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抓阄皇帝(一)
书名:光武大帝 作者:梦回汉邦 本章字数:3779字 发布时间:2023-09-06

樊崇连战连胜,势不可挡,继续西进至华阴。

赤眉军大多来自现在的山东省和江苏、安徽的北部,当地有祭祀城阳景王以求福的传统。

一天,一士兵正在祭祀城阳王以求福,一巫师突然对该士兵说:“你本应是县令,现在为何要做贼!”众人大笑。但第二天便传出了发笑之人皆得病的消息,赤眉军中大惊。

因为害怕城阳王也怪罪自己为贼,赤眉军中将士多有不安。

城阳景王刘章,是刘邦的孙子,刘邦长子刘肥的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已不足以形容他的胆量!他不仅有胆,而且有勇有谋,做事果断。

当时吕后称制,屠戮刘氏,刘氏族人都噤若寒蝉,唯恐惹火烧身。刘章则不然,他曾在宴会上当吕后之面,亲手杀死吕氏族人,并讽刺吕氏为杂草。

吕后去世后,他又首先起事,让哥哥刘襄在齐地起兵,自己在长安与周勃、陈平一起铲平诸吕,并亲手诛杀了丞相吕产。

文帝继位后,刘章被封为城阳王。两年后去世,谥号曰“景”,年仅二十三岁。

刘章的一生如白驹过隙,好像就为保卫大汉、铲平诸吕而生!

这时方望的弟弟方阳怨恨刘玄杀其兄,就对樊崇说:“更始荒乱,政令不行,故使将军得至于此。今将军拥百万之众,西进长安,而无称号,名为群贼,不可以长久。不如立刘氏宗室,以此号令,天下谁敢不服!”

樊崇等人深以为然。

当赤眉进至郑县,“城阳王之言”愈演愈烈,在军中大盛。樊崇与诸将商议说:“今迫近长安,而鬼神之言越发兴盛,此乃命也,当求刘氏共尊立之!”众将一致同意。

刘氏宗室数十万,应该立谁为帝?在这个问题上,赤眉众将士却出奇地一致:必须是城阳景王刘章的后裔!

为了寻找到这位“超级男生”,樊崇首先在赤眉军中进行“海选”:不论贫富贵贱、职位高低、长相美丑、年龄大小,只要是城阳景王后裔皆可报名。

然后樊崇、徐宣、逄安、谢禄、杨音等“导师”,按照与城阳景王刘章血缘关系的远近、是嫡系还是旁支、有无“犯罪记录”、信息是否真实等条件,对“海选人员”进行甄别和筛查。

经过“导师们”的辛苦努力和层层选拔,最后终于确定了“超级男生”的三强名单,他们是:刘盆子、刘茂、刘孝。

刘盆子,太山式人,城阳景王刘章之后。其祖父刘宪,元帝时被封为式侯;其父刘萌,继承式侯爵位。王莽篡位后,刘萌侯爵被废,才几个月大的刘盆子也就成了式县一普通百姓家的苦孩子。

赤眉军过式县,掠走了刘盆子和他的两个哥哥刘恭、刘茂,三兄弟被强制留在赤眉军中。

刘恭年少时曾学习《尚书》(当时其父尚未被废),略通大义。赤眉降更始后,由于诸将大都没有文化,樊崇等人便带着刘恭,一起去洛阳觐见更始帝。

刘玄同情刘恭的遭遇,又念其为式侯嫡子,就封刘恭为式侯。后来刘恭又被封为侍中,跟随刘玄来到了长安。

刘盆子和刘茂则仍然留在赤眉军中。刘盆子归属于右校卒史刘侠卿,职业就是放牛。

三强名单出炉后,下面就是三人PK,确定最后的冠军归属。

可是在PK的方法上,几位导师意见出现了分歧。有人认为应按年龄大小,有人认为应按现在的职位高低,甚至还有导师认为应按高矮胖瘦。几位导师争吵了半天,最后也没有确定下来。

正在僵持之时,第一导师兼最高领导樊崇灵机一动,一条妙计涌上心头!只见他微微一笑,对诸将说道:“我听说古代天子将兵被称为上将军。”然后故意停顿一下,观察诸将的反应。

诸将心想,这个大老粗平时斗大的字不识几个,今天突然变得文绉绉起来,竞还引用古人的话!大家顿时安静下来,“洗耳恭听”领导讲话!

然后樊崇开始向诸将详细解释自己的妙计。樊崇讲完之后,大家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很快便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齐声叫好!

樊崇到底有什么妙计?其实很简单,说白了就两个字:抓阄!

樊崇于是在郑县北设立坛场,首先祭祀了城阳景王刘章。

祭祀完毕后,樊崇宣布,皇帝选拔大会正式开始!

樊崇令徐宣在一木片上写上“上将军”三个字(樊崇不会写,否则他决不会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露脸机会),然后又拿出两个无字空木片,在诸将士的见证下,樊崇把三个大小形状基本相同的三个木片,亲手放进事先准备好的瓦罐内。

赤眉诸三老、从事皆出席大会,分列两旁。刘茂、刘孝、刘盆子站立中间,按年龄从大到小的顺序,依次抓阄。

刘盆子年龄最小,所以有点吃亏,轮到他上前抓阄时,木片仅剩下了一个。盆子拿到木片后,看都没看,就把它交给了樊崇等人。

刘盆子运气真好,别人挑剩下的那个,正好就是写有“上将军”的木片!

于是在樊崇的带领下,数十万赤眉将士一起跪拜,山呼万岁!

历史上最不严肃的皇帝选拔大会或者说皇帝选拔闹剧,也从此载入了史册!

刘盆子当时只有十五岁,从小给地主家放牛放羊,年龄稍大后,又被赤眉军掳掠为奴,受尽了欺侮!怎会见过这种大场面?只见他披头散发,光着脚丫,穿着一身破烂衣服,见几十万人对自己集体跪拜,吓得满头大汗,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

刘盆子二哥刘茂见状,赶快把写有“上将军”的木片交到刘盆子手中,并要他小心保管。

刘盆子则拿着木片,张嘴将其咬断并扔在了地上,然后快速跑到刘侠卿身边,还要跟着他回军营放牛!

刘侠卿为刘盆子准备了皇帝穿的衣服、帽子和鞋子,还为他准备了皇帝专用的高车大马,但刘盆子还是和放牛娃们一块玩!

公元二十五年六月,在樊崇等人的“逼迫”下,刘盆子正式登基称帝,国号仍为“汉”,改当年年号为“建世元年”。

樊崇虽有勇力,而且为赤眉大军的发起人和实际掌舵者,但却是一个大文盲兼大老粗,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如何处理政务!

赤眉诸将中,徐宣是为数不多的“大才子”,曾做过故县监狱的小吏,也算是县里的公务员了,而且他还能看得懂《易经》。

于是赤眉诸将共推徐宣为丞相,樊崇为御史大夫,逄安为左大司马,谢禄为右大司马,自杨音以下皆为列卿。

这也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一定要努力学习文化知识,否则等到用得着的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樊崇但凡能识几个字,丞相之位一定非他莫属!

刘秀团队和刘盆子团队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刘秀本人就是当时最高学府太学毕业。不要说文官,就武将来说,太学毕业的也是一抓一大把。刘秀团队如果放到现在,好像不是清华北大毕业,就不好意思说自己有文化。

刘秀能够称帝,我们怎么能说仅仅是运气呢!

为弥补文化水平过低的不足,不久建世政权开始广揽人才。很多文人志士宁死不从。

宋弘字仲子,京兆长安人。其父宋尚官至少府,不附权贵。宋弘好学多才,精通吏治,刚正不阿,哀帝、平帝时任侍中,王莽时为共工。

赤眉遣使征召宋弘,宋弘不得已应征。

当与家人走到渭河上的一座桥梁时,宋弘大恸,实在不愿前行,但又恐赤眉伤其亲属。应征吧,更怕毁了自己的一世英名。无奈之下,宋弘纵身跳入渭河,要以死明志!家人连忙将其救出。宋弘将计就计,便装死躲过了赤眉的征召!

宁死不做其官,可见赤眉军有多么不得人心!

赤眉入关后,短短半年之内,先后有四人称帝。更始三年正月,刘婴称帝;四月,公孙述称帝;六月,刘盆子和刘秀先后称帝。

更始政权四面楚歌,丧钟也已敲响。下面我们就看一下公孙述的称帝过程。

公孙述以汉之名称霸蜀地,但虽托名汉臣,实为汉贼。他杀汉使,击汉军,不听天子诏令。

更始二年秋,也就是赤眉劫掠南阳郡之时,刘玄派柱功侯李宝、益州刺史张忠,率兵万余人徇蜀地。不过与刘秀几乎单枪匹马徇河北不一样,刘玄做了两手准备,还令两位使者带万余大军前往。

公孙述自恃有蜀地天险,且民众归附,有自立之意,就令其弟公孙恢在绵竹击败了李宝、张忠,威震蜀地。

于是功曹李熊对公孙述说:“将军割据千里,地方十倍于过去的商汤、周武王,地广民附,若奋威德以合天时,霸王之业可成。将军应改名号,以镇抚百姓。”

于是公孙述自立为蜀王,定都成都。

赤眉入关后,李熊又对公孙述说:“今山东(函谷关以东)饥馑,人易子而食,大军所过之处,城邑变为废墟,百姓辗转沟壑。今赤眉入关,汉军连败,更始必亡。”

李熊继续说:“蜀地沃野千里,仅吃野果,百姓虽不耕种也能饱腹;女工纺织之业,可遮蔽天下人的躯体;又有渔盐之利,漕运之便。天下之富庶,莫过于此!北据汉中,把守险关隘口,北方可保无忧;东守巴郡,扼守长江天险,东方亦固若金汤。”

李熊最后力劝公孙述登基称帝,他说道:“地方千里,将士百万,有利则出兵略地,无利则坚守耕田。今君王之声,闻于天下,而名号未定,志士狐疑,宜登大位,使百姓有所依归。”

公孙述说:“帝王之命乃天所定,我何敢当之!”

李熊又说:“天命无常,高祖(刘邦)一亭长尚可,何况大王呢!能者当之,大王勿疑!”

公孙述遂有称帝之意。

一天晚上,公孙述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醒来后便对夫人说:“梦中有人对我说‘八厶子系,十二为期’。八厶乃公,子系为孙,难道上天要让我做十二年的皇帝?做皇帝很好,只是时间太短了!”

夫人听后大喜,连忙劝公孙述道:“孔子说过,‘朝闻道,夕死可矣’。只要能做一天皇帝(皇后),就算马上去死,这辈子也值了,况且还是十二年,时间不短了,明天马上称帝!”

从公孙述夫人那急切的心情可以看出,她就是“极端享乐主义者”的典型代表!如果生活在当代,我也能猜出她大概的职业:拜金女、失足妇女、吸毒者或者是怂恿丈夫贪污受贿的高官夫人!

人们常说,妻贤夫祸少,如果谁娶了她这样的老婆,不要说丈夫,她能让整个家族都跟着遭殃!

几天后,恰有一个像龙一样的东西出没于公孙述府殿之中,在夜里发出耀眼的光芒。公孙述以为这是祥瑞,就在其掌心写着:“公孙帝”

建武元年四月(即更始三年四月),公孙述在成都称帝,国号成家。以李熊为大司徒,以其弟公孙光为大司马,其弟公孙恢为大司空。

称帝后,公孙述趁刘玄、樊崇、刘秀乱战之时,攻城略地,尽有益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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