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九九最后找到了原上居。
她进到原上居时,大堂之内只有一个老人在椅子上静坐着,那老人见她进来,亦是目光炯炯的打量着她。
于是乎,两人相互探究的目光,对视了良久,江九九才上前作揖,问道:“您是老祁老先生?”
那老人一愣,随即连连摇头,说道:“不不不,我只是来买药的,老先生他在院内帮我配药,一会便出来了。”
他不是老祁……最尴尬的,不是找不到人,而是认错了人。
江九九等着没一会,便见一人撩起布帘,一手提着两个大药包,从隔间内院来到堂中,居然是一位年轻的公子。
江九九心里好奇,这位年轻公子是谁?老祁老先生呢?江九九伸着脖子,使劲地往布帘后面瞅了两眼。
年轻公子也注意到了她,没等她开口,他便先开口问道:“你就是九九?”
闻言,江九九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人居然认识自己,顿时有些惊讶,磕巴道:“你不会……就是老祁吧?”
“是我。”老祁淡笑着,也顺带解释着道:“老乃是我的姓氏。”
原来如此,江九九还以为老祁是个老头,没想到是个年轻公子,任谁都没想到吧!
江九九突然捧腹大笑一番,“老祁不老,我看,该叫你小祁吧!”看着都比自己还年轻。
“都可以。”老祁完全能理解她的反应,任谁的第一反应都是这样,老祁不老。
说罢,老祁把药包递给等药的老人,并且嘱咐一番后,老人揣着药包走出原上居,随后,老祁便把铺子的门给关了。
“原上居这么早就打烊了?”江九九问。
老祁笑着道:“九九初来咋到嘛,可不得好好招待才行。”
“真是客气。”江九九笑了笑。
原上居的前堂是个药铺,后院还挺宽阔的,院子里还种有花草树丛,有池塘红鱼,还摆满了晾晒药材的架子,药铺对面的中间有个厅堂,两侧是皆是房间阁楼。
江九九跟在老祁身后。
老祁笑道:“地方简陋狭小,还望九九不要嫌弃。”
江九九哪敢儿嫌弃,“还多谢小祁的收留。”
老祁摆摆手道:“原上居本就是公子的,所以九九也不必客气了。”
原上居是沈寻沉的?
房间也早已备好,老祁带着她去认门,来到一间楼房门口,老祁便对她道:“其他客房,我都用来储存草药了,这间原是公子住的屋子,九九你将就一下,房间也已经打扫过了,你安心住下即可。”
沈寻沉的房间?看来他也是常驻此地。
老祁打开房门的锁,推开门,对她道:“九九,你先收拾一下,稍作歇息,我去后厨做点饭菜。”
江九九点头,“好。”
院外有多朴实无华,房内就有多富丽堂皇,这叫什么,财不外露?
当初还以为无铭庄很贫穷,现在她总算知道了,其实无铭庄的好东西,不在无铭庄罢了。
据无铭庄山下的那个农夫当时所说的,这沈寻沉出手阔绰,随随便便就甩出万两,害得她一直以为自己只值十两……
罢了,不想这茬了,显得她小气吧啦的一直揪着不放。
房内陈设整齐,有些一股淡淡的清香,很熟悉,是沈寻沉身上的那种味道,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香薰,总之很好闻,想必那香也是价值不菲。
瞧着书架上存放着各种典籍,名画珍品,嗯……江九九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江九九把包袱往桌上一扔,便开始东翻翻西看看,走到高高的柜子前,江九九想了想,还是好奇,打开柜子一看,里面摞着一堆堆的锦衣华服。
江九九掏出一件披风,这披风衣料材质上佳,既柔软又暖和,罩在她身上,又宽又大,长得拖地,如果是寒冷冬日披着,刚好适合。
江九九将披风脱下,叠好放回原位,重新把柜门关上。
来到梳妆台旁,台桌上很干净,但是打开抽屉一看,江九九惊呆了,抽屉里面摆满了许多精美的瓶瓶罐罐,“沈寻沉还有这种癖好,收集这么多上等的胭脂水粉?”
江九九内心暗暗想着,这些不会是给她的吧?
江九九悠哉悠哉的走到床边,看那床又大又软,突然觉得很累,很乏,便倒头一栽,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长长地舒着一口气,“哎,舒坦。”
这些天,她在柳门住的那段日子,简直一言难尽,都怪柳府的人太八卦了,每个人的双眼都是发光的,去哪儿都被贼兮兮地盯着,就连睡觉都不舒坦,谁晓得,这一躺,不知不觉便呼呼大睡了过去。
“九九,起床吃饭啦!”
江九九睡眼朦胧中,迷迷糊糊听到一个细细柔柔的声音,不是老祁的声音,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江九九悠悠转醒,接着蹬直双手双脚,伸了一个懒腰,掀开眼皮一看,一个女子挺着个大肚子站在床头,一脸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那女子估计是吃好喝好的,使得她的脸蛋与她肚子一样圆润。
江九九掀开被子,腾起在床,心想,能进原上居后院,估计这位是老祁的……“你是老夫人?”
女子被逗得咯咯一乐,“九九叫我阿兰就好,老夫人这个称呼真是折煞我了。”
“想不到这小祁年纪轻轻,竟已娶得如此良妻。”江九九目光瞟了阿兰隆起的大肚子,目测也该有九个月了吧。
阿兰见江九九白日里睡得香甜,便也没敢叫醒她起身,直到夜晚,才叫她起床,还给她重新热了饭菜。
江九九的内心是,这老祁真是好福气,娶得贤妻,再过不久又可以喜当爹了,真好。
江九九顿时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心想,以后她也会有孩子的吧,会有沈寻沉的孩子……那孩子会长得像她多一些,还是他多一些。
听说,男孩长得像母亲,女孩长得像父亲,如果将来女儿长得像沈寻沉,那会是什么红颜祸水……
算了,还是生个男孩吧……
想着想着,江九九突然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她刚刚在想什么?
她和沈寻沉还没成亲,还没走到那一步呢,怎么就想到生孩子了呢!
真是魔怔了。
她怕自己再不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估摸着,她还把未来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阿兰看见江九九在摸肚子,还以为她是饿肚子了,赶忙着将她从床上拉起来。
翌日。
庭院内传来打斗的嘈杂声。
生怕是歹人作恶,江九九心头一紧,一下子便从梦中惊醒,立马套上衣服,抄上家伙,就打开房门一看,老祁已经将那人给制服在地。
等等,被按踩在地上的那个人有些眼熟啊。江九九揉了一把眼睛,才看清地上的那个人,正是柳付清。
江九九急忙呼道:“小祁,手下留情。”
老祁见江九九认得柳付清,听她的急呼,便也松了手。
柳付清从地上踉跄爬起,一手捂着伤口,只见他疼得龇牙咧嘴了起来,不满的瞅了老祁一眼,有些憋屈道:“你们原上居的人,下手也忒狠了点。”
老祁也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滚……”
柳付清一哧溜往江九九身后一躲,“我说你消失不见了好几天,原来躲到这来了。”
老祁扶额,颇为无奈,对江九九说道:“柳付清这人有病,九九还是远离得些好。”
“我有病,你不是大夫吗,那就开点药咯。”柳付清痞里痞气道。
如果可以,老祁一定会开个老鼠药,把这讨人嫌的祸害给消了。
江九九见状,他们之间这是……有故事啊!想着,这个柳付清臭名昭著,除了招惹洛应真外,看来也没少招惹老祁。
最后,老祁愤愤然挥袖而去。其实老祁去看自家的媳妇去了,深怕刚才的打斗声吓到自己的媳妇。
柳付清摸着被打得生疼的下巴,埋怨道:“为你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江九九掩嘴偷乐,“谁让你偷偷摸的,任谁都会把你当贼打一顿。”
闻言,柳付清白眼一翻,“江陵谁人不晓我乃柳门少主,只怕是有人故意的。”说着,柳付清突然贼乎乎道:“沈公子心也太宽了吧,让你和如此翩翩少年一起独处,是不是未免……”
啪的一声,江九九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拍在柳付清的脑门上,啐道:“柳付清你想什么呢,老祁人家有妻儿的,你也赶紧的吧,别一辈子挂着断袖的流言,误了终身。”
“九九还没嫁出去,就像个老妈子一样唠叨……”柳付清揉了揉被敲的脑袋,“对了,说正事,你上次让我帮忙找的那个图腾,靖州并不见有。”
江九九一愣,苍老怪明明说,他曾在靖州见到过的,怎么会没有,她狐疑道:“当真?”
柳付清神色坚定,说道:“确实没有,柳门你该清楚吧,搜罗情报的能力,可是数一数二的,没比苍老怪差,说没有就是没有了。”
这么说来,柳付清也没有骗她的道理。
在南宫府婚宴上,她也有在暗中观察各路江湖人士,确实也不见有那种图腾。
所以,是苍老怪骗她的。
苍归海好财,难道有人暗中重金买通苍归海,故意卖的假消息,将她骗到了靖州,可是为了什么?
江九九心中似乎也有了答案,她怀疑是沈寻沉。
柳付清想了想脑海中的图案,并且忍不住跟江九九叨叨道:“英勇的大将,如果手臂刻雄鹰,胸膛画猛狼,那叫做气派,但是你要找的那个图腾,好生奇怪,够恶心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九九也道:“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柳付清想着,不是好东西,还要找,真是找不自在。
但是在江九九心里,不找的话,才是真正的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