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东海迟迟赢不了冷如雪,心里焦躁不已,堂堂华山掌门,竟然打不过小小霜雪阁的一个女人,这让他觉得老脸都快丢尽了!
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时候,冷如雪居然看到了吐血的萧寒天。萧寒天那脆弱不堪的样子,惹得她心神大乱。心一乱,剑法也就乱了套,一瞬间破绽频出。
齐东海见此情形,心内大喜,抓住时机,虚晃一招,假装刺向冷如雪的咽喉,引的冷如雪举剑向上格挡,他却手腕一翻,剑身突然向下划了个圆弧,转刺向冷如雪的心脏!
这一下变招又快又急,冷如雪始料未及,眼瞅着齐东海那明晃晃的剑尖就要将她刺穿,电光火石之间,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黑影,突然将冷如雪推出去七八步远。
齐东海的剑,“噗嗤”一声,穿透了黑影的身体。
黑影痛苦地闷哼了一声,血溅一地,软软地倒了下去。
“司徒空?!”冷如雪和齐东海同时惊呼出声。
司徒空望着冷如雪,脸上露出一个微笑,虚弱地说:“咱们的女儿,她认我了……她叫我爹了……我是男人……我要保护你们!”
冷如雪骤然觉得心里一疼,刹那间鼻子发酸,一股热流涌进了双目之中。
她表面冷若冰霜,内心实则柔软多情。
她虽然瞧不起司徒空,却也感念他对自己的一片深情。这份情意,竟是持续二十年未变!试问世间,又有几个男人能做得到?
她知道司徒空一直想尽办法暗中保护自己,却从未想过他会为自己而死!
她回望一眼萧寒天,又看了看身旁的司徒空,只觉得突然没有了活下去的意念。自己深爱的男人,躺在一边奄奄一息;深爱自己的男人,亦是命悬一线。这种突如其来的、生死诀别的痛苦感觉,让她的精神世界骤然崩塌。
她悲吼一声,抓起剑疯狂地向齐东海刺去。
齐东海误杀了司徒空,心内忐忑,怕朱宸濠责备他,便悄悄后退,准备跳出围墙之外。没料到冷如雪的剑却狂风暴雨一般向他席卷而来。
人在盛怒的状态下,总是会暴发出意想不到的巨大威力。
冷如雪红着眼睛,咬牙切齿,一招“风卷残云”竟比先前凌厉迅疾了数倍,剑气旋起的片片杀气,像是要把齐东海千刀万刮。
齐东海瞬间感觉到了恐惧,心里暗骂了一句:“这老娘们儿,莫不是疯了吗?”
他想后退,已来不及,只能使出华山剑法中的“无边落木潇潇下”来抵挡。
他的剑法并不弱,他的剑招亦是杀气凛然,他本以为这一招使出,一定能逼退冷如雪。
只可惜冷如雪已经抱了同归于尽之心,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难而上,接着就是一招“残梅傲雪”袭向齐东海。
齐东海只觉得眼前恍忽出现了一树洁白的梅花,那梅花突然片片脱落,每一片都化成了锋利的飞刀,齐唰唰地向他疾射而至。
只听一阵“嗤嗤嗤”的声响,齐东海的身上出现了数十道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衣服。
他的脸上也被冷如雪划出了好几个口子,皮开肉绽,再加上一张脸因疼痛而扭曲,看起来极为可怖。
冷如雪的身上,也出现了几处剑伤,伤口处不断地向外涌出鲜血,但她却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只以冰冷的眼神,恨恨地瞪着齐东海。
她的白发已经凌乱,她的神态近乎疯狂。
“疯……疯婆子……”齐东海仰天倒了下去,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朱宸濠见冷如雪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杀了齐东海,脸上勃然变色,飞身而至,双掌一推,两股看不见的飓风就将冷如雪击飞出去,摔在了司徒空的身边。
夏无念本来正在无天神教喽啰群中大显神威,杀的无比爽快,忽然见众教徒都开始齐唰唰后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站正身子一瞧,这才看见司徒空和冷如雪深身是血,双双倒在地上生死未卜。
夏无念惊得玉容惨变,急忙飞跃过去,扑到冷如雪和司徒空的身边,一边呼唤师父,一边摇晃司徒空。
诸葛谊茹、沈十七和红刺脱离了包围圈,立刻跑过来查看萧寒天、李飞阳、冷如雪和司徒空的伤势。
李飞阳呆呆地坐在地上,怀中抱着萧寒天,两只眼睛不住地流泪,口中不停地重复:“爹,你撑住,呆会儿二哥来了,你就有救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萧寒天的脸色黄如金纸,出气多进气少,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已经支撑不了多久。
他体内的经脉,已经断成寸许;他腕上的脉搏,已接近空脉。
李飞阳心如刀绞,心里只是不停地祈祷:“娘,二哥!你们快来!你们快来……”
萧寒天虽然奄奄一息,却并没有糊涂,意识还是清晰的很。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只怕是黄老二也没有回天之力。此时此刻,他只想见到两个人——李大娘和萧廷玉。
人在生离死别之际,总是想跟自己最亲近的人一一告个别,心无牵挂,再放心地离去。
可是,这种惨烈的场面,即便他们来了又能怎么样呢?只不过是白白送命而已!
“想不到我萧寒天半生叱咤风云,哪知竭尽全力,还是让整个江湖断送在我的手中……我岂能甘心?”萧寒天的心里充满了愧疚。
帮几位伤者搭过脉搏之后,诸葛谊茹双眉紧锁,一脸沉重,让萧寒天、冷如雪、司徒空一人服下一颗“天王保命丹”,又命沈十七帮几人处理伤口,然后对夏无念说:“这天王保命丹,能保他俩两个时辰的性命,好好珍惜最后的时间吧!”
“什么?前辈……这……这……这不是真的吧?这怎么可能呢?你一定是吓唬我的吧?”夏无念的声音,颤抖的让人心疼,泪水如泉涌一般,从腮边滚滚而下。
诸葛谊茹怜悯地望着她,摇了摇头:“司徒空心窝被刺穿,冷如雪身中数剑,全身筋脉也已断尽,纵是神仙降世,也无法修补啊……好好陪他们说说话吧!”
诸葛谊茹的话,让夏无念呆若木鸡,只觉得眼前天塌地陷,一片混沌。一颗心像是被数千把利刃搅了个稀烂,既痛苦,又茫然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