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盛夏。
天下绝景小区里救护车响彻天空,尖锐的蓝色灯光映的人眼生疼。
下班回家的林寒蔼看着这一幕微微蹙眉,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片刻后,他加入了旁边神色各异的说着闲话的人群中,试图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而人群沸沸扬扬,没有几个人能听见他的发问,林寒蔼只能在只言碎语中拼出事情的大概。
“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想不开自杀了呢。”
“就是啊,还好有人打120,捡回一条命。”
“遇到点困难就想着自杀,现在的孩子啧啧啧……”
“……也不能这么说吧,这年头都不容易,活着又累又难哦。”
林寒蔼没指望能从这里拼出完整的信息,挤过人群,看到了担架上那张熟悉的脸。
大脑嗡的一声炸开,林寒蔼恍惚的走到医生身边,他听见自己僵硬的声音:“医生,我是他邻居,我过去陪同。”
正在朝着救护车上抬担架的医生听闻侧过了头,被口罩和护士帽遮挡住的脸中似乎有些讶然,留下了一句:“那你最后上来。”,随即继续忙碌。
医护人员们手脚麻利处理好一切后,迅速登上车厢,林寒蔼紧随其后,看着他焦急的模样,一旁的一个女医生出言安慰道:“没事,病人割腕的地方是静脉,没有大问题的。”
“这年头难得有这么热心的邻居了。”另一个医生也开口缓和车厢里焦灼的氛围,林寒蔼扯出一抹苦笑,低头抹了把脸。
救护车一路疾驰,此时正值下班晚高峰,路上堵的不行,所幸有提前和交通部门联系过,有交警在重要路口和节点接应。其他路段也有一些心善的司机,纷纷让出道路。
看着躺在急救室病床上的夏九皋,林寒蔼再次恍惚起来,出门前他还和自己笑着打招呼,而再见时,双眼紧闭,面色惨白。
半个小时后,一个医生走了过来,林寒蔼忙不迭的起身,医生暗暗打量他一眼,开口问道:“你是病人家属?病人失血量不是很大,没什么大危险。”
林寒蔼正要开口询问那怎么会晕倒,医生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补充了一句:“晕倒是因为他晕血,以后多加照看,别再…想不开了。”
林寒蔼一一点头应下,去缴了费用,他回去的时候碰巧夏九皋醒了,看着林寒蔼朝他这边走,正要起来,被林寒蔼一下按回床上。
看着面露疲态的林寒蔼,夏九皋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却又闭了嘴。
又过片刻,夏九皋突然开口,打破了屋里的沉默:“谢谢你啊寒蔼哥,我把钱转你了,这次麻烦你了。”
“你…下次别再这样了。”林寒蔼本想说教一通,然而看着眼前的那张脸,他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林寒蔼坐在病床旁,点了份清淡的外卖,低头刷着手机,空旷的病房里突兀的响起了一声“对不起。”
一直压着火气的林寒蔼莫名觉得气血上涌,“你从未对不起别人,你对不起的自始至终都是你自己。你最对不起的就是坚持下来的你自己。”说罢,他留下一句“我去买点水。”后转身离开。
病房彻底安静下来,徒留夏九皋那双迷茫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