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县国民党稽查科副科级科员的过去好同志兄弟没受什么刑，被五花大绑插上标牌，一名士兵用步枪顶着他后脑勺开了一枪。
前农讲所教师在受苦刑时惨叫连声，刑一稍停，他便闭口不语。
对他的审讯记录纸上一片空白。
实际上，到最后，不仅此人在赤党内身份地位不明，甚至连他的真实姓名都没弄清楚。
县长保安司令党部主委三巨头一致认定，“此人是如假包换的赤党！”遂下令以乱枪打死。
农协委员长一被认出被捕，就开始破口大骂。直到声音嘶哑，仍用眼神表示痛恨和愤怒。
农协委员长出身农家，粗通文墨，聪明练达。
他的激烈反应和粗话的骂法，令在场的国民党人吃惊。
最令这些国民党人印象深刻的是，农协委员长在声音将哑未哑时侯，慢慢说的一段话。
“－－－看来今天老子是活不成了。老子的亲兄弟就是红军，跟你们反动派要干到底的！老子的儿子也已经躲起来了。哈哈。他以后肯定也是要干革命的，要跟你们狗日的反动派干到底的！哼哼。
老子今天死了，转世投胎，不用十八年，有个十四五年，就又是一条好汉！
你们这帮反动派狗杂种，下辈子老子捉到你们，一个个割了脑袋挂起来。
你这个小杂种看着老子作什么？哼哼。你笑我们搞不赢你们？你个小杂种，懂个毬！你就知道跟着有钱的人跑。
你他妈的也不好好想想，穷苦百姓有多少？
－－－
妈的老子今天是活不成了。老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干赤党！哼哼。我看用不了那么长时间，不等到老子下辈子上场，哼哼，你们反动派就要完蛋啰，你们这帮狗杂种！哼哼。”
农协委员长被大号土钢钉，钉在一块拼起来的大木板上，竖在县城大门外。
农协委员长在四肢被钉后，就已经完全死了。
第五颗原本要用的穿心钢钉，被丢弃在农协委员长低垂的头前地下。
日光温暖，苍蝇成群。
县府派人敲锣大喊，“赤党头目，死有余辜，曝尸三日！无县政府令，任何人不得为其收尸！”
县城周围的野狗吃人肉吃得很饱，远远望着木板上的尸体，并无撕吃之意。
天刚擦黑，就有几个人来，取钉搬尸。
县城大门城楼上的国民革命军哨兵，不知是收了钱还是感觉心寒，竟不出声。
农协委员长的尸体，被抬到一小山后的僻静农家后院。
一中年汉子跪下。
他膝盖前的地上，搁着五颗硕大粗壮的土钢钢钉，四颗满粘血渍，一颗油黑发亮。
中年汉子大哭。
“－－－农协委员长兄弟！我的好兄弟，你是为我们穷苦人死的呀！
我恨哪！我要是知道，这帮乌龟王八蛋，要用这些钉子来害你，杀了我，我也不给他们打呀！
我的好兄弟！呜呜。我王铁匠今天在这里发誓，我要这帮乌龟王八蛋偿还血债呀！
我的好兄弟。我知道你过十八年又是一条好汉！
不用你下辈子，王铁匠我，这辈子就要给你报仇雪恨！呜呜呜！
好兄弟，这是我的儿子！来，儿子，给你大叔磕头！你记住了！你大叔，是为了我们穷人死的！是为了你能够过上好日子死的！
儿子，你从现在起，生，是赤党的人，死，是赤党的鬼！
你说！大声说！”
铁匠的儿子从没见过父亲如此血红的眼睛，冒着如砧上热铁，被大锤敲击绽出的火花！
儿子年幼的心激荡，照父亲的话磕头、发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