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夜冷冷地看着梅白,不说话。
“姐,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真的有些怕!”梅白在姐姐锐利的眼神注视下,有点怂了。
但一想到邀请函,不觉又挺直了身板,壮着胆子道:“走吧,姐夫还等你一起去书院呢。”
梅夜想死的心都有了。
破夜轩外,停了一辆马车。
陈破懒散地倚在车辕边,双手环胸抬头看天神色专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看什么稀奇,其实天空无云一碧如洗,啥都没有。
梅夜心里一阵烦燥,真是个无聊的家伙。
平时她去山顶书院从来不坐马车,今天是例外。
马车是老太太为了照顾孙女婿,特意做出的安排,她的理由很奇特:“丫头你是修真之人,登山如履平地,破儿可不行,他只是个--普通人,不坐车能行?”
好歹也做了十年马夫,他是普通人?
这种奇葩说辞,也只有老太太这种人说得出口。
想咋滴咋滴,梅夜也懒得计较了。
“姐,姐夫,有句话我一直没来得用说。”躲在梅夜身后的梅白对陈破挤了挤眼,快速道:“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说完撒丫子就跑。
梅夜双腿一软,险些就瘫倒在马车旁。你个挨千刀的臭小子,不多嘴会死?
赶车的不是管家梅笑,换成了一个半大的少年小子,他扶住梅夜,憨笑着道:“大小姐姑爷已等你很久了,上车吧!”
梅夜如遭雷击,却又不便对一个下人发火,只有狠狠的瞪了眼一脸促狭笑意的陈破。
马车离了梅府,驶向山顶的薤山书院。
梅老太太悄然出现在府门口,目送这对新婚小夫妻驾车离开,一脸欣慰:“老陈,你这个儿还真是不简单心眼也多,你可以瞑目了!”
车厢内,气氛诡异。
陈破与梅夜两两相对吹胡子瞪眼,咋看都不像是新婚小夫妻,分明就是一对生死冤家。
马车行驶在山道上,又快又稳。
“没看出来这小子年经不大,赶车技术还超好!”陈破突然感叹道。
还真是三句话不离老本行......梅夜翻了个白眼,没心情搭理他。
陈破也不觉尴尬,掏出老太太送给他的“勾边”自行研究起来。
死老太太还真把这家伙当孙--女婿了,还把千里能传讯的“勾连”都送给他一块?
想想都让人头疼,照这个势态发展下去,还和离个屁啊。梅夜的心情越发烦燥了。
咳--
梅夜轻咳一声,欲言又止。
陈破低头研究勾连,神情专注。
“小白的邀请函,你准备什么时候给他办?”梅夜斜睥了眼陈破,冷冷开口,声音一如寒冰。
虽然有点难以启齿,还伤自尊,但梅白对陈永固的崇拜,她这个当姐姐的能不知道?平时对他是严厉了些,并不能代表自己不疼他。
更何况,他打小就没有求过人,这次为了陈永固国丧,腆着脸求这马夫兵痞,自己看着都心疼。
平时多骄傲、自尊的一个孩子,愣是被一个马夫给忽悠残了,竟然还有胆子出卖自己的亲姐。
“国丧三天后才举办,你急什么?”陈破态度敷衍,甚至连头都没抬。
“又不是什么相亲大会,还怕去晚了失去良配?”......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是自己说的不够明显,还是梅白把自己的意思传偏了?
梅夜当然看出了这痞子是在敷衍自己,不由心头火起,强忍着没有发作,冷冷道:“你的意思不就是要我哄哄你呗,说,怎么哄?”
梅白你这个小崽子,姐为了满足你的虚荣心,可是连自尊都不要了的...梅夜哀叹。
陈破仿佛没有发现梅夜的忍耐已快到了极限,仍旧在低头研究他的宝贝,耸了耸肩道:“别问我,不知道。”
你一个女人问我一大老爷们?你怎么问得出口,神策军铁血男儿,钢打的汉子,不会哄人只会杀人!
你不知道,难道我知道?
在梅府,在书院,冷面公主只有被人哄,你让她哄人,对不起还真不会!
梅夜面如寒霜,一个字一个字道:“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
“你是认真的?”陈破终于收起勾连,抬起头望向对面的梅夜,嘴角抽了几抽。
荆阳府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薤山书院女院长,闻名大顺王朝修真界、手腕狠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仙府冷公主”,一个连亲爹都不敢招惹的冰山女人,却彻底被陈破给整不会了。
她竟然为了哄一个相识不过才二天,虽然拜了堂却没有同床的男人讲一个笑话?这要是传出去,岂非要载入修真史册?
那些个受过她毒害的青年才俊,少年修士若是看到眼前一幕,岂不要对降伏古城女魔头的陈破顶礼膜拜?
想想就好人期待!
他看了看身体僵硬,面寒如霜的梅夜,嘴角微翘眼神玩味:“你我不过是刚才新婚,虽说夫妻间讲一些小段子无伤大雅,但我这人向来保守,太过露骨的话我会觉得被冒范。”
想了想,陈破又追问道:“你会讲十八摸吗?”
啪!
无处发泄滔天怒气的梅夜,捏碎了腰间佩带的一块玉佩,一股无形杀意顿时充盈整个车厢。
陈破吹着口哨,随手推开车窗欣赏起了山景——有本事你杀了我!
梅夜长吐一口浊气,收敛了杀机。
想要让我主动闹和离,偏不让你如意——有本事你直接休了我!
陈破悠闲地看着车厢外的风景,十年间山水依旧,人事全非,那些年他过着最底层的生活,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荆阳城顶尖豪门中,一个从出生就被宠成公主的女人,竟然是自己的未婚妻。
梅夜终于让自己冷静下来,瞥了眼趴在车窗上的陈破,见他一脸恍惚,眼神怏然。
这家伙也会有心事?
“你打算怎么办?”梅夜淡淡道。
“你这女人是咋回事?”陈破不耐道:“不是说了国丧是在三天以后,再说了太容易拿到邀请函,会让你弟有一种错觉,以为他姐夫本事通天,会对我萌生出盲目崇拜心理,这对你拿到休书很不不利。”
“我是问你生活中的打算。”梅夜皱了皱眉。
陈破虽然话是刻薄了点,也还算有些道理,梅夜也就懒得去计较他的态度了。
“没有打算,我从离开军伍那天起,就准备好好享受生活了。”陈破耸了耸肩扬眉道。
梅夜一脸鄙视,都是姓陈为什么差别就这么大?
“奶奶说男人不可无所事事。”梅夜一脸厌恶:“你还真打算吃软饭?”
“你这话我真还就不愿听,什么叫打算吃软饭?”
陈破一脸的痞笑邪魅:“你难道不想我吃你软饭?那你去给老太太说,只要老太太同意我立马走人,你以为我喜欢吃你软饭?顶着个冷冰冰硬邦邦的臭脸,碜牙!”
“也就是你,但凡换个人这么说我,看我不直接翻脸。”
梅夜一脸铁青,差点给憋出内伤。