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木匠泪眼滂沱。
“三洪,三洪老哥啊!”在地下室的一角落,佘木匠轻声啜泣,心如刀绞。
三洪,洪进才,是佘木匠的革命领路人。是三洪,引领佘木匠这个吃尽社会千般苦,受尽凌辱的汉子,把自己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推翻这吃人社会的斗争中!
四年前一个冬夜,佘老板在省城的街上踽踽独行。
他一整天都没找到零活,没吃没喝,满怀对不平社会的愤恨,琢磨晚上这顿饭怎么解决。
行走间,突然想起,不远处住着和自己一起学木匠活儿的王师弟。佘老板摸摸空空如也的肚子,直奔王师弟所居工棚。
工棚中有一火炉,炉火熊熊,映红十多张年轻的脸庞。脸庞们有的干净,有的粘了锯末,有的蹭了煤灰黑。
棚外北风呼号,棚内温暖如春。
这一夜,佘木匠喝饱了菜叶面片汤。
这一夜,佘老板第一次听到了世界上最新鲜的道理。
三洪大哥说,"这个字,就是‘工’,工人的‘工’。我们工人顶天立地,天地就靠我们工人支撑。天地间有不平,我们工人理所当然要把它铲平,建立新的天和地!”
三洪大哥点燃了大伙儿心头一盏明灯。工人们心底的激情如同炉火熊熊。
佘老板参加了工人纠察队,后来又成了赤色党员。
他参与活动,积极鼓动人们拥护南方革命政府,拥护国民党人和赤色党人大举北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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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过境迁,佘老板的许多工友师兄弟,倒在了国民革命军的枪口下。
现在,三洪大哥也死了!
申强走过来。
“老佘,现在我们开个会。”
佘木匠转脸看看队长。
队长脸色铁青。
佘木匠呼啦站起身来,一抹脸。
“是!开会!”
他不用问,这会,肯定是冲着狗日的叛徒老葛的命去的!
申强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又一位功勋卓着的领导同志,牺牲在洎江!
“---越是愤怒,越是激动的时刻,越要冷静!”他不时地提醒自己。
“老佘,你把摸到的情况,汇总说一说。”
佘老板执半截铅笔,在纸上画。
台灯光明亮。
大家都看见,佘老板的手直抖。停一下,再画,手稳了些。
“---小薛看到老葛是在这条巷子里。刚才,朱垣看见,老葛跟侦辑队的人,又从这巷子口进去了。”
佘老板用铅笔头点点巷子口。他已经冷静了许多。
“我已经让人通过户籍警察,摸了摸这巷子里的住户情况。这是条死胡同。
最靠里一家,房主不在洎江,有亲戚帮忙看房。那房子,前不久刚刚被人租下。据户籍警察说的现住客人模样,就是老葛和他的伙伴,也就是敌人了。”
佘老板在代表小巷最后那个院落的方框里,狠狠地画了一个叉。
“另外住户的情况?”
“了解过了,都一般,没什么敌人部门的人。”
申强想了想。。
“既是死胡同,就只有巷口这一个出口。那么在这巷口附近的街面情况呢?”
“小薛甩掉敌人尾巴,回来之后,我去了一趟,”佘老板又画,“这是糖果店,这是烧饼店,这是布店,这是豆腐店。”
“根据内线情报,”申强说,“敌人在这街口附近,设了一个据点。
这是正常的现象。敌人要保护老葛,尤其在这个叛徒还对敌人有相当价值的时候。”
老耿小薛等人,都握紧了拳头。
申强审慎地看了看佘木匠画的图。
”从直观和火力布置角度,这三家店,煤店,烧饼铺,糖果店,最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