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申强身后的王家同看见,在黄惨惨的灯光下,洎江地下党手枪队长的脸呈青色。
“你小子还是喜欢下棋啊?在船上,这么晚了都不睡觉!
老太爷是怎样训教你们的?”
说着话,申强队长的脸又有了血色,笑容也出来了。
王家同看见,被队长拍了拍肩头的苦力模样的人,脸色也是连变,涨成猪肝色,显得发黑。
眼见他刚刚说了句,“啊呀是你!”紧接着的那眼神,明显瞟见了紧跟在申强和王家同身后,跨下阶梯的军官!
“啊,啊,少爷是您啊!小的们天天做事,惯了,睡不着,这不就才下两盘嘛! 少爷您怎么在这里?
少爷您看,我这盘赢了,阿曲就是不服。”
王家同听出,队长和对方的一问一答,大体信息已经交换。
不过,他们说的,并不是自己也在事先被告知了的暗号。
“---看来,队长和这苦力模样的同志,相当熟悉。”
“阿曲啊,你小子还是犟脾气!阿平赢了你,舍不得给他买酒是吧?”
被称作少爷的申强向另一苦力笑道。
“啊啊,少爷,他才赢我一盘,我已经赢了他两盘啦!”
前参谋长现苦力孟素,一边半鞠躬,一边恭敬地回答。
孟素看出听出,已经走近的国民革命军军官不是和少爷一伙,便顺着方铁全和少爷的话头答应着。
他还想多说点话,突然看清了军官的脸!
他立即收住了话头,略略偏过脸去。
军官身边跟下来四个国民革命军士兵,还有两个,把在底舱口上边,向昏暗的下面张望。
老孟瞟一眼自己藏枪的别人床下,心里直骂自己。
“妈的下棋下晕了头!这种地方也大喊大叫!就喝了那么几口酒,我真他妈的是个混帐!”
他心中,懊悔不迭,更恨——枪也不在手边!
他看军官没注意值钱的象棋,就慢吞吞地将棋收了。
“怎么回事?”
军官扫一眼少爷和苦力们,问道。
“啊,长官,”申强一口湖南官话,客气地向军官点点头,“鄙人姓胡,在这边省里各地有点小生意。”
申强手一摊,一张名片递了出去。
军官接过,瞄一眼,微微点头,心思转动。
“--是有这么一家生意人,不过不是小生意,是大得很的生意!老子的同僚都曾经被上司派出去,保护这家的货运---”
“喔好好。胡先生您亲自上船啊?”
军官客套着,转眼,看见方铁全的卑恭神色,心想,“老子自己半夜还得下船检查,这大户人家的长工,妈的就是不同,在船上还有心思下棋!”
“哦,鄙人家里老太爷差他们来我这边帮手,知道我在四方县城,托贵部长官转告我。我来把他们喊下船去,省得他们跑远了路。”
申强说了一个名字。
申强说的名字,正是驻扎在四方县城的国民革命军这个团的副团长。
“---不错,这上司副团长是湖南人。”军官暗自点头。
“长官,辛苦了。”申强递过一个小封包。
“啊啊,胡先生,您太客气了,请请。哎,兄弟,以后要听老太爷和少爷的话啊,睡好了觉,才好做事嘛。”
军官心中尽存的一点疑惑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