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秀把头埋在丈夫怀里,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自己心痛的弟弟死了,丈夫又这么 通情达理地收下了两个侄儿,她知道自己是喜又是忧,紧紧地抱着丈夫更动情地哭着。 真荣兴轻轻地抚摸着妻子的脸,叫她不要哭。过了好久,月秀才止住,仍然没有抬起 头来。
真荣兴把脸轻轻贴在妻子的脸上,对着她的耳朵轻轻说,这几日陪弟媳说说开心 话,下朱是不能再回去了,她又这么年轻,不如劝她回娘家去,再找一个人家,安心 过日子,把命保住,再说两个孩子叫她放心,我负责把他们养大成人。月秀轻轻点着 头,答应着,说弟媳不能在这里久留,把她母子三个分开了好。真荣兴说就是周夕武 晓得了朱有才的两个儿子在这里,也不敢对他们怎么样。
过了三天,真荣兴趁大家还没有起床,一大早便把内弟媳送出了门。邓氏要把新 四军给她的生活补贴费留给两个儿子,真荣兴叫她带在身边,说日后自己一个人难, 两个孩子他养得活。一直把她送到她的娘家。邓氏的父母亲见女儿回了,听她哭诉着 女婿死了,也十分伤心。但是,都不敢哭出声来,怕被外人听见,有人来找麻烦。真 荣兴交代弟媳不要牵挂儿子,他再三保证一定把他兄弟两个当自己和亲生儿子一样养 大。邓氏知道姐夫说的是真话,“扑通, 一声跪在他面前,对真荣兴磕了三个头,痛哭 着压低声音说日后要拖累姐夫,姐姐了。真荣兴连忙扶起弟媳,告别了两位老人,回 到了真统一。
石川販又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尽管人们在偷偷议论着这场战事,议论着这石 川販上在这次战斗中死去的人,大家都对朱有才的死十分惋惜,见了真荣兴便偷偷问 一些朱有才家里的情况,真荣兴总是简单地说一句还好,感谢大家的关心。
过了七天,“荣恩堂”药坊又被真文仕轻轻敲开了,他奉跳蚤的指示,再一次来请 真荣兴继续为新四军购买子弹,补充军火,准备打击敌人的再一次反扑。真荣兴接了 钱,很干脆地答应了。真文仕紧紧握着真荣兴的手,代表新四军感谢他及时送来了消 息,使新四军避免了更大的伤亡,并且狠狠地打击了敌人,出了一 口恶气。他叮嘱真 荣兴一定要注意安全,然后转身出门,仍然从后花园上了后山,消失在茫茫林海中。
第二天一大早,真荣兴挑着酒担出了门,仍然一路沿着各个屋场卖着酒和豆腐, 从廖沈街的后山到了官埠桥,同周大歪嘴接上头以后,他便随便在一处小馆子里吃了 两碗饭,到出官埠桥的山岭上等周大歪嘴送子弹来。
周大歪嘴这几日看不见真荣兴来,心里直打鼓,他怕真荣兴从此不再来了,自己 交不了差,现在突然看见他来了,便喜出望外地接待了他,叫他到山岭上去等。
真荣兴一走,大歪嘴便叫一个手下迅速赶到周夕武的司令部去,叫他派人埋伏在 绿林4,挡住真荣兴,把他抓住。这一次周大歪嘴格外卖劲,收了整整一布袋子弹, 亲自背上山来,交给了真荣兴,结了账,招呼真荣兴快走。
真荣兴从周大歪嘴的举止完全没有看出异常,他挑着担子,一路小跑着向石川販 走去,刚到绿林4,便被从两边树林中跑出来的四个人挡住了,问他挑的是么东西。 真荣兴扫了这四个人一眼,发现他们都不认识,从穿着上看,不像土匪,他十分镇静 地说自己是做生意的,卖酒、卖豆腐。
这几个人因为已经得到了准确消息,不等真荣兴说完,便夺下了他的担子,打开 布袋,抓起子弹,问他这是么东西,是给哪个送的。
真荣兴见事到如止,也没有必要说假话了,他淡淡一笑说是给新四军买的,并且 大声说生意人只晓得赚钱,什么东西能赚钱他就做么生意,至于是卖给哪个他不管。
这四个人中的一个头目一瞪眼掏出枪,用枪口敲了敲真荣兴地额头说:“你死到临 头了。,他叫两个手下反捆着真荣兴的双手,用一个布袋盖着他的头,以免有熟人看见 后走漏了消息,然后叫他们一左一右架着荣兴,一挥枪说了声:“走!”押着真荣兴向 周家庄走去。
真荣兴高一脚低一脚地边走边猜测着这伙人的来头,他估计这伙人是周夕武的部 下,因为真天干一直在盯着他,现在终于设埋伏抓到了他。他万万没有想到是周大歪 嘴把他当替死鬼出卖给了周夕武。
到了周家庄伪军司令部门口,那个头目拉下了真荣兴头上的布袋,真荣兴这才知 道是周夕武抓了自己,这个时候他的心反而坦然了许多,一是周夕武与自己有交情, 再怎么他也拿不下面子;二是他贩的子弹是从周夕武侄儿手上弄来的,如果他真的要 追究,他周夕武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周大歪嘴更脱不了干系。
进了司令部大门,真荣兴便被那个小头目直接带到了周夕武面前。周夕武正坐在 办公桌前等捉到真荣兴的消息。现在见真荣兴真的被抓到了,并且还抓到了一袋子弹, 他沉着脸看着真荣兴,许久不说一句话。
真荣兴向周夕武抱拳问了声:“周司令好。”便在靠墙的一把大椅上坐了下来,那 个小头目凶神恶煞地吼了一句:“站起来!”真荣兴抬头看了他一眼,沉下脸没有动。 那小头目见真荣兴不买账,便骂了一句,掏出枪对着真荣兴,周夕武吼了一句,叫他 滚出去。那家伙收了枪,灰溜溜地出了门。
周夕武没有发火,一字一句地说:“荣兴,你是生意人,老老实实做生意几好,为 么事贩军火,你晓不晓得,这是杀头之罪?”
真荣兴淡淡一笑说:“夕武,我俩兄弟一场,你晓得我的为人,只要是别人托我的 事我都办。”
周夕武紧接着问了一句子弹是哪个托他买的,真荣兴一字一句地说:“新四军。” 周夕武张着口半天没有合上,他没有想到真荣兴如此直言不讳。便逼问一句:“你晓不 晓得做这生意是要杀头的?”真荣兴说晓得。周夕武问他晓得要杀头为什么还要做。真 荣兴说新四军是打日本人的,我是中国人,看见日本人到我们的家里来杀人,放火, 奸淫妇女,我没有本事杀了这些狗日的,就不能帮新四军做点事,叫他们去杀日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