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最近一直都在做噩梦。”夏黎明扶额。
“梦见自己的死亡和永无止境的被迫轮回，”她看向他：“我每次见到你，都能想起梦里挣扎的绝望。”
“所以我见到你时会不舒服。”
“但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是命运的玩笑，”泄气地靠在沙发里，她长叹一声：“荒唐……太荒唐了……”
“嗯……虽然你说的这些都让人难以置信……但也许命运另有安排？”旻寻阳的语气和缓平静：“比如我和你的相遇？”
夏黎明低眉：“……也许吧。”
“但你信命的安排吗？”她这语气无力而颓废：“命让你遭受的这些精神压迫，父母，人际，学习，甚至逼迫你走向死亡，这样的安排能带来……”
音量渐渐降低，直到禁声。
旻寻阳没有接话，双方陷入长久的沉默，撒在侧脸上的柔和阳光的角度变换，所带来的温热也减去了几分。
她轻叹一声：“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丧气话。”
寂静清冷的空气又渐渐降落堆积。
“你还会自杀吗？”
许久未开嗓，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我不知道。”
“嗯，”夏黎明点头：“……我也不能强迫你，毕竟选择死亡是你的权利。”
身子从沙发里立起来，她望着他：“……虽然这样说有些自私，但我还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不只是因为我对轮回的恐惧，还有，情况已经变了，你不再是一个人。”
旻寻阳一怔，似有笑意：“我们是朋友了吗？”
“还不算，”夏黎明再次陷进沙发里：“看你表现。”
“你说过，光和光是相依的，我不是要你做出什么大改变，只是说如果两个人本来就天差地别，是很难走到一起的。”她盯着天花板。
夏黎明望了一眼依旧端坐在自己身旁的他：“也许你在与我交往中学到的东西，能让你找到真正的知心朋友。”
旻寻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我该从哪里开始呢？”
她浅笑道：“不急，慢慢来，总会有收获的。”
……
下午4点半。
室内球场。
旻寻阳在和林如戟还有另外三位同学打篮球，顾王也在其中，夏黎明则在一旁打电话。
“唉！”收拾好自己的书包，对着打得正酣的几人挥手。
这喊声吸引了几人的注意。
“我走了，我作业还没做完呢！”
“OK！”林如戟挥手，旻寻阳则应了一声拜。
5月13日，星期三。
夜晚。
“顾王？你现在就要去吗？”听到顾王邀请旻寻阳一起打篮球，夏黎明有些惊讶。
顾王与旻寻阳的第一次正式会面，应该是在林如戟的生日会上，当时他主游戏盘，可能是以前就有转盘经验，经常让旻寻阳“中奖”。
“嗯，他说约每周三晚上打，昨天忘记告诉你了。”
他的喜悦溢出眼睛，夏黎明微微一笑：“那你去吧。”
“行，”旻寻阳正要离开，走了两步却回头：“你自己注意安全啊，到家给我发消息。”
比一个OK的手势，夏黎明便摆手让他去。
星期四下午的体育课，不同班不同年级的同学的安排总是撞车。
第二天体育课，在和班上同学打羽毛球时，夏黎明似乎看见了顾王和旻寻阳，顾王勾着他的肩，两人好像相处得挺融洽。
5月16日，星期六。
晚间放学。
见旻寻阳不如往日遇见自己那般有精气神，夏黎明问：“你怎么了？看你垂头丧气的。”
“……我觉得这次月考我要考砸了。”他哭丧着脸。
“不是还没考完吗？”学校的月考一般安排在周五周六：“就算考砸了又怎样？不过是一次月考……”
闷闷不乐，他依旧垂着头颅，叹了一声。
“如果排名下降，我爸妈肯定要训我的。”
莫名的气愤涌上夏黎明的心头：“成绩下降，叔叔阿姨不是应该关心他们儿子最近是不是出了状况吗？”
“……算了，”旻寻阳叹一声，勉强地对她笑笑：“我们不谈这个了，说点开心的。”
“上次我问过顾王关于上篮球队的事，”几颗星星缀在天边，映在他的眼睛里：“他说现在也可以去参加，当替补队员。”
“那你要去吗？”
旻寻阳笑着点头：“嗯，下周一去。”
“那挺好的。”她由衷地笑起来。
“明天星期天，我上午要去和林如戟他们逛花市，你来吗？”
“就你们两个人？”旻寻阳有些退缩。
“还有其他人，”预见了他这惶恐的模样，夏黎明一笑：“不过到时候我们会分路的。”
“啊……”他挠挠头：“那我去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哈哈……”
话语散落空中，这风柔和，像缓缓流动的河水，抚摸两人的面庞。
第二天，花市。
今儿是放假，人群熙熙攘攘，花市热闹非凡，零落小店将店里卖得火热的花卉摆在门外促销。
“我买盆多肉。”林如戟指指那花店摆在街上的摊子。
顾王站在旻寻阳旁边：“你不买吗？”
“额……”他一扫那摊面上形状各异的花卉草树：“我不知道买什么。”
夏黎明走过去，蹲下拿起一个小盆，旋转着欣赏里面的盆栽。
其他两人也随着她蹲下。
“可以买一盆多肉，漂亮好养活。”她将那个五颜六色的小瓷盆放在他的面前。
晶莹剔透的叶片组成花的形状，那翠片的形状如琥珀受重力下垂、欲滴瞬间的美态。
’啊…真漂亮。’不由自主的，这句话就这么蹦进了旻寻阳的脑海里。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拿起那个小盆栽：“那就这盆。”
……
自从旻寻阳参加篮球队训练之后，夏黎明见他的时间就少了许多。
最多的，便是在中午学校吃饭时，碰巧见着，相互点头打招呼。
新的周末，他没有发信息，夏黎明感到这周有些疲累，也未曾联络，推却了顾王去网吧的邀约，自己一人在家睡大觉。
之后的生活，他身边时不时有一众球友陪伴，而自己也渐渐从开导他的角色里抽离出来，过上了如往日般呼朋唤友，潇洒自在的生活。
她本来以为，他俩的故事就此开始走上坡路，毕竟，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