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长安后,旧青衫、夏荷衣、水无常和梅蝉衣拜见了鱼朝恩。
“哟,旧堂主,好久不见呐!”鱼朝恩一改往日脾性,见到旧青衫等人后甚是热情,连连吩咐身后的太监:“来人呢,赶紧给四位上茶。”
“多谢处置使大人。”旧青衫受宠若惊,连连拱手后方坐了下来。
鱼朝恩找了一个普通椅子坐了下来,颇有点平易近人的感觉,道:“旧堂主,近日一向安好?堂内的其他侠士也还好吧?”
“都挺好,多谢陛下和处置使大人挂念。”旧青衫连连感谢,心里却不停地犯嘀咕:“鱼朝恩这阴阳人平常专横跋扈,此时却如此谦卑平和,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还是吃错药了?”
旧青衫正思索间,太监将茶端了上来。
鱼朝恩一边端茶,一边热情地招呼道:“诸位,请喝茶。”
“多谢处置使大人!”旧青衫、夏荷衣和水无常连连称谢,却没有动茶杯。鱼朝恩没有喝茶,他们是不能先喝的,这是规矩。
“呼!呼!”梅蝉衣没管那么多,一边吹着热气,一边品着茶,道:“这是蒙顶茶吧?”
“呵呵,确实是蒙顶茶。梅姑娘若喜欢,我可以送你们一些。”
“这么好心?你有很多好茶叶?”
“呵呵,不多。好茶价高,这些茶都是用来招待贵客的,我平常很少喝。”
“哦,那算了,留着你自己喝吧。”
“呵呵,呵呵,好的。”
“九妹……”旧青衫稍稍侧过身,略显不满地朝梅蝉衣说道:“你太放肆了!不可对处置使大人不敬!”
“哦,知道了。”梅蝉衣漫不经心答应一声,接着将茶杯放了下来。
“呵呵。”鱼朝恩不温不火,道:“行走江湖者,大多豪爽不羁。旧堂主,不妨事!不妨事!你们不要拘束。”
见鱼朝恩满脸堆笑似老鸨一般,旧青衫更加不自在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夏荷衣看出旧青衫窘态,急忙说道:“处置使大人,我等此番冒昧打扰,是为了水无常。”
“水无常怎么了?夏堂主,你且慢慢道来。”
“水无常曾是仆固怀恩的部下,但对陛下一直忠心不二。仆固怀恩派人将水无常绑架至太原,并将杀害太原守将的罪名嫁祸至他头上。幸亏水无常机智,加之我等赶到及时,方将叛军打退。水无常虽脱离了险境,但背上了无妄之罪,还被四处通缉。请处置时大人念及他一片忠心,助他一二。”
“哦,这么一回事啊。”
“是的。我等愿意以性命担保,水无常绝对是无辜的!”
“哎呀,多大的事啊。夏堂主你说,我该如何帮他?”
“啊?”夏荷衣万万没想到鱼朝恩会如此痛快,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梅蝉衣抿了两口茶,道:“处置使大人,此事很简单。你只须告知太原刺史辛云京,说水无常是无辜的,让他把通缉令撤销即可。”
“好,好,这个容易。”鱼朝恩连连答应一番后,对身后的太监说道:“你们赶紧拟一封文书给辛云京,让他把通缉令撤了。”
“是。”一个小太监答应一声,犹豫半天后没有动弹。
鱼朝恩脸上横肉一抖,低吼道:“怎么了?怎么不去?”
“大……大人,奴才没听明白详情,不知该如何拟写文书。”
“这有何难。”梅蝉衣将茶杯放下,道:“我随你去,我说你写。”
“这……”小太监不敢答应,心惊胆战地看了看鱼朝恩。
“呵呵。”鱼朝恩爽朗地笑了笑,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劳梅姑娘了。”
“走吧!前头带路!”梅蝉衣说罢,大大咧咧站了起来。
待梅蝉衣进入书房后,旧青衫急忙起身,接着双手抱拳,道:“处置使大人,梅蝉衣放肆任性,旧青衫在此赔罪了!都怪我管教不周,还请处置使大人责罚!”
鱼朝恩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两口,语气依然缓和,却少了些慈祥,道:“起来吧,这并不算什么大事。”
“多谢处置使大人。”
“嗯。”鱼朝恩点了点头,接着指了指水无常,道:“仆固怀恩谋反,你以后要谨慎行事,莫给小人造谣的机会。”
“多谢处置使大人提点,在下记住了。”水无常急忙起身感谢。
“嗯。”鱼朝恩点了点头,不再理会旧青衫等人,继续慢悠悠喝起茶来。
旧青衫等人不好硬搭话,只得跟着喝起茶来。
不多时,梅蝉衣和小太监从书房走了出来。
小太监双膝跪地,将拟好的文书在鱼朝恩面前展开,道:“大人,请过目。”
“我不看了,应该没什么问题。”鱼朝恩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不眨一下地看了两遍文书。
“赶紧送去太原吧。”
“是。”小太监答应一声,急急走进书房盖印章去了。
旧青衫、夏荷衣、水无常和梅蝉衣齐齐起身,朝鱼朝恩抱拳拱手,道:“多谢处置使大人!”
“呵呵,诸位客气了!”鱼朝恩罕见地抱拳还礼,道:“你们为江山社稷出生入死,我应感激你们才是!诸位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我便是。”
“处置使大人如此宽厚体恤,着实令我等受宠若惊。”旧青衫感激一番后,与夏荷衣等人辞别了鱼朝恩。
路上,旧青衫打量着水无常和梅蝉衣,怎么也想不明白鱼朝恩为何会如此反常。
“九妹,鱼朝恩为什么这么听话?”
“呵呵,大哥,鱼朝恩不是一直挺和善的吗?”
“和善?今夜算是吧。若不是亲眼所见,我还以为见鬼了呢!”
“或许我曾在平阳军效力的缘故……平阳军乃是太宗平阳昭公主所创,怎么说也和皇家有些关系。亦或是鱼朝恩惧怕三哥……”
“惧怕三弟?什么意思?”
“假如,我说假如哈,假如三哥真的是叛变,鱼朝恩杀了他,仆固怀恩会善罢甘休吗?鱼朝恩为了自保,也可能跟仆固怀恩有勾结,故而没有深究此事……当然了,这些只是我的猜测。我相信三哥是被诬陷的,他绝不会参与谋反。至于鱼朝恩怎么想,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唉……人心难测啊!头疼,头疼!”
“嘻嘻。”水无常凑向前去,道:“大哥,我是清白的。若不相信,你大可日夜跟踪我!”
“我日夜跟踪你作甚?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断袖之癖呢!你赶紧和温玉姑娘成婚吧,一年之内不要离开潞州,并做好随时离开北斗九煞堂的准备。”
夏荷衣道:“大哥,为何要让三弟做好离开准备?此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旧青衫摆了摆手,道:“唯有仆固怀恩投降,此事才算真正解决。否则,三弟的嫌疑永远洗刷不掉,莫名的罪状会随时会落到他头上!”
水无常急了,道:“大哥,你这是不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在保护你!鱼朝恩反复无常,我着实不放心……”
“唉……”水无常长叹一口气,站在原地怅然不语。
许久之后,水无常朝旧青衫抱拳作揖,道:“大哥用心良苦,小弟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