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小镇教堂里传出礼拜终了的轮唱。一线流光跳跃在云层间,划下淡紫色的光痕。光痕幽幽飘落云隙,抖动、塌缩,融做明亮光点,迸发无限力量,于夜空中绽放层叠花瓣。花瓣四散,尖端燃起紫色火焰,点亮云海,神秘而妖娆。可不知怎的,那花像怕被人看见似的,急急忙忙散成一抹光雾,淡淡紫色消弭于天地之间,仅有些许残存轮廓映入一双孩童的眼眸。而后天星尽摇,倏如雨落。花钟广场上行人纷纷,无不仰望头顶流星,惊叹连连。
“宝贝,我们回家啦!”
小女孩儿怔坐在教堂门口,听到母亲轻唤,才从最初的神奇景象中回过神来。她问妈妈,有没有看到一朵紫色的花,很奇怪、很特别的那种。妈妈却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整座小镇掩藏在无尽花海之间,一年四季都能见到成千上万种鲜花。它们开放在屋顶上、花园里、街巷边,甚至砖缝墙角都常有花香扑鼻,其中紫色的花朵自是数不胜数,妈妈又怎么知道女儿问的是哪一朵呢?可是小女孩儿却不依不饶,继续用她稚嫩且还带些颤音的童声说:“是天上那朵!那朵花一开,星星们就掉下来了!”
妈妈望向天空,可紫花早没了踪影,就连流星雨也停歇了。
“没看到啊,妈妈一直在教堂里演奏呢!刚出来的时候倒是看见几颗流星。”
“流星?”
“就是那些从天上掉下来的星星啊!”妈妈微笑着,轻抚女儿的头发。
小女孩儿不甘心,又眨巴着大眼睛问妈妈:“那爸爸看到了吗?”
“爸爸应该也没有吧,他不是和妈妈一起演奏吗?”
“那爸爸去哪了?”
“他在帮牧师收拾乐器呢,咱们先回家。”说话间,妈妈转头看了眼广场上的花钟。
“乐器?就是那个‘大猴猴’和‘小蹄蹄’?”
女儿奶声奶气的话可笑坏了妈妈,她赶忙纠正道:“那是箜篌和小提琴。”
“哦,‘大箜篌’和‘小琴琴’。”小女孩儿低着头自言自语。
“没有‘大’,而且是‘提琴’不是‘琴琴’!”
“哦,是‘没有大’箜篌和小提琴。”
……
母女二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在芳香的林荫道上聊着、走着,直到小女孩儿倦了,母亲才抱着她,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小憩。藤萝花香随风而过,使人倍感舒适与安心。
“孩子睡了?”父亲赶来,轻声问道。
“嗯,下午跟小朋友们闹太久,累了。”
“那咱们先坐会儿吧,说不定还能再等到几颗流星呢!”父亲坐上长椅,扬起脸放下一身疲惫。
“对了,你刚才有没有看到流星雨啊?我听人说,咱们礼拜的时候那流星雨下得好热闹呢!”
“嗯,赶上个尾巴。哎,老公,你听说天上有一朵紫色的花吗?刚才咱们孩子在问呢!”
“花?应该没有吧,大家都在说流星的事”。父亲若有所思,“不过确实有点奇怪,我一路上遇到的人都说那流星雨很壮观,但拢共只维持了一首曲子的工夫,搞得我都没来得及看……”
谈话间,一阵晚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着虫鸣,唤醒了睡着的孩子。她抬头望向天空,却看到月亮周围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紫色光晕,就如同她刚才在梦中看到的景象——在那个不太清晰但又无比怪诞的梦里,月亮被紫色的光环紧紧包围。月下行人面无表情,身上长满诡异的花。而在那些花瓣的缝隙里,行人们的身上还泛着些微缃色的光……
可是小女孩儿无法理解这个梦,她只觉得是大家为了图个好看才会把花带在身上。毕竟这个小镇到处都是花海,人人都喜欢花。想到这里,她又随手捡起几片落花,撒在自己的裙边上。
“哎,孩子醒了,咱们回家吧!”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