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馒头满眼是泪,蹲下身去。
老伙夫说:“小小弟兄,你还不快跑?记着,多打白狗子,替老子报仇!”
老耿和老关辫子三个,都爬在那边,准备向敌人开火。
申强下令:“起立,撤!把机枪放这儿!”
无人反驳,连同小馒头一起,几个人快嘴说:“老同志,我们替你报仇!”转身就跑。
申强端起手中步枪,一枪把城门上方十多分钟前点亮的大号马灯击灭。
又嗖地趴到地上机枪后面,换上一个辫子刚刚带下来的新弹梭子,抵肩,沉腮。第一流的机枪手动作。
然后一转脸:“老哥,有什么话要带给家里人?”
红军老伙夫眼看申强的动作,眼中放出光来。
“首长,我就剩一个崽,在红军里,听说已经当了排长。别的,都死了。”
申强心中沉重。他看着老伙夫,眼睛不时扫过已经慢慢前进到二百多米远地方的敌人。
夜色渐暗,只要自己枪不响,敌人那边,看不清这边。
他们还在朝大街两边的高处,和这高高的城门楼上盲目开枪。
需要注意的,就是敌人极可能已经拖了向这边来的重机枪。
这时候,却听得红军老伙夫在边上叹气!
“怎么?老哥?”
申强看出听出,老伙夫早已经快完,这一阵子,纯属回光返照。
老伙夫说:“首长,我还从来没有亲手打死白狗子哪!” 语气中,竟是有无限的遗憾。
申强心里颤动。
“老哥,我给你把着枪,你干他半梭子!”
老伙夫喜极,呲牙咧嘴趴下去,抱着枪。
“这样行么?”
申强在他身旁,一边调整枪身,一边说:“老哥你会打枪啊?”
老伙夫说:“队伍上,练过几次,打过一次真子弹,两发。”
红军子弹金贵。老伙夫训练能打过实弹,算是不错。
申强道:“好,今天我包你打白狗子开斋!” 他要让这位老同志,不带遗憾离开世间!
“老哥,你这样,对了,抵紧一点,对了。好,抠扳机的时候,轻轻的转一点点,只转轻轻的一点啊!对。
瞄好了?好,抠!”
老伙夫到底技术不行,没打到半梭子,就停了,算是一个超长点射。
即便如此,老伙夫一边大喊一边坐起身来,申强一把竟没拉到他!只因为,老伙夫的动作太出人意料了!
"打中了!老子干掉了好几个白——”
远处一串重机枪子弹扫来,伙夫被打向后翻出半个跟头去,再无声息。
申强一把没拉到老伙夫,心知不好!早已经一个快速滚翻,连翻两圈,到了门洞的另一侧地面。
他手中,持了那支汉阳造步枪。
这是他从虎安地下党同志手中接下来的第二支。
第一支的瞄准系统校准得很好,这一支也必然不差。他在奔来的路上,路过他预定的第二阻击点,抓起了他预先放在那里的这一支。
刚才他一枪击灭了马灯。现在---
一切如行云流水,他快速地连发三枪。
然后,他起身,过去摸起机枪,转身,遁入城门外的黑暗之中---
他毫不担心身后的国民革命军重机枪,再派上新射手。
那样,怎么也得两分钟。自己早就跑进漆黑的夜色中去了。也根本不在隔了城墙的敌人重机枪射角之内。
至于其余的能跑动的敌人,申强有一个估计。
他估计得很对。
所有的敌人,连同那顶替死鬼营长发号施令的连长,简直可说是肝胆俱裂!
五分钟后,他们才大呼小叫地冲到了城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