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
院外一阵清风过,房里正垂首暗想的孟籽参,眼眸顿时一亮,微抬,看向了门外。
“世子千安!”杨林志站在门外,行礼。
“可有石青、孟越桃的音讯?”孟籽参紧了紧拳头,双目盯着杨林志的脸,心中期盼这次不要再音信全无。
杨林志一手压在剑鞘上,面容上闪过的一丝担忧,随即,恢复常色,“禀世子,信鸽带回的信上所言,士兵们还是未见石青他们的踪迹。”
“下去吧。下令,让他们暗中继续找,花银子,多带些人去找。”孟籽参从祁筠的飞鸽传书中得知,他们已经被锦风局的人盯上。这样一来,石青、孟越桃他们可能凶多吉少。
吱!
房门被杨林志随手关上,院中传来他轻微的脚步声,渐远。
孟籽参眼眸里闪过一丝阴郁,手指微衬额头。近日诸多事,已经令他焦头烂额,眼下,祈求,石青他们可千万不要出事。搜寻石青的事不能明目张胆,这也正是令他疼痛的事。
沙!沙!
不知过了多久,院中响起了有人踩在细沙上的轻微声。
孟籽参回过神,眼眸里的忧郁未散。听着院中熟悉的脚步声,轻启唇,平静道:“进来!”
嗒!
何季优闪身入门,反手将门关上,行礼,“禀世子,近几日,看到锦风局的人在摘星楼附近出没。三皇子的人三日内,就出宫五回,皆是去了长岭街后巷的一处宅院。据我们的人来报,看到出入宅院的人大多带有兵器,看着身手不凡。”
“摘星楼最近有什么动静?”孟籽参想着此前四皇子的人假装有意无意地散传爱良才,自从太子被遣往嶂县,朝中就废太子一事争论不休。
从最近的种种迹象来看,这次枢密院张显张大人将旧事重提,铁盐中有官员贩卖官盐,太子党羽多人参与其中。此前,宁州、永州卖官一案。也有矛头指向太子党羽。
看来,这些人想趁机废太子,时刻紧迫,眼下,太子远在嶂县,是最好的时机。
孟籽参多日未见爹爹出府,眼下,锦风局的人盯得紧,爹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让别人抓住把柄。皇帝见诸多据证都表明太子是幕后主使,已然是盛怒。最近,若是谁人敢替太子说话,定是要加以惩治。
想到自己近日外出,身后也免不了有人跟踪,行事多有不便。眼下,石青又是在这种非常时期出事,想多派些人手,就难免引起皇上、四皇子的人注意。想到这,孟籽参轻摇摇头,眼眸中的阴郁。不行,他得另外想个法子。
片刻间,心中的诸多思绪转想,孟籽参得知三皇子的人近日暗中也有所行动,看来,这京都是要变了天?
“摘星楼的生意倒是出奇的冷清,因陆德在摘星楼暗讽太子被抓一案,锦风局的人又盯得紧,最近没有什么人去。”何季优如实禀告。
接着,将城南七鹿街坊有生面孔出现一事报上。他们的人在街上巡查,无意间,有一人撞到了行人。那行人看衣着是外地来的,一副老实巴交的乡下汉子模样。
当时一撞,从那汉子的怀里滚落下一个东西,是被布包裹着的一尊青铜人俑。
巡查的人见那汉子一时的慌张,双目闪动间,像极了心虚。方想喊住汉子盘问,不料那汉子腿脚轻快得很,见势不对,脚底抹油,立即逃走。
巡查的五人顿时紧追,耐何已然失去了先机,追了两条巷子,早已不见那汉子的身影。
再后来,五人留意,却未见那人的踪迹。五人中有一人目光犀利,多留了个心眼,看到了那汉子掉落的青铜人俑,心中已然记得七七八八。
在他向何季优上报此时,何季优看着他画在纸上的人俑,只觉得有些眼熟。
就在何季优怀疑之际,将青铜人俑带到萧无然的铺子。萧无然看了青铜人俑的第一眼,就笃定,此人俑与之前的那尊人俑完全一样。
萧无然拿起那跪坐式的青铜人俑,翻了个,轻轻敲了敲人俑底部。很快,里面传来了声响,确实是空的。
萧无然扣动青铜人俑底部暗藏的机关,微开启的薄片,里面露出了锦书。
二人细看了锦书上的地图,这才察觉了其中的端倪,居然与此前的那尊青铜人俑完全一样。
何季优从这种种迹象来看,青铜人俑就是有人故意拿到七鹿街坊卖,其主要目的就是让买主发现藏在人俑里的地图。
“有人故意抛出香饵,就等着别人上当,前去探墓寻宝。原来,我们早就在他们的谋划当中。”孟籽参压抑着怒火,一双幽黑的眸子凝视前方。
在让何季优退下后,孟籽参眼眸变得深邃,陷入了沉思。从种种迹象来看,何季优所说的青铜人俑藏图,还有祁筠捎回来的密信中所述,庆龙山静侯爷的墓是假墓,每十四年的红魔花甲虫沉寂期,一切就是个谎言。
在没有确切的据证下,孟籽参一时还无法断定那个让他们踏入陷阱的人,是庆龙村的人,还是太子的敌人。不过,这事要尽快告知太子。
七鹿街向来是鱼龙混杂,若是外来的人贩卖青铜人俑,很可能在被撞见的那日就已经打草惊蛇。看来,想要再到那人,已然没有那么容易。眼下,希望何季优的人能在接下来的巡视中有所发现。
城南七鹿街,日头西斜,原本清冷的街上,渐渐有了几个行人。
一酒楼上,临街的位置,换了便服的周公公神情平静,悠然地喝着茶,一双眸子紧紧盯向不远处的街尾。
他脸上细小的皱纹,眼眸里的狠厉,嘴角含着一丝冷笑。
“噔噔噔”的脚步声响起,一人已从楼下走了上来。
嗒!周公公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微斜眸看去。见到了来人,他往椅背靠了靠,脸上的挂着一副阴险的笑容,静静等待着那人开口。
“启禀大人,属下已经命人暗中跟着他。不出意外的话,这两日就能摸清他的底细。”
“嗯,做的不错,千万别被其他人发现,坏了大事。我可是赏罚分明,做事谨慎些。”周公公拿起茶杯,侧目看去,那恭敬颔首的灰衣手下,慢慢悠悠道。
“是。属下遵命!”灰衣人领命,将头低得更低了。
周公公冷眼一瞥,微抬眸,看向远处的天际,云层上残留的日光,一片残红。眼睛精光一闪,唇角露出一丝冷笑,道:“世人爱权爱钱爱美人,我就不信那小子对任何东西都不动心。只要你们知晓了他的喜好,到时候收买他,一切就变得简单了。”
“大人高见。”身旁的灰衣人微微直起腰杆,附和道。
周公公抿了一口茶水,轻“哼”笑了声,得意地微抬下巴,摆了摆手,“下去吧,明日此时,再来见我。”
“是!大人”灰衣人转身,迅速下了楼,很快就踏上了一条小巷,身影很快没入了往来的行人里。
哒哒哒!
街上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边上一直沉默的身穿便服的小太监听到了由远而近的马蹄声,便轻步走到了窗前,往路的那头探望去。
很快,就见到一匹黑色骏马,马上一身穿灰色劲装的高大汉子拉紧了缰绳,抬头,望向了酒楼。
小太监朝着那汉子的方位挥了挥手上的帕子,示意他继续往前行,有人在等候。
那汉子见酒楼之上的人挥动赤红的帕子,对得上暗号,抬手一挥下,一鞭打在马屁股上,马儿立即往前奔去。
在小太监的注视下,见那汉子到了酒楼前,下了马,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交予了店伙计,附耳叮嘱了一番。
“驾!”
很快,随着那汉子一声喊,马儿朝着来时的路奔驰而去。马蹄声渐远,不一会儿,人与马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小太监收回了目光,轻步走向了楼梯口,微垂眸,眼瞥看去。
嗒!嗒!
不一会儿,一人的脚步声在下面响起。眨眼间,就看到了店小二手里紧紧拿着一样东西,正往楼梯处走来。
小太监转身,走回了周公公的身边,柔声道:“禀大人,我们要等的信,已经到了。”
“好,去拿过来吧。”周公公头也不回,抬起手,看着被修得整洁的指甲,甚是满意地露出一抹笑意。
小太监见到店伙计满脸堆笑、刚想开口,他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几步上前,接过了信。就在一手拿着信,一手顺势将一颗碎银子放到了店伙计的手里,低声叮嘱他嘴巴放紧些。
店伙计接过了银子,手不由掂量掂量,面上堆笑,连连点头,默然转身,轻手轻脚地下了楼。
“大人,信。”小太监恭恭敬敬地将信递到周公公面前。
周公公打开了信,看着上面的字。唰,他的脸色一沉,忍着怒气。信上所言,高易他们在庆龙山失手。
嗒!信被放在桌面上,周公公眼眸里闪过的精光。万幸庆龙山的那座陵墓是假的,不然皇上一怒,死的就不知是几宗几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