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医馆。
牌匾古朴,四个大字笔走龙蛇,气势非凡。门左侧上联曰:集千方保男女康健。右侧下联曰:采白药佑冬夏安宁。
陈河城中最大的医馆,妙手老人的药童古三七在此坐诊,盛名远播。因此,妙手医馆门庭若市,病人络绎不绝。
临街的一面是药铺,掌柜的笑容可掬,招呼客人。另一边则开辟一间房间用作诊室,垂挂下一块紫花帐幔,宋柯凝神望过去,只能见到影影绰绰的人影,大约是大夫和问诊病人。
古大夫问诊细致,宋柯估计了一下,最快的也要过两盏茶的时间,才会有人掀开布帘出来,到药铺抓药。
而紫花帐幔之外,人头攒动,看病的队伍蜿蜒到长街对面。
宋柯无奈摇头,带着其余人,绕过队伍,走到药铺前。
掌柜这里尚算清闲,他抓完药,刚送走一位客人,对着宋柯笑眯眯的,问:“这位客官,要配什么药?可有药方?”
宋柯道:“我朋友身子不适,还想请......”
哪知掌柜一听这话,立即拉下脸来,指着队伍末尾,没好气地说:“要找古大夫看病,排队去!”
“他得了急症,还请通融一二。”宋柯继续说道。
掌柜抓了一把药放称上,眼角朝宋柯四人瞥了一眼,道:”你们几位面色红润,身形结实,哪有急症的样子,不要耍花招,老实点过去排队。“
”掌柜的,我们可以多付诊费。“红朵说。
”这方圆百里,谁人不知古大夫一月里只问诊五日,但医者仁心,不管病人是什么身份,能付多少诊金,只要能排上队伍,从无二话。诸位有几个臭钱,就想走后门,在妙手医馆怕是行不通的。“掌柜高声说道,语气中带着鄙夷之意。
一石激起千层浪。
边上正排着队的病人立刻朝宋柯几人投过来指责的眼神,对着他们指指点点,骂骂咧咧。有人甚至大声呵斥,口水乱飞。
”不许插队!滚后面去!“
”老子天不亮就到这里来等着,谁敢插老子的队,砍了他的狗腿。“
”就是,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滚啊!“
宋柯轻呼出一口气,眼角瞥到身侧的斐然面色一沉,急忙揽住他的胳膊,道:“稍安勿躁。”
“他们骂人。”斐然道,言下之意是要上前理论。
“别在不相干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宋柯稍稍用力,压住斐然,待感觉到他收了冲过去的力道,才松开手。
”公主,难倒真要去排队吗?今日太阳很晒。“红朵苦着脸,用手遮住阳光。
宋柯眼珠转了转,观察了一番排队的病人,笑着说:”这些人像防贼一样看着我们,但我呢,偏偏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进去。”
“怎么?你难倒想要打进去?我大盛可是有王法的,不可随意动武。”斐然道。
宋柯用眼角睇他,打趣道:”王爷总是把人想得这么坏。“
斐然眼神飘忽,道:”那你怎么进去?“
宋柯不再接他的话,叫红朵去买两根糖葫芦,又拿了一锭银子都握在自己手中。她们带来的钱早用完了,好在张承涛给了一些金银应急。
”哦。原来还是用钱解决,我还当是什么好法子呢。“斐然恍然大悟,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既省去了排队之苦,又做了好事,帮你的大盛子民贴补家用。“宋柯道。
斐然赞许地点头,指了指队伍前端的某个人,说:“我猜你要买那个位置。”
宋柯不置可否,拿起红朵买回的糖葫芦,抬脚缓缓走向队伍前列。随着她的靠近,谩骂、议论之声不绝于耳,愈发清晰。
宋柯最终停留在队伍第二个人的身侧。那是一个妇人,身材瘦小,脸上有疲惫之色,但看不出病容。她衣衫洗得发白,发髻上只插着一根木簪,耳朵上也并无首饰,左手右手各牵了一个小女孩。
两个小姑娘虽然瘦瘦小小的,但很乖巧安静,当宋柯走到她们面前时,小姑娘的眼睛就几乎黏在了糖葫芦上。
宋柯先半蹲下身体,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将糖葫芦递过去,说道:“乖孩子,吃吧。”
两个小孩忍不住舔了舔嘴角,但是却仰头看向母亲。
那妇人不解,道:“这位小姐,这是......”
“敢问这位嫂嫂你的病情是否紧急?若非急症、疑难杂症,可否将这位置转卖给我,再找一家寻常医馆诊病?”
“真的?”那妇人似乎是不相信。
宋柯点点头,肯定说道:”自然。“
此时,后面的几个人却也听到了,叫唤起来:”小姐,不如来买我的位置,我的病也不着急。”
宋柯自然不去理会,只等那夫人开口。
“知道古大夫可以不收诊金,我半夜里就带孩子来这里等着了。我自己同两个孩子身体都好着呢,我只是想给我娘抓一副补身药就好。”
“来,给你们的糖葫芦。”宋柯先在孩子手中一人塞了一支糖葫芦。她又握住妇人的手,悄悄将银锭塞入她的手心。
”多谢小姐。“那妇人眉飞色舞,牵着两个孩子,步履飞快就往人群之外走去。
宋柯站在了队伍的第二位,扭头就和斐然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姐,你怎么不买我的位置?“这时,队伍的第一个人好奇发问。
宋柯含笑答道:”这位大哥衣着锦绣,比起我手中的钱,自然是更看中古大夫的医术。“
”那怎么不买我们的位置?我们需要钱的呀!“宋柯身后的几个人问。那俩仨人看衣着也较为朴实,是普通人家,有一位乍一看非常健康,有一位却面色潮红病容明显。
”还用问吗?“斐然白了他们一眼,双手环胸,站在宋柯身侧。他伸出手先点了其中一人,说:”你需要钱,但你位置比不上第二。我们可不做亏本生意。至于你。“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那病人,很无语地说:”你是不是很难受?这个时候不看病还想着赚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