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空气清凉新鲜，阚参谋脑子清醒，视线清晰。
“妈的那塔，应在四百多公尺之外！”
塔是城里古塔，多年失修。这里看过去，淡淡晨雾中，那塔若隐若现，有些鬼气。
阚中尉看那晨雾，想起他亲自把老葛送进鬼门关的那次，山间雾气中飞来击破车胎的子弹，想：“这枪法，要是敲在人身上，连从哪里打来的，边上弟兄都要琢磨一阵子，还不一定猜得准！真他妈的厉害！”
黎之虎转脸。
“阚参谋，请你跑一趟！”
阚参谋大声答应，奔下楼，带了几个兵上车，轰轰地开走了。
这时候，两个警察上楼来。
“黎科长，我们来了。”
“好，二位专家到了。请你们找找。”
警察专家应声。
不一会儿，他们从墙上破洞里，分别掏出两个子弹头来。
子弹头变形不大。
黎之虎对姜贵说：“姜队长，我们兵工厂的步枪，威力还是蛮大的。”
阚参谋回来了，提了一支步枪。他从口袋里摸出两个弹壳。
“科长，汉阳造，弹壳，都是在那塔上找到的。
我查了，那塔下，早晚都有几个卖吃的小摊，现在就在那里卖，买吃的人不少。我问了几个摊主。他们说，昨天下午，那塔上响了两枪，众人害怕，当时散开，没注意有什么人从塔上下来。到快天黑了，才有人报告了警察。警察也是今天这会儿，开始在那一带查问。”
阚参谋想起几个摊主抖抖索索的样子，继续报告，“－－－他们应该没说假话。科长，我看，那赤党怕拿着枪下来，会被人注意到，就空手跑了！”
阚参谋呱啦呱啦报告完毕，意犹未尽，有些疑惑。
“科长，就这枪——”
阚参谋的后半截话咽了回去，他看见，黎科长熟练地端枪，瞄瞄古塔方向。
黎之虎放下枪，点点头。
“一枪，观察弹道。第二枪，命中花盆！”
他把手中枪递给姜贵：“姜队长，这样的枪法，算是很不错了吧？”
阚参谋想，“－－黎科长关心部下，照顾姜大队长的面子，不直接问姜大队长有无这样的能耐？不过，这样的枪法，也实在是神乎过头了！我可是听说过没见过！”
阚参谋目光，在队长科长窗户墙洞之间来回流动，心中一半凛然，一半不信。
姜贵端枪，又放下，思索道：“难，非常难！这是一般步枪，这枪弹仓，也是空的。”
阚参谋此刻正高度集中注意力聆听，顿时听出来，姜贵大队长的意思是，“这汉阳造，标尺准星，比不得那些专用枪，带着镜子的。”
阚参谋已经听说，德国人早已经造出了带瞄准镜的专用长枪，国民革命军也买了，“－－－不知那些高级玩艺儿，现在是在军校里还是在枪库里。”
“－－－姜队长的意思还有，那赤党，就用这汉阳造，还显出有相当的把握－－－当时，枪的弹仓里，只装了两发子弹，打一枪，修正弹道后，第二枪击中花盆！”
阚参谋还听出来，姜贵大队长的话，最深潜台词是，“这赤党，技艺高超，我自愧不如！”
年轻的阚参谋不由又吸一口凉气。姜贵大队长枪法，在他看来，已是到了头！
强中更有强中手，不过强得的确让人有些心寒。
黎科长笑道，“射击一技，有共同之处，长短枪还是不同的。”
姜贵道：“科长说得是。”
阚参谋又想，“黎科长就是当官的料，计谋过人不说，对部下鼓励安慰，也算恰到好处。到底是司令省里南京的红人，自己得好好学学。”
黎科长紧接着说的话，把阚参谋吓了一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