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逸云被安置在一间静室的软床之上。
赵燕豪所赐的那六颗“固元保命丹”,已被南宫庄主给硬喂进了他的胃中。
可过得良久,仍然昏迷不醒。
如此境况,就连一向冷静沉着的南宫庄主,亦暗暗焦躁起来。
——吴逸云可是崇王的第一爱将,将来尚还有大用;若就此毁于一旦,如何交代?
——再者,他乃“怒金刚”天风大师的得意弟子,普陀派的希望之星;有个三长两短,尚还要结怨于普陀山。
伍绍渊的左肩胛骨已被击碎,虽然痛彻心扉,可他已无心顾及自己,一直焦急满面地盯着床上这位生死难卜的兄弟。
六年的朝夕相处,无数次的同甘共苦,早令他们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至少有三次,当自己在危境之时,若非有他奋不顾身的救护,自己早就不在这个人世了……
一想到这些,伍绍渊便泪落满襟。
南宫庄主索性将吴逸云扶坐起来,右掌贴于“心俞穴”之上,掌力一吐,内劲透穴而入。
过了约莫盏茶余的工夫,南宫黄杏已累得大汗淋漓,可吴逸云却连一点反应也没有。
“孚儿,来助爹爹一臂之力!”
南宫黄杏沉喝。
南宫孚忙坐在爹爹身后,双掌抵在后心之上,潜运内功,灌入他体内。
这一次终于奏效了。
吴逸云忽然浑身颤抖,双颊血红,“噗”的喷出一口腹血。
“逸云老弟!”
“吴兄!”
……
三人又惊有喜,纷纷迭声呼唤。
吴逸云的双目轻颤,终于艰难得睁开了一线,身子一歪,又晕了过去。
“孚儿,快去请你六叔回来!”南宫黄杏忽然醒起来,锐声道。
南宫孚“嗯”了一声,急匆匆的走出。
健马如飞,转瞬之间便到了镇上。
“吁——”
南宫孚在一栋青砖灰瓦的宅子之前勒停马,腾身而下。
“笃笃笃!”
南宫孚上前叩门。
“呀——”
朱漆红门开启半扇,一名小厮探出头来,一看清楚来者,满面堆笑,施礼道:“少主早!您是找老爷吗?”
南宫孚点点头,径直入内。
“不巧得很,老爷一早就去医馆啦!”那小厮一边栓马,一边道。
“是麽?这么早?”南宫孚好奇地回过身来。
“一大早的,倪二就来找老爷,说是医馆来了一个人,伤得很重……”
南宫孚不待他讲完,已返身出门,大步往医馆方向走去。
过不多久,南宫蓝草跟在南宫孚身后匆匆而来。
“福儿,备马!”
南宫蓝草一望见那小厮,便大声吩咐道。
“六叔,侄儿听福儿讲,说是医馆一早就来了一名客人,伤得还挺重?”半道之上,南宫孚打听。
“的确。不然六叔才不会那么早去医馆呢。”
“那人伤在哪儿?”
“好几处呢。有刀伤,有剑伤,最为可怕的是,小腹中了两刀,伤口很深,连肠子亦被划破啦……”
“是麽?……那么惨?那人是何模样?”南宫孚心头一震,眼前蓦然浮现出赵燕豪的身影来。
南宫蓝草不解侄儿为何如此对此事如此关注,不过还是据实以答: “年纪三十上下,四方脸,眉毛粗粗的,身材高大、健壮,挺精神的。”
“啊?真的是他!”南宫孚听六叔所描述的这人,简直与脑中之中所想的一模一样,不禁惊声道。
“怎么啦?……孚儿,难不成……你识得此人?”南宫蓝草心下犯疑。
“是的。六叔,他如今在哪儿?是抓好药就走了的麽?”
“人倒还没走。伤得那么重,得静养几日。六叔将他安排在了得月客栈。”
“是麽?很好!好得很!”南宫孚点点头,目中露出得意而怨毒之色。
南宫蓝草正欲追问,却已到得南宫山庄大门之前。
南宫蓝草查看了一番伤势,微一沉吟,写好一幅药方递向伍绍渊,手至半途,想了想又递给了南宫孚,道:“孚儿,赶紧到医馆按方子取药罢!”
“好的。”南宫孚忙接过。
“六叔,逸云的情况……究竟如何?”伍绍渊忐忑不安地问。
“命,算是保住啦;可武功么?唉……”
南宫蓝草望着面色惨白的吴逸云,摇首轻喟道:“他的五脏六腑,已被震得移了位,加之胸骨、肋骨俱已断裂,很难再愈合。……能侥幸活下来,已算是万幸啦!”
“六叔,您老医术通神,求您再想想办法,一定得治好他!”伍绍渊怀着渺茫的希望,可怜巴巴的求恳道。
“医术通神?呵呵,就老夫这点医术,又算得了什么?”南宫蓝草苦笑,“不过话说回来,就他这伤吧,即便华佗再世,扁鹊复生,依我看来……恐怕也只能是摇首兴叹罢!”
伍绍渊闻言,一颗心骤然沉入深渊之底,紧咬牙关握紧拳头,直握得指节发白。
南宫孚临行之前,附在爹爹耳畔低语了几句。
南宫庄主面色陡变,旋即绽出一丝笑意。
“六弟,请随我来一趟,有话要对你讲!”南宫黄杏站起身来,朝南宫蓝草招手。
南宫蓝草心下疑惑,跟在他身后穿堂过室,最后到得一间隐秘的书房之中。
这儿不啻为一间密室,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六弟,我听孚儿讲,今晨有一名伤得很重的年轻人,到你医馆来求治,可有此事?”南宫黄杏的面色有点难看。
“是的。”南宫蓝草心下纳罕,不解他为何也问起这个问题来了,心下突然感到甚为不安。
“那你知道此人是谁麽?”南宫黄杏冷冷一笑,目中有一丝责怪之色。
“那他是谁?”
南宫蓝草紧盯着他的眼睛,恍然道: “难不成……他便是那夜闯我山庄,且打伤逸云之人不成?”
“正是!”南宫黄杏肃然道。
“……”南宫蓝草瞠目结舌。
“他现在就住在得月客栈,是罢?”南宫庄主以锐利的目光逼视着他。
“三哥,你……你想怎么样?”南宫蓝草颤声问。
“简单不过:除了他!”
南宫黄杏的语声冷若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