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强吸一口烟,脑子快速运转。他脑海中,有一丝疑惑。
“经过训练的白军,而且还是对工农红军打了胜仗的白军,战斗力不致于像刚才这么弱---”
脑海里浮现出刚才他伏击敌人的那几秒钟。
---落日余晖中,走在前面的国民革命军士兵脸色通红,脚步不稳---
“啊,是了!敌人庆祝胜利,大吃大喝!只怕还有好些烂醉如泥的,无法出动---”
“狗日的反动派,真以为这已经是你们的铁桶江山了?”
他又想起,刚才看见的红军难友弟兄们的惨样,只觉胸口发闷,就想狂呼怒喝!
他没出声。他要用手中枪说话!
放松了,猛吸几口烟,申强掐灭了烟。
“--敌人是被胜利和酒肉一时弄昏了头,我决不可大意!”
半截烟卷没再点,叼在嘴上,申强轻巧起身,提了步枪,绕到房顶尽头,轻轻跳下去。
这边是一个平顶的房屋,申强早已经看好。
屋顶没人.这会儿外面枪声爆炸声,早把老百姓都挡在了屋里。
申强麻利地卧倒,猛地抬头,偏了脑袋,向东看一眼,马上缩回头。
这是一种战斗技能的要求。
对方即使有再强悍的射手,也无法在这一瞬间完成发现判断举枪瞄准射击并命中目标的全部过程。
下面远处的国民革命军士兵们,正在猫腰慢慢前进,甚至没有看到这个一百公尺外的暗影中闪动了一下的人脑袋。
夕阳照耀下,申强看得很清楚。
三百公尺左右,一个国民革命军军官,正挥舞着手,指挥几个士兵,使劲拉动一个铁家伙,沿街向这边来。
马克沁重机枪。
申强斜斜躺着,慢慢顺出枪去。他的手一摸,不用看,熟练地定了下标尺。心里道:“也不知这枪现在的准头,修弹道,很容易失去机会,---希望那地下党同志是个行家---”
他翻身到位,三点一线瞄准,一秒半钟内完成了全部射击准备动作。
远方那位国民革命军军官,就像早已卡在了申强瞄准的弹道上,正正地戳在三点一线的准星中间。
这么远的距离,那身军装就好像一个靶子,宽窄只占据准星的三分之一!
普通步枪的高难度射击。
轻扣扳机,子弹出膛。
打了这一枪,申强立刻缩回来。
有枪声,子弹从前方飞过来。子弹飞行路线,离申强很远。听得出来,有的枪响,是在朝两边打。敌人还没找到他的位置。
乱轰轰响了几十枪,突然停了。
有人在远处大叫,听来在二百多公尺左右。
“他妈的,乱打什么?营长阵亡,你们就都草鸡了?现在听老子的!马克沁,准备!”
申强的身后,远远的西城门那边,突然传来几声枪响。
申强再无迟疑,顺枪探身,瞄准击发,拉栓瞄准击发,连发数枪,子弹飞向那马克沁重机枪边上的几个士兵。
然后,他扔下枪,哗地起立,转身就跑!
敌人肯定不止这一挺重机枪,也不止这几个射手。
顾不上了,西城门响枪,看来同志们还没冲出去!
申强急急如火,跳跃纵奔,如一道青烟而去---
---十多分钟前,老耿和一个打入了县保安团的地下党同志老关,在城西门口,和几个保安团丁套近乎。
老耿以木材商人的身份出现,又递烟又说客气话,说是“小买卖做到这边了,常常要从这门过,各位大哥多关照。”
几个团丁见是自己佩服的大哥的朋友,都拍胸脯。
“好说好说,您是我大哥的朋友,也就是我大哥!以后,还请大哥多关照。”
老耿把几个人头都认熟了,城门的火力也弄清楚了。
城门上面楼子里,有一挺轻机枪,既可以从枪眼里冲外面开火,也可以封锁住城门里面这一小块空地。
也打听到了,这一带,没有红军,也没有红军游击队。
“---赤党的队伍都被这一次进山剿匪的国民革命军大队伍消灭了,赶走了---”
由此,守城门就是个轻松活,县保安团包下了。平时,这里就是一个班,轮流站岗。
逢赶集什么的大日子,保安团再派一个班来,算是两个班都有油水收入。这收入,当然从要过城门关卡的老百姓身上刮下来。
老耿和保安团地下党的老关正要告辞离去,城里传来了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