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飞船，两个人十分默契，都不再提外出探险的事，整天就呆在飞船里游手好闲。
这哈雷彗星就芝麻点大，哪里都是脏兮兮的，确实没有什么好玩，更别说要冒不小的风险。只是，正如城市的人羡慕乡村的恬静，而乡村的人向往城市的热闹，时间久了，秦帆又开始对外面的世界心痒痒。
卜小云马上给他浇了一盆冷水，“你还是在飞船里好好呆着吧，万一出了啥事，我怎么办？”
看着卜小云一脸忧心和无助的样子，秦帆不得不打消外出的念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哈雷彗星一点点靠近土星。
虽然哈雷彗星的速度达到了每秒五十五公里，但相对于木星和土星之间的遥远距离，这点速度就像一只萤火虫从一片田园飞往另一片田园一样缓慢，但却蔚为壮观——它在它们之间留下了一道带着夏日温暖的光痕。
随着离土星越来越近，秦帆和卜小云日常的聊天话题自然转到了土星身上。
土星是太阳系里环境异常恶劣的行星之一。
自十六世纪以来，美国先驱者号、旅行者号、伽利略号、卡西尼号等探测器，相继对土星进行了科学研究，但迄今为止因为环境恶劣，仍未有人造的东西在土星上成功登陆。秦帆自然想利用这次机会把自己制造的勘探机器人投放到土星上。
“你确定机器人真的能够登陆土星吗？”卜小云半信半疑。这土星的环境也太恐怖了，确实让卜小云很难相信勘探机器人能够在土星上存活下去。
要知道土星大气层全是易燃气体，由氢和氦组成，就像一个大号的煤气罐，应该说是一个超级大号的煤气罐——体积是地球的一千三百二十一倍。勘探机器人要在这样一个煤气罐里登陆，必须像孙悟空一样，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练上七七四十九天，练成一双火眼金睛。
“每一个勘探机器人都是针对不同行星的环境特点量身定做的，我想虽然做不到百分百成功，但我相信还是有成功的可能性。”秦帆不敢把话说得绝对，但3号、7号和9号勘探机器人持续传回的数据让他相当乐观。
“没有看出哪个机器人很特别啊？”卜小云说。
“其实每个勘探机器人的性能都有所不同，比如即将用上的4号机器人，就针对土星气体的特点，全身包裹上防火耐高温涂层。”秦帆顿了顿说，“当然，从外表看他们都是一样的。”
卜小云“哦”了一声，说道：“真难以想象在那么恐怖的环境下，机器人怎么存活下去。”
“这你就放一百个心，”秦帆说，“我们可能活不了多久，但它们可比我们坚强得多。”
“那就好。”卜小云松了一口气，但旋即又担忧起来，“如果我们呆在飞船里，不能一直活下去吗？”
“理论上可以。但是……”秦帆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这反而勾起了卜小云的好奇心。
秦帆顿了顿，说：“即便飞船的电力供应可以无限期持续，但长时间的太空飞行会让我们的精神和身体承受难以想象的压力，更别说这种超长时间的太空驻留。”
“我感觉还挺好，”卜小云问，“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秦帆说：“美国和中国的航天部门都跟踪过人体在太空环境中的变化，开展相关研究。太空生活对人体的影响主要有五方面，包括太空辐射、与外界隔离对身体和心理的影响、远离地球的不便、微重力环境对健康的影响以及长时间封闭环境对人体的影响。
“比较研究显示，执行太空任务超过一年的宇航员会出现体重下降、颈动脉扩张、DNA甲基化水平变化、肠道菌群改变等。一些指标在宇航员返回地球的六个月内恢复到此前水平，但仍有一些指标一直未能完全恢复。
“尤其是长时间处于封闭环境，会出现睡眠问题、疲劳、情绪低落、免疫系统变化等状况，而太空微重或失重环境会让负重骨骼的矿物质密度逐渐降低，也会让肌肉量加快流失。虽然这些影响看起来都不是特别严重，但日积月累下来，会产生明显的叠加效应。”
“这么严重啊？但话说回来，要是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留在太空里，不生病才怪。”卜小云自我安慰说，“好在你留下来了，不然真的活不下去。”
“大概还有三天，我们就会掠过土星。到时候就可以把机器人发射到土星上去，这些机器人本来就是为勘探它们而设计的。”为了不让卜小云胡思乱想，秦帆有意将话题拉回关于土星和勘探机器人的讨论。
“三天后，我们就到达土星了吗？”卜小云问。
秦帆点点头，露出微笑说：“我们会成为历史上离土星最近的人类，说不定还可以亲眼目睹那辽阔而壮美的光环。”
“我们会离它那么近吗？”卜小云一脸好奇。
“理论上不会，但也不排除我的计算出现偏差，而且出现偏差的可能性非常大。”秦帆说。
卜小云第一次听到秦帆这么谦虚的讲话，笑眯眯说：“不是一切都在你掌控之中吗？这还能计算有偏差。”
“因为无法计算土星对我们的影响。”秦帆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在离开木星的时候，就受到木星强大引力的影响，现在正在不断偏离我的计算范围飞行。”
木星是太阳系中最大最重的行星，哈雷彗星在掠过时受到它的影响并不为奇，但这不应该成为计算偏差的理由——过了这么久，这个小小的偏差完全可以纠正过来。
卜小云问：“这么久了，为什么没有纠正过来呢？”
“没有超级计算机。”秦帆的回答很干脆。
“那怎么保证勘探机器人准确飞向目标？”卜小云问。
“一半靠计算，一半靠运气。”秦帆说。
“那还尝试吗？”卜小云说，“这样可能少了一个机器人帮手。”
“当然尝试了。”秦帆点点头，“不仅要发射出去，我还希望可以对它进行回收。”
“机器人不是用于土星的勘探吗？为什么要回收？再说，这有可能吗？”卜小云半信半疑，“感觉比登天还难……哦，错了，现在登天真不难。”
“没有把握，但值得一试。”秦帆说，并没有回应卜小云关于回收勘探机器人的疑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