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之虎看看惴惴不安的老葛。
“哦,葛先生,刚才忘了告诉您。您今天,恐怕是不能离开这里了。”
老葛一听,脸白了,垂首不语。
黎之虎笑了。
“葛先生,您不要误会,这纯粹是为了您的安全计。
若是真地没有危险,或者您不怕的话,您现在就可以走。
我们现在,完完全全地相信您。”
“那,那?”
老葛不明所以地看看黎之虎,又看看何启廷。
“葛先生,”黎之虎问道,“您今天进这警备司令部之前,是不是刚刚与赤党洎江市的人接过一次头?”
“是啊,我前面已经交代过了。我接了头,让他们通知上一级组织,人到了。”
老葛想,“这黎科长,不找人记录,他自己又没记住。”
黎之虎摆摆手。
“葛先生,还是请您一定不要误会。我并不是不相信您刚才的话。
我是想让您看看,和您接头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您露出了什么,这个,不大对头的地方,”黎之虎将“马脚”两个字换成了客气的说法,“总之,和您接头的地下党,并不相信您说的话。
姜队长,把人带进来。”
姜贵和七奎推门而入。
七奎的手中还拖着一个捆着的人。
七奎像拎麻袋一样,将人一头拎起,竖着。
黎之虎转脸向老葛。
“葛先生,是他么?”
老葛一见,一时说不出话来。
竖在面前的这人,绰号阿桌,是一名装卸工人。正是今日和自己接头的洎江地下党人。
阿桌长得练得肩宽体壮,是以有阿桌的外号。
此时,阿桌已经被姜贵手下人捆得没了桌边桌角。阿桌嘴角有血渍。
阿桌勉力站稳,向老葛冷冷一望,鼻子里哼了一声。
黎之虎问:“姜队长,死了一个弟兄?”
“是,死了一个,伤了两个。”
老葛看到阿桌的冷眼,听到阿桌的哼声,打了个寒噤。听到黎之虎和姜贵的问答,他又打了个寒噤。
黎之虎转向何启廷。
“司令,此人跟葛先生到司令部门口,被我们早已安排的人盯上。
他好像还没有和别的人联络。
另外,此人嘴极紧。
姜队长,是么?”
“是,他连痛都不叫。”
姜贵简短地回答,然后和七奎都偏脸看老葛。
老葛忍不住又抖了一下。
姜贵的眼里有气痛。侦辑队弟兄们死伤近来增多,姜贵心里火直往上冒。
“司令,您看?”黎之虎低声问。
何司令听懂黎科长话里意思。
“--留着没用,漏了口风可不得了!”
何启廷一摆手。
黎之虎向会议室尽头的小门努努嘴。
姜贵和七奎拖着阿桌进了那小门。
阿桌始终不发一言。
小门内闷响一声。
老葛连打几个寒噤。
黎之虎侧身和何启廷商议几句,转过头来。
“葛先生,您看,够玄的吧?
假如这位,嗯,如果这位和您接了头,又跟您到了这大门口的人逃走了,我们所有的计划设想,都要泡汤!
还好,皇天不负有心人。葛先生您一片苦心还不致白费。
我刚才请示了何司令。何司令已经作了决定。葛先生您先住下。我们会派人保护您。您看,由姜队长他们的人保护您,怎么样?”
老葛呆呆看着走出密室小门的姜贵,拖着阿桌尸体的七奎,下意识地点头。
“葛先生您住下,吃好睡好。还有就是,抓紧写出省城赤党组织和您所知道的所有情况。写好的部分,立即交给姜队长他们的人。”
老葛连忙点头。
“我一定向政府交代清楚。”他想,“---别的客气话先不用说,这快快写材料是千真万确耽误不得的,耽误多了,我这归顺了,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如果阿桌已经发出了情报,我这材料只怕都写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