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君家,那马再也支撑不住,前腿发软,嘶吼一声之后,软倒在地。
莫离顾不上管马,直接从侧墙翻了进去。
等君家人意识到是谁回来的时候,莫离已经冲进了老夫人所在的院落。
“祖母,母亲,我......回来了。”
老夫人与正在侍疾的大娘子同时怔愣在了那些,直到莫离跪到自己面前,她们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
“离儿,你怎么回来了?”
大娘子回过神来,似乎想起什么,不由脸色一变。
莫离当然知道母亲在担心什么,立刻安抚道:“母亲不必忧心,这次回来,是二殿下允许的,只不过我不能多呆,六天后就走。”
只有短短六天。
大娘子欢喜之余,又有些心酸。
心酸过后,是难以抑制的思念,大娘子一把将他抱住,还未说话,便已泪流满面。
在短暂的相拥之后,莫离挣脱了母亲的怀抱,上前向祖母问安。
老夫人已经病得昏昏沉沉,但却还是支着身子问了好些话,直到身体实在吃不消,才肯放他同儿媳一同离去。
“母亲,祖母这得的,究竟是什么病?”
大娘子愁容满面:“请了好些个大夫太医,都说是年纪大了,体内脏器开始衰竭,熬到如今,已经有了油尽灯枯的迹象。”
“母亲不必担心,一定是那些大夫太医太过无能的缘故,我这就写信给二殿下,她手下有一名医,医术超群,一定能治好祖母的。”
莫离勉强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从心底不信,好端端的,怎么就油尽灯枯了,一定是那些大夫太医太过无能的缘故。
大娘子知道他的心情,这孩子一惯孝顺,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也是人之常情。
“好孩子,知道你孝顺,说起来,老夫人年事已高,这也是早有准备的事,只不过没想到这段时间朝堂又开始争吵,更没想到那些人欺人太甚,竟开始打起金陵这丫头的主意。”
提起这事,莫离回过神来,仔细询问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听梁楚的话,似乎这个老色鬼在国主面前十分得宠,居然敢胆大包天打起君家女儿的主意。
还想着让莫愁给他做妾,还真是好大的脸面,当真以为他们君家好欺负不是?
呸!
“君家的女儿自然不能给人做妾,尤其是一个只会胡说八道的奸佞小人。”
大娘子出身世家,外头男人们的事情虽然她不太清楚,但对于那些小人,她却是满眼的瞧不起。
“你不知道,最近国主行事是越来越令人琢磨不透了,这个曾豫当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家是个土财主,根基浅薄,也不知靠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发的家,这小子读得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靠银子砸了个七品小官,但却不走正道,据说专门研究一些神鬼之说,偏偏国主对他十分宠爱,不顾朝臣们的反对,给他连升三级,听说,不久,又要升官了。”
“可是,他是怎么盯上莫愁的?”
莫离有些不解,按照莫愁现在的年纪,基本上没什么机会能见到外男。
“说起来,都是被人算计了,这事也是你大哥回来之后,细细与我们分析了,我们才知道的,气得你二嫂当场就要拿剑砍人。”
大娘子深深叹息,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给他听。
原来就在几个月前,皇家举办家宴,曾豫哄得国主十分开心,喝着喝着,就有些醉意,国主一时兴起,就要给在场的未婚宗亲指婚,没想到那曾豫也趁机向国主讨要恩点,国主便问他看上了谁,曾豫犹犹豫豫,只说让国主给他赐个美貌的宫女即可,若是女方门第高了,只怕委屈了女方。
这话一说,国主顿时不太乐意,只说,男子不该妄自菲薄,但凡他看上的,即便是宗室女,也使得。
宗室女自然是不能许给他的,国后只说国主喝醉了,让人扶国主回去休息,谁想国主不干,非要给他指个媳妇,于是在场有眼色的人便提出,可以让他娶个五品人家的嫡女,或是三品以下人家的庶女。
“于是,姓曾的就提了莫愁的名字?”
大娘子点了点头,一脸苦相:“但莫愁是绝对不能嫁过去的,要知道,姓曾的身后站着的是一向与你父兄不对付的王张等人,若你妹妹嫁过去了,将来若是他们联手对付君家,你妹妹就是第一个被牺牲的人。”
“可是,国主赐婚,只怕也不好违逆。”
大娘子当然知道莫离的意思:“好在现在还没有明旨下来,你祖母又病了,要真下了明旨,只怕你父亲宁可给让莫愁‘病死’,也不会让她嫁过去的。”
不是君老爷无情,而是这桩婚事对于君家来说,就是个随时会将他们拖下水的炸弹。
子女的利益在家族的利益面前,永远都只能往后排,这种事君家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更何况,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梁楚。
梁楚说,他有办法搅黄这事,也不知道他会想什么办法。
但这事,现在还不能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那莫愁怎么说?”
说起莫愁,大娘子也有些为难。
这孩子实在太过通透,太过聪慧,这事自然瞒不了她,她当场就跪在了他们面前,发誓自己宁可一死,也绝不拖累家人,让父亲不必觉得愧疚。
“现在事情还没有坏到那种地步,这丫头实在没有必要这样。”
莫离摇了摇头,有些不放心。
“我们也是这样劝她的,不到万不得已,我们自然是想保全她的,毕竟这事虽然不是先例,可说倒底,只会让外人觉得我们君家连自己的女儿也无法保护,只怕那些还在观望与已经与我们联姻的氏族会逐渐疏远我们,不愿在关键时刻与我们站在一处。”
“那些人,还真是恶毒,无论我们允婚与否,都是有害无利。”
“可不是,你祖母虽然病着,可心里头通透着呢,心心念念只恨自己早些死,好给莫愁这丫头争上三年时间,三年之后,谁知道姓曾的还能不能在国主面前这样嘚瑟的蹦跶。”
“祖母这是病糊涂了,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