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奕和高岐来到嵬府时,府内已掌了灯。
守门的阿黛见来人乃是二位王爷仍推说公子不在府内。
但这一次,高岐打定主意定要见到公孙洵,便不顾阿黛劝阻,定要入府等候。
高奕与高岐毕竟身份特殊,即便二人此举十分无礼,可守门的阿黛却也不敢多有置喙。
阿黛闪身将二位殿下让进府中,高奕与高岐则轻车熟路的自行来到卿月阁。
因着对公孙洵的忌惮,高奕和高岐也并未直接闯上三楼,只由若若服侍着等在卿月阁一层。
“若若姑娘,敢问褚公子近来到底有什么事,竟忙的不见人影?”高岐本就对若若有意,难得今日相见,便越发要找些话来说,更何况,他本就想要知道公孙洵到底是有事在忙,还是成心避之。
若若将茶水放在桌上,微微屈身行礼,声音轻柔得仿似能挤出水来,“回殿下,公子在忙什么,若若不知,若若每日只管侍奉公子的衣食住行,其他的也不是若若该管的。”
高岐的嘴角不自主地扬起一抹弧度,这般柔弱的女子,说起话来竟能如此进退有度,面对自己与高奕两位王爷时,虽看得出些许紧张,却也是不卑不亢。这种外柔内刚的性子着实是吸引人。
“本王记得先前褚公子说过,若若姑娘已许配了人家,不知对方是何许人也,竟有幸能娶到若若这样的女子。”
高岐此问,惹得若若不禁一阵脸红,她羞涩地福了福身,没有回答,只道了句:“二位殿下请用茶,便就逃也似的快步走开了。”
若若出门时正遇上迎面而来的公孙洵和阿萝。
见若若如此慌乱,公孙洵的目光便自然而然地停在了高岐的脸上,他轻轻拍了拍若若肩膀,用安慰的语气轻声说道:“下去休息吧。”
若若向公孙洵福了福身,便消失在夜色中。
“褚公子回来了。”高岐见公孙洵站在门外,主动起身相迎。
可公孙洵却全然不给面子,冷着声音揶揄道:“褚某若再不回来,只怕若若便要被吓坏了。”说完这句话,公孙洵又转头对阿萝吩咐道:“告诉西院,日后本公子不在卿月阁时,不必让若若过来伺候。”
高岐何等精明,自然看出公孙洵的不悦,身为王爷竟被一介布衣这般拂了颜面,高岐的心中不可能不气恼。
可高岐最厉害的便是隐藏情绪,他尴尬地笑了两声,上前解释道:“本王只是问了问若若姑娘夫家的情况,没想到就把姑娘吓着了,这事倒是本王唐突了。”
“若若年纪小,又是女子,脸皮薄,殿下日后还是不是同那丫头谈这些吧。”公孙洵毫不客气地说道,惹得高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半晌才勉强压住情绪,陪笑道:“是本王欠考虑了。”
公孙洵本也不愿与高岐继续纠缠若若的话题,便随意地一抬手,说道:“殿下请坐。”
公孙洵择了高奕对面的位置坐下,自顾自地斟了一杯茶。
“二位殿下这个时辰来找褚某,可是有事。”
“本王与六弟已来过几次,均是不巧,都赶上公子不在府中。”高奕看出公孙洵脸上的不悦,和高岐脸上的尴尬,忙开口说话,想要缓和一下气氛。
“褚某近来确实事忙,许多生意都到了需要盘点的时候,故而不常在府中。”
“公子在郢都还有生意?不知都是那些地方,本王也好带朋友去捧捧场。”高岐已调整好情绪,主动插进话来。
“褚某不才,各行各业都有些许涉猎,不过这些生意尚能自负盈亏,倒还不至于让王爷破费的地步。”
高岐处处忍让,公孙洵却句句揶揄,若是换作旁人,怕是早已发作,可高岐仍是满脸堆笑,就连眼中都看不出半点怒气。
“公子今日似乎对本王很有敌意。”高岐直言道。
公孙洵轻笑一下,转头回答道:“殿下何出此言?褚某乃是二位殿下的谋士,又岂敢对主上有敌意?”
公孙洵这话本就带着不悦,尧是高奕这般感觉迟缓之人也已意识到不对。
“褚公子,方才老六当真只是问了若若姑娘一些夫家之事,绝无逾矩。”高奕还以为公孙洵的气恼是因为若若,岂料,公孙洵却只是摇摇头,坦言道:“褚某心有不悦并非因为若若。”
“这么说,公子还是心中有气了。”高岐见公孙洵肯承认自己气恼,便立刻抓住机会,问道:“公子可否告知我们,这几日公子避而不见到底是因为什么?难不成是我兄弟二人得罪公子了?”
公孙洵见时机已差不多,便起身拱手行了一礼,言道:“殿下这话就严重了,褚某如何敢当?”
见公孙洵缓和了语气,高奕和高岐也忙起身,纷纷伸手扶住公孙洵的双臂,“公子这是做什么?咱们之间何须行此大礼。”
三人一番客套,便又各自坐回各自的位置。
这一次,不等高奕高岐开口,公孙洵便主动说道:“二位殿下怕是为户部尚书丁信安之事而来的吧。”
“公子神机妙算。”高岐奉承道。
公孙洵重重地叹息一声,“二位殿下,褚某一心辅佐,绞尽脑汁为二位殿下筹谋,可二位殿下却全然不信在下,着实是让褚某很是心伤为难。”
“公子这话又从何说起啊?”高奕被公孙洵的话搞的一头雾水,“本王连洛溪之事都尽数告知公子,又何谈全不信任?”
“本王也是如此啊。”高岐也是一脸无辜的模样。
可二位殿下的言语却并未换得公孙洵的满意,他笑着摇摇头,直言不讳道:“关于丁信安之事,二位殿下定是隐瞒了什么。”
高奕与高岐彼此对视一眼,一时都未反应过来,此刻的他们,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是否真的漏下了什么信息,可见公孙洵如此笃定,且父皇对丁信安的处罚又是那么得不寻常,二人也不由得开始思索,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褚公子,我二人的确没有成心隐瞒什么,但经公子一说,这事怕并不简单,可本王一时也当真想不起到底是哪里没有考虑到。”高奕眉头紧锁,言辞恳切。
公孙洵见二人如此,心中便已断定,此二人在丁信安之事上当确实毫无隐瞒,可高霍为何好端端地会降罪这位并无大错的礼部尚书呢?
“殿下话已说到这个份上,若褚某再不相信可就真是不识好歹了。二位殿下莫怪,褚某本意是想为殿下除去颂王的左膀右臂,可不曾想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样的事在褚某身上还从未发生过,既然不是二位殿下有心相瞒,那便就是还有我们没有考虑到的地方。方才冒犯之处,还请二位殿下见谅。褚某虽不才,却一心想为主上筹谋,故而心中有疑时,难免做些孟浪糊涂的事。还望殿下不要介怀。”
公孙洵一番言语说得高奕和高岐心中都很是舒坦,二人甚至都不约而同地暗暗想着,方才这家伙同本王耍闹,全是因为将本王当作自己人。如此大才者,有些脾气倒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