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上级申请了回乡探亲的奖励,既然你们现在是我的队员,身上伤势又没痊愈,就和我一起回去吧,在我家疗养一段时间,就当度假了。”
战地医院里,到处充斥着伤员的呻吟声和医疗推车的“嘎吱”声,以及酒精和药物刺鼻的气味。
可就是在如此杂乱的环境中,阿克伯伦却一幅舒心惬意的模样。只见他坐在三名伤员的病床旁,二郎腿高高翘起,
“会不会不方便?”
陈温平眉头一挑,他才知道阿克伯伦居然申请了这种奖励,而且要带他们一起回去。
要知道,现在可是战争时期。
“可以,我家还有多的房间可以给你们住,上面也同意了。”
“而且,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虽然你们三个伤员不能下地干重活,但一些较轻的农活还是可以帮忙干的。”
阿克伯伦此番调皮的言论,引来四人一阵白眼。
“农村生活啊,我还真没体验过。”
潘子双手枕在脑下,目光落在全是污渍的天花板上,脸上浮现出一丝向往。
“乡村生活应该挺平静的吧。”
阿毛问道。
“肯定的,战争还没蔓延到我的村庄,我的乡亲还过着和以前一样的农耕生活,你们去那疗养刚好。”
“你们村庄什么样的?”
这话是陈钟问的,他也没体验过农村生活。
“我们村到处都是麦地,放眼望去一片金黄。麦地里有野兔、田鸡,灌溉麦地的河里有吃不完的小鱼小虾,河岸边的草丛里有鸭蛋,那是野鸭藏在那的。”
“野兔、田鸡和野鸭蛋可以吃吗?”
“可以,不过大家都是适量拿取,因为麦田跟河里的蛇也要吃。蛇没毒,也不咬人,所以有些人会专门打蛇来吃。”
四人被阿克伯伦的描述深深吸引。“这简直是人间仙境啊。”
潘子赞叹道。
阿克伯伦淡淡笑了笑。
“其实如果不打仗的话,别的地方也是这样,我们村子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什么时候动身?”
“我已经联系好车了,三天后动身,你们这三天把要带的行李准备一下。”
——
三天后,五人带上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坐上了一辆黑色汽车。
经过一天的颠簸,五人来到了阿克伯伦的家乡。
车子刚开进村庄,一阵麦香便飘进车厢,众人的注意力被牵至车窗外。
麦香是被压弯麦秆上的麦穗散发出的,麦穗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金黄的光。
阳光很干净,干净的如同那没有被炮火的黑烟沾染的蓝天。村庄中所有灰尘均被阳光曜洗,一尘不染的空气仿佛奶白色的温泉,村子就暖在温泉中。
又传来“波”的一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河里的一条小银鱼跃进阳光,泛起粼粼的涟漪。
一只黄鼠狼突然从道旁的田亩钻出,停在路中央观望他们的汽车,看它表情,应该是从没见过这种庞然大物,所以不过片刻,它便“咻”地钻入另一边的麦地躲藏起来。
车内一片安静,只有汽车轰鸣作响的引擎声和外面传来的鸟雀叽叫声。
黑色汽车在一个农家院前停下。
“到了。”
阿克伯伦率先打开车门,如小孩般跳下车,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扬起一阵黄色的尘土。
“阿爸,阿妈,阿纶,我回来啦。”
阿克伯伦人都没进院子,声音就已传遍院内每个角落。
“阿克伯伦,你回来了?”
一道温柔的女声从院中飘出。
屋子的门开了,一个高挑肤白,金发碧眼的年轻女子从中走出。
“是的,阿纶,我回来了。”
走进院中的阿克伯伦一把扔下手中的行李,张开双臂,迎接扑到他怀里的阿纶。
“感情不错啊。”
陈温平倚着车,低声喃喃道。
目睹这家人重逢的温馨一幕,他嘴角忍不住弯起一抹弧度。
“阿纶,阿爸和阿妈呢?”
走进院中有一会儿了,阿克伯伦也没看到阿爸和阿妈。
“他们下地割麦子了,我在家里缝制衣服。”
“镰刀给我一把。”
“你刚回来,不先休息会儿?”
“不用。”
眼看阿纶死活拉不住抡起镰刀冲往麦地的阿克伯伦,陈温平及时出声。
“阿克伯伦,先给哥几个安排好再去麦地啊。”
“哦对对对,差点忘了。”
阿克伯伦这才想起自己还带了战友回来。
“阿纶,他们是我的队员,他们中有人受了伤,我便带他们回来疗养一段时间。”
“既然是你的队员,就住那边的房间吧,正好那间房空了许久,我去给你的战友支几张木板床。”
陈温平四人对视一眼,默契道。
“不用麻烦,我们自己来吧。”
“对,阿纶,我来给他们支吧,你先去忙你的。”
“行,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先?”
“不用,我现在还不饿。”
······
等到他们这边对话结束,阿克伯伦转过头才发现,陈温平四人已消失在自己身后。
“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
阿克伯伦走进陈温平他们要住的房间,发现他们果然在里面。
“在你和那个叫阿纶的美女说话的时候。”
潘子脸上浮现出揶揄的笑容。
陈温平看向阿克伯伦,阿克伯伦似乎没从潘子语气中听出哪里不对,摸着下巴,一脸得意。
“漂亮吧,阿纶可是我们村公认的美女。”
“呵!”
潘子、陈钟、阿毛三人一脸不屑地撇过头去,只有陈温平抿着嘴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当阿克伯伦的阿爸阿妈听说阿克伯伦回来后,急匆匆从麦地里赶了回来。
对此,陈温平四人十分识趣地待在自己房间里,没有出去打扰他们。
直到夜晚到来,阿克伯伦喊他们出去一起吃晚饭时,他们才离开房间。
“这么丰盛啊!”
面对一桌子的美食,四人不禁咽了口唾沫。
虽然部队里伙食还行,但吃久了也会吃腻,况且这些都是农村的天然美食,可不是部队里那些经过复杂加工的食物可以比的。
“听说阿克伯伦带了四个战友回来,我们可不得多做点。”
阿爸笑呵呵道。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陈温平讪笑一声,坐到餐桌前。
“不麻烦,现在到处都在打仗,家里难得有远道而来的客人,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阿妈笑盈盈地把一盘刚刚出炉,色泽金黄、麦香四溢的面包放到众人面前。
“除了面包,还有烤土豆。”
阿纶端上一大碗刚烤好的土豆,往每个人的盘子里夹上一块。
土豆被烤得表皮开裂,散发着微微的焦香味,上面洒了一层雪白的细盐,看上去十分美味可口。
陈温平将叉子插进土豆,土豆表皮发出酥脆的声响,一口下去,土豆松软微咸,他忍不住再来一口,不过片刻功夫,盘里的大土豆便被他炫了个精光。
“别光吃主食,这还有蔬菜汤,胡萝卜焖兔肉,油炸田鸡,还有鱼和虾。”
阿克伯伦招呼他们夹桌上的热菜。
在他们热情的招待下,陈温平他们大大方方地尝遍了桌上每盘食物。
木材燃烧的噼啪声作响,温暖明亮的火光在庭院中摇曳,为他们驱散夜晚的凉意。
夜空下,阿克伯伦一家四口和陈温平四人,在庭院中的木桌上,尽情享用这难得的美味和安宁。
一阵夜风吹过,将他们桌上饭菜的香味传遍村庄的每一个角落,也将其余农户晚饭的香味吹来。
“好香啊,隔壁今晚是不是煮了猪肉汤?”
阿克伯伦嗅着空气中浓郁的诱人气味,口水直流。
“应该是,你想吃吗,想的话我帮你去隔壁问问。”
阿纶放下餐具,往隔壁庭院走去。
不多一会儿,她便手捧一盆热气腾腾的猪肉汤回来。
“我给你们每人打一碗。”
618小队五人纷纷举起手里的空碗。
“谢谢阿纶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