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秀江奔至姐姐卧病之医院,姐姐已经气若游丝,断续交待了几件党内机要事项,并嘱弟弟照看尚年幼的儿子。
随即,姐姐手抚与沙海山的合影,微笑道:“我寻你姐夫去了。将来革命成功,在我们像前唱一支国际歌,我们会听到,与同志们合唱。”
言毕,姐姐撒手西去。
巴秀江几年来,多次遭逢亲密同志战友惨死,本道自己早已经心如铁石,当下亦觉痛入心肺,热泪如雨。
在艰难的战斗中,他时时提醒自己,自己肩负重任,“仇恨入心,也要时刻以大局为重,一切按照中央的统一号令,以天下为己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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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强走了,带着疑惑。
“老师,我知道,您和另两位同志对中央新方针路线有些不同意见。我了解您。您是党内遵守纪律的模范------有您在省委主持工作,中央的新路线方针一定可以得到坚决的贯彻和执行。”巴秀江向七号说道。
在不久前的重要会议上,七号老师用近似誓言的话语,强调加强武装斗争的绝对必要,向反动派讨还血债的迫切心情,溢于言表。
当时会议上,群情激愤。
好几位同志一起提出,“---立即在数省乃至更大范围内,向反动派进攻,迅速掌握全国性斗争的主动权,在数月内,彻底打垮反动的国民政府。建成一个与红色苏联连成一片的新的中华共和国!”
会议决议渐趋成形。
不料,七号老师和另两位同志又提出不同意见。
“---决议的提法,是否过急?与当前形势特点不完全符合。会师武汉,饮马长江。苏区红军全面向白区推进。全体白区城市大暴动。这些口号和战略方法,似可再商榷,稳妥一些为好。”
巴秀江此时想,“---当时老师他们的意见,也许有些道理。
而会议上作出的调整了的总路线方针,那是不会错的。
老师和另外持不同意见的同志,对革命事业忠心耿耿,担心党组织和红军力量受损,心情可以理解,只是,他们的看法还是偏于保守了。
广大工人农民革命激情起来之际,推翻反动派统治,势必摧枯拉朽,一举成功!”
这会儿,老师沉静地看着他。老师是他革命的领路人之一。
特派员觉得脸孔有些发热。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把自己心中考虑说出来,听听老师的意见。
“老师,申强同志直接指挥洎江最重要的地下武装力量。如果他对全面进攻的总方针理解不够,贯彻不力,会直接影响到洎江武装总暴动的进程和成果。”
老师轻咳一声道:“我们省委同志们都认为,申强他们对革命忠心无二,对洎江情况熟悉。他们潜伏得深,出击力量重。
必要时候出击,唔,发动大的进攻,申强他们,一个顶十个!”
巴秀江稍觉意外,想想,释然。
“---老师是怕伤了这些忠诚同志的积极性。的确,一批身怀绝技的地下武装同志,珍贵之极。不过没关系,”特派员心想,“当总暴动爆发时,所有的心中尚有疑问的同志,都会被那浩荡壮观的气势所感动,一扫心底存疑,迸发出惊人的力量!这种力量聚集起来,反动派的末日就到了!”
当夜,七号老师潜去省城。
特派员藏身于洎江。
过几天,就要召开市委扩大会议,特派员将亲自主持,作洎江总暴动的全面准备。
巴秀江的工作做得很细致,他知道寻云川是大革命时期入党的老同志,又是申强的老战友,现在负责洎江地下党的机要以及电台等一摊子,应该在执行中央决议发动的大暴动中,发挥重大作用。
由此,他向寻云川大讲了自己对中央决议的理解,希望寻云川能够在几天后召开的市委扩大会议上,以决心和激情,坚决支持贯彻上级精神。以便大家拧成一股绳,一举击垮洎江反动派势力,起义成功!
不料,寻云川的态度,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样积极。
寻云川听他宣讲,渐渐地眉头皱紧。
最后,寻云川说:“特派员同志,我是党员,服从组织决议。您说的上级路线精神,我一定再加深理解,做好工作。”
巴秀江稍少愣神。他正想再次强调,自己所说的,乃是党的顶层领导提出的的新路线精神。
但他忽然想起来,就在两三年之前,党的顶层领导出了问题,犯了错误,以致革命事业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损失!
他把话咽了回去,心想,“看来,还需要多做同志们的工作,等到市委扩大会上,大家的热情都起来,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