,确切地说,它是一种半虫半草,寄生于脑内。
既不是毒,何谈解药?
“弛玉,你不要信那个女人的,虽然我不清楚她给你吃了什么,能暂时阻止菩提生长,但我知道那一定不是解药,也救不了你的命!要想除掉菩提……”说到这里,沐晚风深吸一口气,扬起脸庞说:“唯有开颅将它取出,我,我虽然没试过,但一定会尽全力帮你,你不要怕!”
看到她信誓旦旦的样子,梁弛玉反而笑了:“放心,我已经不再害怕苦海菩提了。”
“那你怕?”
“我怕的是你不肯乖乖藏在这个格间里,如果他们拿你威胁我,我该怎么办?也许……我会再出卖千戒他们一次……”
沐晚风愣了许久,然后很明朗地笑了,像她第一次遇见梁弛玉时笑得一样自信,她钻入床下的格间,说:“娘娘腔,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要留一口气给我,我们是搭档,你不能抛弃我!”
“毒妇,你好烦哪!”梁弛玉笑着合上机关,铺好被褥,静静等待。
沐晚风刚躲进格间里没多一会,就听见房门被踹开了,脚步纷杂凌乱,而后是桌椅被踢倒的声音,茶具花瓶什么的碎了一地。
“给我搜!”
隔着机关,听的并不真亮,但沐晚风还是感受到了这句话里包含的怒意和杀气。
“梁弛玉,你好大的胆子!”
“回二夫人,弛玉也是被他们算计了,您千万不要误会!”
“算计?他们一个不会武功,一个身负重伤,怎么算计你?快说,你把他们藏哪了?”
“二夫人一口咬定弛玉藏了他们,那你找出来便是!”
没待那二夫人接话,房内又进来一个人,沐晚风屏住呼吸,努力想听得更清楚些。
“玄,玄机宫主!”二夫人竟有些结巴。
“我去秦庄拖时间,就这么一会,你都看不住那天下,你到底在搞什么?”
“我,天地他犯病了,我不得不……”
“又是你那个倒霉的儿子,他怎么还不死?”
“北玄机!你不要太过分!怎么说你也要叫我一声姑姑,我十来岁嫁进天字府是为了什么?我什么都可以牺牲,就是天地不行!你若再敢诅咒他一句,别怪我和北斗门鱼死网破!”
二夫人出身于北斗门?!沐晚风倒吸一口凉气,心中盘算。
“哼!鱼死网破了你还剩些什么?不自量力!”
“你!”
“我现在必须马上回秦庄打探,你的账我待会再算!至于梁弛玉,留他一条命,其余随意。”
北玄机走后,二夫人叫来了下人,只说了一句话:“打断他的腿,免得再跑!”
沐晚风用手紧紧地捂住嘴,生怕哭出声音,那每一棍落在梁弛玉身上的闷响,都敲在了自己的心上,支离破碎。
一炷香的时间后,北玄机又回来了,大叫:“拿凉水泼醒他!”
“怎么样?”二夫人上前询问。
“天下不在秦庄,秦二还在抢救秦三,秦庄现在并不知情。但不管怎样,晚上秦二一定会来接天下,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把事解决。”
“不在秦庄,他会去哪?”
“这就要问玉面郎君了。”
北玄机似乎是逼近了床榻这边,声音也变得清晰了,清晰得彻骨。
“说吧,到底在哪?”
“我……曾经背叛过他们,无论去哪里,你觉得……他们会告诉我吗?”梁弛玉声音断断续续,有气无力。
“我不管你是哪伙的,也不关心你到底在背叛谁,我,只要天下!”北玄机发狠了:“若找不到天下,你应该知道你的下场吧?”
“……”
“你是抵死不说啰?那我就送你一程!”
听到这里,沐晚风脑袋一麻:他到底要做什么?难道说……不知不觉间,指甲已深深地陷入肉里。
果然,北玄机冷笑着说:“你对我不仁,我不能对你不义,此番先给你输了三年的功力,好好享用!”
可是,过了很长时间,都听不到梁弛玉一点声音,甚至连轻微的呻吟也没有。
沐晚风明白他现在一定很痛苦,他是在忍,怕她心疼。
“梁弛玉,你到底在坚持什么?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们都心知肚明,你至于为他们这样吗?”北玄机显然没有想到,梁弛玉面对苦海菩提会变得如此从容。
“我想了想,你可能确实不知道他们在哪……这样吧,你告诉我是谁接走了他们,以他们的状况,非有人接应他们不可!你只要告诉我这个人的名字,我就放了你,还给你苦海菩提的解药。”
“额不……道,别浪……间。”
呜呜咙咙地,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是苦海菩提,沐晚风绝想不到这是梁弛玉在说话。
刚刚那三年的功力,在催生菩提。
弛玉,要挺住啊!你答应过我!
格间本就狭小闭塞,再加上一直无声地抽泣,沐晚风念着念着,窒息而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她已躺在一辆马车里,马车飞驰,颠簸动荡。
“弛玉!弛玉!”她惊叫着坐起,想如果这一切都是噩梦就好了。
还在恍惚之中,忽然发现自己手被紧紧地握住了,一转头,竟看见梁弛玉躺在自己的旁边,眼睛睁得大大的。
顾不得其他,沐晚风当下先想到诊脉,正要抽出手,却不料梁弛玉握得太紧。
“弛玉,让我看看你的脉。”沐晚风急道。
半晌,梁弛玉一动不动,连眼皮也不眨。
沐晚风迟疑了一下,抬起另一只手放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收回,捂住嘴哭了起来。
其实哭不哭、大声小声都无所谓了……因为梁弛玉他,既看不到,也听不着。
“丫头,别哭了,省省力气救他!”
车厢外赶马的人忽然开口了,声音沉稳、苍劲、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