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知道,在闭上眼睛的瞬间自己流了泪,而裴玉珩都看在了眼里。
也从来都不曾想过,即便是亲眼所见,却也未必就是真相。
更是丝毫都没有料到,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感知力,有一天竟然也会出错,甚至错得离谱……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此刻的我只知道,在闭着眼睛时,自己的身心都沉浸和倘徉在一片温暖柔情的包围之中。
但睁开眼睛后,看到的就只有残酷冰冷的现实、以及脆弱不堪的自己了。
所以我想我应该感谢,裴玉珩给的这记当头棒喝,是他及时敲醒了我,才使我能得以悬崖勒马。
而不至于泥足深陷到无可救药,最终只能悲催地赔上自己的一生。
冷静下来后,我以旁观者的视角,纵观了整个事件的始末。
与我之前设想的一样,裴玉珩今晚的确是有备而来的。
优成岳的突然造访并非偶然,就连他的表现也处处透着违和,根本经不起仔细推敲。
而我被带出来为其接风洗尘,则是推动计划步入正轨的必要环节。
还有枫白琴园里这个提前开好的房间,也很说明问题。
但这些都还只是佐证,最直接也是最关键的证据,应该是我的身体反应。
这不是我给自己找借口,而是我终于想到了一种最能解释那些异常的可能性,那就是,我被下药了!
被下了一种催 情类的药物,所以我才会失控到堪比灵肉分离的程度。
正如当初,在喝下连在惜的那碗加料鸡汤后,所出现的症状一样。
即便心里拼了命地提醒自己不可以睡着,否则就等于是将自己置于了任人宰割的境地。
但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既无法帮助自己逃脱险境,又拉不住迅速遁入黑暗的神智。
今晚也是如此,尽管表象不一,但结果却殊途同归。
还有单悦指使阿淦给沫苑保镖下药的那次,当时那六个人的反应,也可以用同样的两个字来概括:失控。
由此可见,我被下药的这个推测,是百分百成立的。
至于我为什么会对裴玉珩那样轻易地就动了心,我觉得有两种可能必占其一。
或者兼而有之,是相互作用之下的产物。
一是因为,他到底是拿走我初 吻和初 夜的男人。
我听说女人大多都是感性的,远比男人更容易由性生爱。
那些久经情场风月的女人,都有可能守不住自己的心,何况是我这样,感情方面迄今还是一张白纸的少女呢?
二是由于药物反应,才导致的幻觉。
当然,也不能排除是我自己判断失误,其实我并不是真的爱上了他,而只是神志恍惚时的错觉罢了。
不过是与不是都可以先扔一边,找出下药的始作俑者,才是当务之急。
但我认为,除了裴玉珩本人之外,应该可以不作他想了。
毕竟也只有他,才需要担心我会因反抗得太过激烈,而将事情闹大,这才干脆下药以防万一的。
至于下药的机会,除了那盅汤,也没有别的可能。
因为桌上其它的菜,三个人都吃过,唯一分别而食的,就只有各自的例汤。
可是,难道书里的相关描述,都是骗人的么?
曾经在楚齐的安利下,我也看过几本当年比较流行的言情小说,其中有不少女主被下春 药的桥段。
像什么浑身燥热难耐、强烈地渴望靠近冰冷的物体,或者感觉如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身心等等。
总之症状都十分明显,而且基本上大同小异。
但此类情节中的女主,无一不是意识模糊不清的,甚至与谁发生了关系都不知道。
然而,以上那些感觉我都没有,也能始终保持着清醒和理智。
只是结果,却也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一场虚妄里失去所有而无能为力。
所以我那晚中的究竟是不是春 药,这个问题困惑了我许久都不得解。
此时将一切罪责都归咎于裴玉珩的我,自然不会想到,推我进沼泽泥潭的,实际上另有其人。
为了所谓折断我的傲骨、撕下我清高的面具,白明宇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他不仅献计献策、提供场地,还慷慨地拿出了自己的私人珍藏——
一种可以让玉女变欲女、天仙变淫娃的秘制情药!
众所周知,能被称作情药的,本就不是普通的春 药,又被冠上了“秘制”二字,自然该有其独特之处才对。
例如无色无味、与药物检测试剂不会产生反应,而中药后也与正常情动时的状态极易混淆等等。
据传闻,就连受过抗药训练的专业特工,也都不得不屈服于它的药性之下。
只是因其产量不高、销售和购买的渠道又限制颇多,所以白明宇也是好不容易才搞到手、留着以备不时之需的。
可惜他至今都还没遇到,需要用上这种虎狼之药,才能拿下的“猎物”。
故而对于药效究竟有多强大,他其实自己也不清楚。
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也算是“三生有幸”,成了首只帮他试药的小白鼠。
而且如果换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件事的话,或许我还应该感谢他,为我减轻了初夜的痛苦。
同时还增强了我的承受能力,也提高了我从中体会到欢愉的几率。
不过,被他这一招戏耍到的人,可不是只有我,还有无条件信任着他、对他言听计从的裴玉珩。
下药一事,裴玉珩事先确实不知情,我也是多年后才知道元凶不是他的。
但由于那晚我几乎没有反抗,倒是让他顺理成章地以为,我是自愿与他发生关系的。
而这份“自愿”的基础,建立在我对他也存有相当的好感之上,正如我在走出包间前的那个回答——
我“喜欢”他!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令人无比糟心、却又解释不清的误会。
所以这件事,于我是深刻到足以铭记一生的耻辱,但在他看来,却是我与他“私定终身”的一场交付仪式。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他看到我面露悲戚和落泪时,根本无法理解的原因。
直到东方既白、晨光熹微时分,我这叶在狂风劲雨中飘零偌久的孤舟,才终于抵达了岸边。
裴玉珩抱着早已疲惫到虚脱的我,走进了卫生间。
当然,中场休息的时候,他也帮我洗过两次,只是后来……洗了也是白洗。
我承认,从他小心翼翼的动作中,我确实感觉到了他的怜惜之情。
但我却宁愿消极遁世、不肯再睁开眼睛,因为羞涩、更因为害怕再次梦碎。
事后我也想过,其实被性不被爱,在我和他的这段关系中,才是最符合常理的发展趋势。
因为从我被至亲当作“借贷抵押品”送到他手上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不可能被珍而重之地对待。
毕竟有谁会对随手捡来的东西,视如拱璧、奉为圭臬呢?
裴玉珩是冷心冷肺没错,但也是个有正常需求的男人,又还处在血气方刚的年龄段里。
有这么一只鲜嫩可口的小肥羊天天在眼前晃着,他怎么可能只看不吃呢?
能闲置四个月再下嘴,他已经算客气的了。
而进了狼窝、还想着能保全自己分毫不失的小肥羊,不是天真就是愚蠢。
我自问向来不愚不蠢,最后的那一丝天真,也已经被生父给亲手斩断了。
所以认清现实、摆正自己的位置,不受情绪主导、也不放弃自赎自救的希望,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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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白琴园是白家的产业,白明宇作为少二东家,自然可以随意出入任何地方,也可以指使任何人为自己做事。
此刻他怀里搂着一个女人,正站在一处视野颇佳的地方,好整以暇地看着那对一前一后走出房间的男女。
每次只要想起自己的那一手安排来,他就既满意又得意。
满意是对手下的执行力,得意是对自己布局、谋划和算计人心的能力。
然而,接下来看到的一幕,却令他原本那一脸八卦戏谑兼万事在握的表情,顿时狠狠地一沉。
就连那双本该清秀温润的丹凤眼,也随着其主人的神色骤变,而不自觉地暴露出了几分凌厉和阴鸷。
白明宇的眼神中,有恨铁不成钢的怒气。
也有因为对方没有如实按照自己的剧本去演绎的不悦,但好像还有一些别的什么……
可至于是什么……
恐怕连正身姿妖娆地倚靠在他怀里、对他的计划一清二楚、也是昨晚亲手给优沫端上汤盅的女人……
都只能无奈地表示,自己完全看不懂,不过倒是因此有了个意外的发现。
那就是,这位白二少,与传闻中那个谦逊温和、恭俭有礼且与世无争的翩翩佳公子完全不同。
真实的他,根本就是个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心思诡谲又难伺候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