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如是此言一出,一下提醒了众人。另外七家布庄的钱财正在赶往昭义的路上,或许有的已经遭遇毒手了。
旧青衫脸色铁青,道:“洛阳的布庄离此地不算最近,此时已然遭遇了毒手。那离我们较近的魏州、恒州和青州三个布庄的财物恐怕凶多吉少。”
“大哥,我们分头去接应他们吧!”左风云道。
夏荷衣道:“四弟,不可!若这是诱敌之计,我们岂不自投罗网?”
“是啊!”水无常心有余悸地说道:“七家布庄,各来自不同的方向,怎么接应?道路那么多,在哪里接应?我们本来人就少,再分开行动的话,恐怕会更加危险……”
“唉……”夏蕙带叹了一口气,道:“舍弃钱财换取平安,我倒是乐意。可是,那些钱财是用来抚恤死难者家属的啊。没有钱财,那些人可如何生活……”
旧青衫思虑一番后,道:“二妹,你速速飞鸽传书给长安、成都、洛阳、青州、魏州、恒州和幽州的布庄,让他们立即查找来潞州之人。找到后,让他们即刻带着钱财返回本地布庄;若找不到……也要及时飞鸽报信。”
“是!”夏荷衣答应一声后,急急回房写信去了。
夏荷衣写罢,拿着纸条来到鸽房。此时夜深人静,正是放信鸽的好时机。借着微弱的星光,夏荷衣掏出一只鸽子绑上书信,接着将其抛出窗外。
呼呼呼!
那鸽子在窗外盘旋一周后,竟慌慌张张返回了原地。
“哦,怪我,都忘记时辰了!”夏荷衣轻轻扯下书信,将鸽子重新放回笼子。
飞鸽传信,自古有之。鸽子又被称为“飞奴”,飞行较远,且记忆力极好,但其视力在夜间十分差,且生性胆小,所以在夜间很难飞行。即便受过夜行训练的鸽子,在夜间也很难飞太远。
“唉……这该如何是好……”夏荷衣一时犯难了。
若不使用信鸽,靠信使着实有些慢。若在白天放飞信鸽,不仅又耽误半天时间,更会引起敌人注意。驯养过的鸽子多不怕人,很容易被抓……
“信鸽被抓?”夏荷衣似突然明白了什么,自言自语道:“若在藏星阁附近埋伏几个高手,抓几只信鸽可不难啊……”
夏荷衣不再多想,急急走进密室,道:“大哥,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哦?什么事?”
“大哥,会不会是信鸽被抓,进而使得消息泄露呢?”
水无常道:“怪不得朝廷只通过密探和我们联络!原来信鸽并不可靠啊!”
“也是……”旧青衫沉思片刻,道:“二妹猜测的在理。不管是谁截获了鸽子,都会对这么一大笔钱财动心的!如此一来,嫌疑人就更多了……说不定劫掠钱财的还不是一伙人……”
“那该怎么办啊?”梅蝉衣急了。
旧青衫道:“敌在暗,我们在明,我们不可自乱阵脚。二妹,明日你多写几封书信,将所有信鸽都放出去!”
香如是道:“大哥,那我们做什么?”
旧青衫道:“等消息!”
“大哥,这如何坐得住啊?”
“越乱,越不能急,此时按兵不动是最好的选择。我不信一只鸽子也飞不出去。”
“唉……”众人也没什么好办法,唯有长长叹息。
等消息期间,旧青衫也没闲着,再次找到薛嵩那里。
一番寒暄后,薛嵩开门见山道:“旧掌柜,你的来意,我自然清楚。但我告诉你,百里擒王我是不可能放的。”
“薛将军!”旧青衫深吸了一口气,道:“百里擒王与红倩姑娘交好,我也欣赏薛将军的为人,故而肯站在你这一边。我们替你办了多少事,你应该很清楚。此时我们有难,你是不是该出手帮一把?”
“唉……”薛嵩长叹一口气,朝旧青衫重重拱了一下手,道:“旧掌柜侠肝义胆,着实令我钦佩。但我实在有难处啊!”
“什么难处?薛将军迟迟不放百里擒王,对你有什么好处?”
“吐蕃势如破竹,已逼近长安。再过几日,我就要去长安护驾了。”
“什么?吐蕃入侵了?为何我没听说过?”
“吐蕃入侵有一段时间了,程元振刻意隐瞒军情,致使战局急剧恶化。”
“咳……奸臣当道,误国误民呐!那……那和你放不放百里擒王有什么关系?”
“魏博节度使田承嗣觊觎潞州许久,多次朝我施压,并借机在边境布置大量兵马。我迟迟不放百里擒王,就是不想给田承嗣留把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将军即便杀了百里擒王,也打消不了田承嗣吞并潞州的野心。”
“我不放百里擒王,潞州或许还有一丝生机。若我放了百里擒王,又去了长安护驾,那潞州怎么办?”
“将军就这么放不下这一身荣华富贵吗?”
“非我贪图荣华富贵,只是若起内战,不仅会波及黎民百姓,更会引得天下动荡。要知道,成德节度使李宝臣和田承嗣可是亲家啊!眼下吐蕃正在入侵,回纥也虎视眈眈,大唐不能再乱了。”
“薛将军说的在理。但一味忍让,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啊!”
“旧掌柜,若你是我,该如何抉择?”
“我……唉……”旧青衫无言以对,长叹一声后辞别了薛嵩。
此后几日,各地布庄陆续传来消息,长安、成都、恒州、幽州布庄的人已安然返回,青州、扬州布庄送钱的人查无踪迹,而魏州布庄则一直没有回信。
又过了几日,潞州传出两件命案:青州和扬州布庄的人在潞州边境遇害。又过了两日,魏博也传出命案:魏博的云海布庄在十日前已被劫掠一空。
此时,旧青衫等人方体会到了“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的道理。他们心痛的不是钱财,而是无辜殒命之人。
有利益就会有纷争,有纷争就会产生丑恶。人啊,就像一条永远喂不饱的饿狗。为了钱,他们可以不眠不休摇尾乞怜,也可以残暴如狼卑鄙如豺!颜面算什么?卑鄙无耻又算什么?没钱才叫无耻,才叫卑鄙,才叫脸上无光!只要是钱,管它是什么来头,丧着良心明争暗夺就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