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军需官,贵师如何取饷?”
“现金,回去好发饷。”
“银元么?重了些,不大方便,你们得搬一阵子。”
老中校口气亲切。
王家同心中一机灵。
“纸币就行。”
“唔。好。”老中校满意地点头。
适时,国民政府已经发行纸币,但在民间,人们大多还是信任银元。
许多部队,领饷时候,总想多要银元,或者全要银元。
军务部的军官们常常为此,向领饷的下面部队军官磨嘴皮,打赌发誓,“这纸票子,绝对买什么都成,弟兄们买东西,谁敢不收,你告诉我!”
“这王军需官,能够体谅我们军务部的难处,能够照南京中央的精神做事,不错!”中校高兴地上下看王家同,心中有了新盘算。
王家同感觉老中校又在看自己,脑中赶紧转动。
“---队长说过,光洋太重,不好搬的话,就要纸币!就要中央银行发行的纸币!---队长还说过,到了搬钱的时候,这军务部的管事的,已经不会再有怀疑。等这点细节引起疑心,我们早就跑了!”
老中校下令:“全发纸币,中央银行发行的纸币!”
又转向王家同:“王军需官,你让刘师长放心!这都是用过的真票子!一块钱,就是一块光洋!”
王家同笑道:“长官,看看您这里,就知道,每一文钱,都是真家伙!”
两只专门装钱的小麻袋,递到了跟王家同进来的两个士兵手里。
这俩,自然是手枪队员改扮的。和王家同一样,他们都化了装,有几分像是从前线下来不久的兵。
“王军需官,需要点点么?”
“不用了。长官,看您办这档子事的认真,这钱还错得了?”
王家同发自内心诚恳地说。
老中校颇为自得地笑笑。
“那好,请王军需官在这里签个字。”
王家同龙飞凤舞地签了名。这时他听到了孟素在大门外的喷嚏声。
按照约定,这是仅仅次于枪声的最危险信号!
王家同心中骤然一紧,脑中急剧盘算。
“这怎么回事?敌人发现了?不会呀,看这老中校,一脸热情认真,不会有假。”
王家同的手,在公文包上滑了滑,紧张盘算。
“这要是一响枪,最重要的,就是先打掉这钱库里的重机枪手!”
眼睛扫一眼那钱库门,那门已经关上,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好像,里面从来没有人。
老中校根本就不知这年轻精干的上尉在想什么。
他看看王家同的签名,咂咂嘴,
“王军需官,写得一手好字啊!”
“哪里哪里,长官,我也就是练个签名什么,实际上我的字难看得很。”
王家同客气答话,竖着耳朵听大门外动静。
门外静悄悄。
王家同心里疑惑。
“自己刚才听走了耳?还是老孟孟参谋长吸了凉气,忍不住喷嚏?”
两个队员拖着装钱的麻袋已经快出小楼门口。
老中校热情不减。
“王军需官,不嫌弃老朽的话,咱们认个朋友如何?”
“哎呀长官,您抬举我了!”
当下互相通报姓名年龄职务。
王家同相信老中校的话,差不多也信自己的话。他报的王军需官情况,确有此人。真的王军需官,此时正在四方县的一家饭馆里喝酒。
真中校凑近假上尉,热心地轻声相告。
“不瞒老弟说,军务部刘次长已经放任军长,即将赴任!
他正缺像老弟这样年轻有为的人才。老弟若有意,老哥我可以帮你引见一下。这个军,你知道的。”
老中校说了一个番号。王家同知道,那是一支国民革命军中央嫡系部队。
门外仍无响动。王家同估计两小麻袋钱已经上了军用卡车。军用卡车货真价实,是刘溪师里的潜藏共产党员弄来的。
王家同和老中校握手,“大哥,您说的,我记住了,您容我想想,就来找您。”说着,又是一个立正。
“不客气不客气!”老中校高兴地摇手,送王家同到门口。
眼见门外站得有人。这是办事处规定。里面的人不办完事出去,外面的人就不让进来。这既为保守军事秘密,也为了安全。
“老弟,我不送了,我听你的消息啊!”老中校热情告别。
“留步留步!”王家同拱手道,又敬个礼。
一转身,和门外另一名国民革命军军官脸对了脸。
王家同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军官浓眉大眼,目光锐利,正是王家同随申强在四方县码头接应方司令孟参谋长时,在客轮底舱邂逅的那位搜查队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