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冯剑似乎也睡着了。
秦垣无心睡眠，于是眉头紧锁，揣摩着高三卜留下的六句秘谶。
可惜这些句子，看似有迹可循，实际又杂乱无比。
这让他根本没有头绪供，去解开开谜团。
农村的夜晚，不如秦垣的水中庙中安静。
虽然一样原理繁华都市的喧嚣，但却多了家禽的走动声。
偶尔，莫名其妙还会出现几声犬吠。
秦垣闭上眼，试图让自己的情绪安静下来，经伥鬼一战，他也很累。可惜活跃的脑细胞，还是赶走了他的睡意。
于是秦垣干脆悄悄来到小院。
“师父！”常义从秦垣袖子内探出头，小声说道：“可是有敌人？”
或许是连番鏖战，又或者蛇类本就机敏。
所以常义很是戒备。
“我散散步，练会功。你好生修养。”秦垣轻声笑道。
“哦！”常义点点头，呲溜一下子又钻进了秦垣的袖子。
常义重伤未愈，现在的情况比夜叉当初受的伤还严重。
所以秦垣在袖子内布置了一个小型的安养阵法。
而且他也打定主意，让孙有为帮楚一鸣还魂的时候，顺带把常义也带回水中庙。
水中庙有隐匿大阵，再加上夜叉，想来比跟在他身边要安全许多。
此时的夜风，寒意更浓。不过因为金光法的缘故，并未对秦垣造成什么影响。
秦垣缓步来到小院中间，屏息凝神，默默练起了北斗法。
月光下，秦垣迎风而坐。
石板青一般颜色的天空中，北斗七星忽明忽暗，垂下迢迢肉眼不可见的银芒，如天瀑一边，汇聚在秦垣的头顶。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秦垣终于感觉烦躁的思绪有所平复，随即睁开了眼。
只是睁眼一看，瞬间愣住。
原来竟是狐殊不知何时，背负双手，站在他面前。
“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便是北斗法吧？”狐殊满脸笑意的说道。
“狐前辈！”
秦垣躬身，施了一礼：“不错，这正是北斗法。”
面对着笑意盈盈的狐殊，秦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狐殊的道行似乎又精进了几分。
而且，方才他虽然潜修北斗法，但却并未完全的收敛神识。
可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狐殊还是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面前。
幸好，狐殊是友非敌。
否则以狐殊的本事在刚才偷袭他，他必死无疑。
“不论在民间法脉还是正统道门，亦或者是隐修道派还是道门世家，金光法和北斗法，其实都算是普传法了。可惜大多人都好高骛远，低估了这两门筑基道术的强横。据我所知，若是将这两门道术修至极境，完全不逊元真和玄一两派不传的通神之术。”
狐殊看向秦垣的目光，很是赞赏。
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有情有义，道术超绝的少年。
“通神只是个传说，绝地天通以后，那么多人掌握了所谓的通神之术，也没能见谁白日飞升，羽化成仙。”
秦垣一声苦笑。
成仙，只是个传言。
近代最厉害的道士，陈樱宁，有天人资质，被称为道心纯粹。
相传他一路修行，手持通神之法，半只脚都踩在了大道的门前，最终也是带着遗憾，化作枯骨。
再之前，玄一盟威天师府的几代天师，元真道派的几位百岁高道，号称已窥大道之根源，不也是被仙之一字拦截？
现在已经是末法时代，他不认为还有人可以羽化成仙了。
“通神，未必是指飞升，飞升，也未必就是成仙。”
狐殊仰望夜空，声音缓慢而又低沉。
秦垣听罢，心中一凛。
通神，未必是指飞升，情有可原。因为通神，或许是神识与神明法身的沟通，达到极致的一种概念。
不过飞升未必就是成仙，就让秦垣差异了。
从古至今，凡修行之士，无不知晓白日飞升，羽化成仙。
就连他的师父，都频频感叹：“道术修得天人境，把玩风雷谈笑间，奈何飞升羽化远，徒留遗憾不是仙。”
若是旁人说出飞升未必就是成仙这样的话，秦垣或许只会当作笑谈。
可惜说话的人是狐殊，是活了八百年的狐祖，狐殊。秦垣就不得不重视。
八百年前，可是唐朝！
虽然比不上天地灵气最为充沛的夏商周，也比不上高道先贤辈出的先秦与汉晋。
但唐朝至明时，依然有成仙之人！
如天师府第三十代天师，张继先。第四十三代天师张宇初。
还有神霄林灵素，王文卿。
最出名的，如创立净明宗坛的许逊，和创立西河派并与五百灵官之首——王灵官盟约的萨守坚。
这两人更是与老祖天师张道陵，灵宝派祖师葛玄，并称四大天师。
而狐殊，则是经历了高道飞升的年代！
“狐前辈……您说的，可是真的？”秦垣差异的问道。
“我活了八百余年，听闻诸多高道成仙，也曾去探访其遗留道场，你觉得我会骗你？”
被秦垣质疑，狐殊没有半分恼怒，依然是脸上挂笑。
“可是，可是如果白日飞升不是成仙，那张家的两位天师，林灵素、王文卿祖师，还有许祖萨祖，他们……”
“张家两位天师，还有许萨二人，的确成仙了。至于林灵素和王文卿等人，只是白日飞升了而已。”
经狐殊这么一说，秦垣更加费解了。
这么一说，飞升和成仙还真是两个概念？
秦垣挠了挠后脑勺，作揖说道：“狐前辈，那白日飞升到底是怎么回事？”
狐殊眨了眨眼，笑容之中多了几分狡黠。
他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这……”
秦垣一口口水差点把自己呛死。
合计方才惊世骇俗的言论，弄不好只是狐殊的猜测？
几百岁的人了，怎么轻浮？
狐殊拍了拍秦垣的肩膀，笑道：“我也不是无的放矢，我问你个问题，你可知道妙道天尊？”
“妙道天尊？”秦垣一愣。
提及妙道天尊，或许少有人知。但是提及八仙，恐怕就耳熟能详了。
因为妙道天尊，正是八仙中的吕岩。
更是被元真道派，尊为纯阳祖师的吕祖，吕洞宾！
吕祖姓吕，名岩。字洞宾，号纯阳子。唐代人。
传闻此人，文武双全，能写诗作画，也能仗剑除恶。
后机缘巧合之下，元神出窍，与仙人钟离权树下对弈，又得其点化，苦修之后，飞升成仙。
不过，这事和狐殊刚才说的话有什么关系？
难道吕祖是白日飞升了，但并未成仙？
“实不相瞒，我曾去过吕洞宾的飞升之地。在那里，我发现了一卷他的手书。”
“而书里，只有十个字。”
“哪十个字？”秦垣问道。
狐殊故意买了个关子，直到秦垣急得抓耳挠腮，他才缓缓开口。
“羽化脱旧体，飞升非是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