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青衫大兴土木,很快引起了田维的注意。田维在听风楼大摆筵席,邀请旧青衫前来赴宴。
旧青衫乐得见此,傍晚时分带着夏荷衣、夏蕙带和左风云来到听风楼。
在店小二引导下,旧青衫来到一处名为“纳天下”的包厢。
正对门口而坐的人见到旧青衫,急忙起身抱拳:“两位想必是旧掌柜和夏夫人吧?在下未能远迎,请多多见谅!”
旧青衫见此人四十余岁,一身锦衣华服,料想是田维,于是急忙还礼:“田公子,旧青衫有礼了!”
“快请坐!”
“多谢!”
待旧青衫和夏荷衣落座,田维站起身来,朝其他宾客说道:“我来介绍一下今日贵客-旧青衫掌柜!他可不简单啊,在全国有九家云海布庄,还有多处针织坊和武馆。”
“田公子谬赞了!”旧青衫再次起身,朝众人一一行礼。
田维继续介绍:“这位是回纥节义亲王莫罗塔伽。”
既是亲王,未来不是王爷就是回纥王。旧青衫观莫罗塔伽,见其蓝眼阔鼻,头戴塔型冠帽,一身细格绸缎,腰间的宝刀镶满了红蓝宝石,知其身份不假。再观其身后侍卫,个个孔武有力,气度非凡。除两个侍卫的装扮与莫罗塔伽相似外,另两个侍卫一个高鼻络腮胡,一个面色较黑,腰间均别着弯刀。此二人虽是汉人打扮,却更像突厥人和吐蕃人。
莫罗塔伽缓缓起身,右手置于胸前,朝旧青衫略一弯腰:“莫罗塔伽有礼了!”
“幸会!幸会!”旧青衫急忙还礼。
一番寒暄和互相吹捧后,田维说道:“旧掌柜在昭义开设武馆,是有什么长远计划吗?”
古代武馆,收取学徒“会员费”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收入,大部分收入来自保镖护卫、缉拿盗贼领取赏金和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田维深谙此道,也知道旧青衫来者不善,故而想试探一番。
“呵呵。”旧青衫押了一口酒,道:“也没什么,只是用来照应布庄生意。”
“哦?”田维与莫罗塔伽对视一眼后,道:“田维虽不才,好在有家父资助,得以开了四家武馆,里面均是能人异士。节义亲王与我共同经营武馆,也带了一些顶级高手在里面帮忙。我看掌柜就不要开武馆了,将护卫之事交给我们,你只须经营布庄就好。至于酬劳嘛,大家二八分成。你是二,我和节义亲王是八。”
田维此招不可谓不阴险。他不想让旧青衫做大,又想控制和利用旧青衫。
旧青衫微微一笑,道:“田公子和节义亲王美意,旧青衫感激不尽。云海布庄本小利薄,还要养活好几口人,实在不宜太多花费……”
莫罗塔伽冷冷看着旧青衫,道:“掌柜的,眼界须放开些。你要知道,天下钱财是取之不竭的。你我与田公子联手,早晚会富可敌国,而且不会有任何风险。”
莫罗塔伽此言,已暴露了他的野心。旧青衫知道,莫罗塔伽的野心绝不于此。安史之乱虽已平定,但西南边疆正在被吐蕃蚕食,西北之地也时常被回纥骚扰,一些突厥旧部还想着恢复昔日荣光,大唐外患远未解除。回纥节义亲王此时和吐蕃人、突厥人来到潞州,目的绝不只是求财。
“好啊!若再有发财的机会,我自当听从节义亲王和公子的差遣。”旧青衫满口答应,实际上把武馆的事给否决了。
“呵呵,甚好!甚好!”田维冷笑一声,缓缓起身端起酒杯,道:“今日与两位相会,实乃三生有幸。来,我敬大家一杯,祝各位财源广进,福泽长久!”
“请!”莫罗塔伽亦朝旧青衫举起酒杯。
田维和莫罗塔伽同时举杯,并不是恭敬,而是施压。
旧青衫不卑不亢起身,道:“有幸相识,多多关照!”
当夜,众人觥筹交错,着实畅饮了一番。
旧青衫赴宴之事,百里擒王很快告诉了云红倩,云红倩随即告诉了薛嵩。
薛嵩听罢,面色甚是难看,道:“想不到旧青衫初来昭义,就被田维盯上了。他不与田维同流合污固然好,但以后肯定麻烦不断。我虽管辖潞州,但田维和莫罗塔伽身份非同一般,我不能强加干涉。”
云红倩道:“老爷不必着急。旧青衫的几个伙计甚是了得,可以和田维对抗一番。”
“红倩,你说的是百里擒王吗?”
“不仅是他,还有其他人。旧青衫原是开镖局的,手下个个武艺非凡。”
“即便如此,也敌不过三千之众啊。”
“田维虽号称有三千高手,但真正有能耐的不过十几个人。他之所以不敢明目张胆乱来,还不是忌惮您的虎威?有旧青衫等人牵制,田维就更不足为惧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田维暗地对付旧青衫,该如何?”
“这……”云红倩思虑一番后,道:“老爷,不如和旧青衫一起做生意吧。”
“什么意思?”
“旧青衫初来昭义,人脉甚是紧缺。老爷不如借机与他合作,一起将那染布坊、针织坊开起来。这样一来,老爷不仅能从中获利,还可拉拢旧青衫,利用他对付田维和莫罗塔伽。”
薛嵩听罢,瞬间转忧为喜,道:“红倩,你果然冰雪聪明!”说罢,思虑一番后,话锋再次一转,道:“其实你也藏了私心,是吧?”
“老爷为何如此说?”
“旧青衫有意撮合你和百里擒王,我观你也不反感百里擒王。你为我着想的同时,是不是也惦记着百里擒王啊?”
云红倩小脸一下红了,跪下身来,道:“奴婢对老爷一向忠心耿耿……”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薛嵩急忙扶起云红倩,道:“我并无责备之意,你无须害怕。”
“多谢老爷体谅。”
“只是有一件事不好办。”
“老爷,什么事?”
“旧青衫连田维和莫罗塔伽的面子都不给,会给我面子吗?”
“呵呵,老爷多虑了。旧青衫虽是商贾,却性情耿直。他对田承嗣一家甚是不屑,更对回纥人劫掠洛阳之事耿耿于怀,故而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老爷可不同啊,忠臣之后,国之栋梁。”
“听你这意思,似已知旧青衫想投靠我?”
“不瞒老爷,红倩之前的主意,便是百里擒王说的。”
“好!甚好!明日我就派人给旧青衫送些钱财,将合作之事公告潞州。这样,我就可以派兵保护商铺和宅院了。”
“老爷,只需保护他的商铺即可。”
“我听闻藏星阁只有主仆九人,并无护卫和家丁。若田维暗中作乱,恐不好对付……”
“老爷,您多虑了。藏星阁虽只有区区九人,却是龙潭虎穴!”
“啊?”薛嵩听罢,沉思许久后,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百里擒王的功夫,那日我是见识过的。莫说一个杨凌,就是三个杨凌也不在话下。我以为他们只有一个高手,想不到个个都是高手。”
“是啊。朝廷答应帮助老爷,却迟迟不见行动。正所谓‘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刚好可以利用旧青衫对付田维。”
“嗯。此事我不宜多出面,就有劳你多费心了。”
“红倩定不负老爷所托!”
云红倩就这样左右逢源,很快将薛嵩和旧青衫拉拢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